“阿蛮。”
满头珠翠的墨娇习惯性回头,等反应过来时才沉声说:“墨白,以后别叫我阿蛮了,叫我姐姐或者皇妃。”
“不叫我小白了吗?”墨白走到墨娇身后,铜镜倒影出墨娇艳丽的面庞,属于新娘子夺目的美丽,“姐姐,和大皇子拜过堂之后,你才是皇妃。”
墨娇点头,珠翠也随之摇动,她突然抓住墨白的手说:“弟弟,你知道我要做什么,是吗?”
“我知道。”墨白笑着说,“让二皇子痛不欲生。”
“果然,你最懂我。”墨娇也看着铜镜里墨白的脸,笑着说,“瞒着哥哥,这种事情,别让他知道。”
“自然,就像小时候一样。”墨白回忆说,“每回我们犯错了,哥哥便替我们受罚,我们便一同设计陷害夫子,最后把那夫子赶跑了,最后,再也 没有夫子敢教训我们了,不是吗?”
是啊,这种恶毒的事情,她和墨白两人做的最得心应手了,两人相视一笑。
出阁时,是墨魄背着墨娇上轿,墨魄走的很慢,每一步都似斟酌过许久,又如身后是千斤重担,站在一旁的墨白看着的终于不耐说:“哥哥,再不快些,就误了吉时了。”
墨魄的速度终于快了些,墨娇趴在墨魄浑厚的背上,啜泣一般的说:“哥哥,阿蛮会过的幸福的,你不必担心。”
墨魄终于选择了放手,把墨娇送进了喜轿,坐在马上的大皇子对墨魄微微颔首,然后一路敲锣打鼓领着轿子摇摇摆摆的来到他的府邸。
府内早已宾客满堂,二皇子赤玓也来了,墨白和墨魄对赤玓微微颔首,赤玓便笑着说:“镇远侯,墨公子,再过几日便是赤玓大婚之日,不知你们可否赏脸参加?”
墨魄自然点头答应,墨白却摇头说:“既然哥哥去,我就不去叨唠了。”
赤玓也没在意,恰好见到容寂站在一旁,却没见容与,赤玓东张西望了一会儿依旧没有看见容与,赤玓便问容寂:“容公子,容与呢?他怎么没来?”
“病了。”容寂淡淡说,“但您的婚礼他会代我们容府去的。”
“那就好。”赤玓听容与会来,便不在意容府其他的人会不会去了,墨白却插话说:“容大公子,你不参加二皇子的婚宴么?”
“容与一人去便够了。”容寂微微皱眉,看着墨白的双眼隐着怒火,他继续说,“墨小姐那日在城门的壮举真叫人吃惊,不知她为何要站在路中央呢?”
墨白知道容寂讨厌墨娇,谁叫墨娇总是欺负他的弟弟容与,奈何容与好脾气,总是由着阿蛮欺负,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容与喜欢阿蛮。
阿蛮却对容与嗤之以鼻,她喜欢的人应该是一位盖世英雄,而孱弱的容与明显不符合这个设定,知道阿蛮要嫁给大皇子之后容与特意跑到容府见阿蛮,阿蛮心里也通透,便大大方方的拒绝了容与。
从那以后容与便很少出门了,可见此事对容与的伤害有多大,容寂讨厌墨娇也属正常,墨白懒得辩驳,于是笑着说:“谁知道她当时是怎么想的, 只怕是淋了雨傻了吧。”
容寂被墨白的回答哽的接不下去,索性把注意力放在大皇子的婚礼上,两位新人已经拜完堂,新娘子被下人们搀扶着送入洞房,大皇子则中规中矩的与每个宾客敬酒,脸上是谦恭的笑容,让人挑不出错。
烈酒一杯杯下肚,宾客也走的差不多了,人人脸上都带着酡红走出府邸,原本醉醺醺的大皇子赤玏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然后稳稳的走向新房。
那个传闻中刁蛮任性却冰雪聪明的女子,去过边塞,还杀过敌,是怎样一个奇异的女子,赤玏觉得有趣,正想多打听打听她的消息时,她却选了他做丈夫。
赤玏不禁又想起与墨娇初见时的场景,他在墨府的后园等待,墨娇随后而来,见他的第一句话不是些小女儿家的情怀,而是“我的丈夫应该是万万人之上的大英雄。”
