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兆勇虽然知道了一些前因后果,只是如今见到家里鸡飞狗跳的,又多了几分的羞耻。他先安抚好了自己阿娘,之后又见着阿爹从屋子里头出来,还有比他们早回来一步的宋管事,宋兆勇一一喊了人,而后又给自己大伯母,新妈(小叔的老婆)问了好。
宋家大媳妇是个稳重的,见着宋兆勇就笑着应了一声,老三媳妇有些木讷,眼神挂在自己二妯娌身上,见着宋兆勇问好,也只是点点头。
宋管事忙跟甄珠问好,院子里的人这才知道这个看着就不凡的少年是自家小主子。
宋家老二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是最后才被宋管事一把拉出,门帘顺着他的身子而后在空中晃荡了两圈,他见着甄珠腿一软,就跪下了。
甄珠皱了眉,看了一眼道:“这是做什么,来时阿勇也没说清楚,不知道宋管事能否说个清楚些的,也好让我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之前宋兆勇因着某些,只说前情,如今又忽而炸闻要送官,此事就可大可小。
宋管事抹了一把老脸,而后请了甄珠进门,之后就呵斥老二夫妻跪在了甄珠面前:“当初自江宁到了京城,这两个就鬼迷心窍了,也不是是哪家设计的陷阱,偏偏家里人都不晓得,这老二媳妇趁着去府里寻人的机会,跟着大房那处的张寡妇家老三有了龌蹉,昨日回来便听说跟那人吵了一架,结果等着晚上听闻那张家老三死了,因此才有了送官一说,到底是阿勇他老子娘,如今还是要主子做主才好,小的们也不敢擅自做主。”
“张家是?”甄珠对府里人事并不