他自然有些愣,但转念想到墨家的势力和墨娇的能耐,他立刻就明白墨娇看似娇蛮任性的句子下的深意,于是点头微笑说:“好,我会的。”
今夜,这个慧眼独具的女子将成为他的妻,与他并肩齐行,一同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赤玏跨入新房,墨娇端坐在床沿,似乎规规矩矩的样子,并没有如传闻中那般任性,但赤玏却觉得有丝丝不对劲,环视了新房一会儿,最后定睛在原本应该两人喝的交杯酒上。
赤玏摇了摇酒壶,果真,里面空荡荡的,赤玏也不恼,径直走到床沿,微微弯腰掀开墨娇的盖头,墨娇也仰着头,大眼睛在红烛的照耀下忽闪忽闪,似乎可以滴出水来,像是哭过,又不像,因为她的妆容纹丝不变,只是唇色变淡了些。
赤玏扬起嘴角,看着墨娇的双眼,自信而坚定的说:“阿蛮,嫁给我,我必不会让你后悔。”
说完,不等墨娇反应,赤玏就吻上了墨娇的唇,细细品味墨娇唇齿间的酒香,权当是喝交杯酒。
墨娇原本安放在腹部的手渐渐环住赤玏的腰,两人顺势向后倒,满床的枣子花生硌的墨娇十分不舒服,于是推开赤玏翻了个身,把赤玏压在身下,赤玏眼中是难掩的惊讶,墨娇解开繁复的喜服向外一丢,扬起的风让烛火摇摆了几下,随后被携风袭来的珠翠钗环给熄灭。
新房一片昏暗,有夜莺在唱歌,骨骼相撞肌肤相亲抵死缠绵,留一地狼藉。
很快,墨娇怀了身孕,赤玏的势力也慢慢扩张,势力已经不是二皇子赤玓能够抵抗的,先皇也明白二皇子赤玓只是适合当将军,而皇位更适合大皇子赤玏。
升平一年,大皇子赤玏登基,墨娇的孩子也顺利诞下,百日时被赤玏封为太子,起名赤潋,意思是浩大的水势,上善若水,以柔克刚,可见赤玏对太子的期望,众人都道皇上深爱着皇后,才会封一个婴儿做太子。
赤玏看着怀中肖似自己的太子,笑着对坐在梳妆台旁细细打理凤冠的墨娇说:“阿蛮,你看他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多么像朕。”
“是。”墨娇被逗笑,“全都像你,就没一点儿像我。”
“下巴像你啊。”赤玏搂着太子微蹲,好让墨娇看的清楚些,“阿蛮,朕已经封他为太子了,你开心不开心?”
“开心。”墨娇点头说,眼里却没有多少灵动,赤玏继续说:“阿蛮,你知道吗?朕希望我们的孩子不要像我一样,身为皇长子却还要处心积虑的谋上这个皇位。”
墨娇依旧点头,没有因为赤玏封她的孩子为太子不是因为爱她而悲伤,也没有因为赤玏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受伤而欣喜,只是淡淡点头,因为,她并不爱赤玏。
赤玏在前几日刚刚封了几个妃嫔,其中甚至有她亲手送与赤玏的,众人还总称赞她贤良,墨娇听了只想冷笑,那是因为她不爱皇上!
那么,她又爱谁呢?
城门之乱已经过了快两年,墨娇也从闺阁少女变成深宫皇后,她开始回忆开始审视自己,自己,究竟是否真的喜欢过二皇子赤玓?哦,对了,他现在已经成为洪都王了,带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去剑阁城了。
洪都王赤玓的模样已经渐渐模糊,只剩一个高举长枪的模糊影子,但那恨意却没有抹去,她怎么能够输给一个样样都不如自己的女人呢!
墨娇渐渐知道,她并不爱洪都王赤玓,更不爱大皇子赤玏,因此,她可以忍受他们不爱她,可是她不能忍受他们爱上别人!
当她戴上皇后凤冠的那一刻,重重的头冠突然让她明白,她的丈夫,是皇上,是天底下最伟大的人,赤玏他完成了他的诺言,成为万万人之上的大英雄。
赤玏他,定会拥有更多的女人。
但是墨娇不生气,因为这是她选择的路,既然选择让自己的夫君成为帝王,进入皇宫便要有自知之明,不要求奢求什么帝王之爱,更何况赤玏这样心机深沉之人。
墨娇成为皇后之后,墨家的地位如日中天,墨娇也改名为白字辈的皎,入族谱。
容府也渐渐感到慌乱,于是把容家小姐容宓送入宫中,还没见到皇上就直接封为贵妃,还是以皇后之礼嫁入皇宫,这让多少苦苦煎熬多年却还是个嫔的宫女恨的牙痒痒。
墨皎并不在意那个传闻中美若天仙的女子,因为赤玏要的是权利,是容宓背后容府的势力,她也不认为赤玏会看上那个娇弱的风一吹就倒的羸弱小姐。
果然如她所料,容宓进宫一年也没有得到皇上的重视,甚至可以说容宓早已销声匿迹,墨皎也险些忘了宫里有这么一个女子。
让墨皎记起宫里突然还有这样一个女子的是因为皇上突然重视起容宓了,原本每月只去容宓宫里一次的皇上竟然连着去了两次,第二日甚至没有早朝,其他妃子立即升起妒意,用尽法子陷害容宓,这些墨皎如何看不出来?她却任由那些人欺负容宓,只因心底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意。
谁知在一次陷害中,容宓却晕了过去,身下流出鲜血,皇上异常暴怒,这让墨皎十分震惊,赤玏他,竟然如此在意容宓吗?
容宓并没有大碍,甚至被诊出怀有两月的身孕,这更让墨皎吃惊,她分明就让每个妃子都喝了避子药!容宓她怎么会有孕!
墨皎正惊异时,皇上却劈头盖脸的对墨皎骂道:“皇后!你是怎么掌管后宫的!”
墨皎愣住,她没想到皇上竟然会因为别的女人骂她,不等她回击,皇上便说:“皇后管理后宫不擅,罚禁足青梁殿一月!”
一股气郁结在胸口,想要发泄出来,却不知如何发泄,墨皎甩袖就走。
就算是摔碎所有东西,听着裂帛断裂的声音,胸口难掩的郁结之气依旧堵在哪儿,胀的心口难受!
听说,皇上每日都陪着容贵妃,再不踏入别的妃嫔宫中一步,别人只当容贵妃是因为腹中的孩子而得了圣宠,只有墨皎,只有墨皎知道并非如此。
墨皎知道,皇上爱上了容宓,那个看似毫无心机,安静内敛的容宓轻而易举的得了皇上的心!
墨皎愤怒,愤怒容宓在她眼皮子底下怀了龙种,愤怒皇上爱上了别人,这是对她的一种侮辱,她可以容忍皇上不爱她,可她不能容忍皇上爱上别人,这是她作为皇后的尊严!
曾被压抑的杀意再次升起,墨皎气的浑身打抖,她要杀了容宓!还有那个梁俍!
墨皎开始布局,开始设计,奈何皇上把容宓守护的滴水不漏,墨皎找不到半点儿缝隙,这让墨皎更加恼恨,却只能把杀意转移到洪都王妃梁俍身上了!
听信子说,洪都王妃也怀有身孕了,洪都王保护的十分严备,就如皇上对容宓一般。
梁俍!容宓!容宓!梁俍!她们都依偎在心爱的人怀中,腹中又是自己和爱人的结晶,她们的脸上应该是无比甜蜜幸福的笑容!
墨皎情不自禁的想象着那样温馨美好的画面,越想双眼就越是通红,恨不得冲上去撕破那美好的画面!那样幸福的笑的为何不是她!
墨皎如躲在阴暗处静静舔舐伤口的孤狼一般,幽晦的双眼紧紧盯着猎物,伺机发出致命一击。
终于,墨皎等来机会,剑阁城环境不好,洪都王要他的母亲梁太后派几个经验丰富的接生婆为王妃接生。
墨皎暗中杀了那三个产婆,让自己的人充数,然后静静等待剑阁城传来捷报。
很快,剑阁城满城升起白帜,洪都王一夜白了头,没了半点儿风流态度。
一直心中郁结的墨皎终于觉得神清气爽,甚至主动求见许久没有见到的皇上,想方设法让皇上听信了她的话,接洪都王世子来京城,生生分离洪都王和王妃的最后一点牵绊。
她终于把他落下淤泥, 即使万劫不复,也要一同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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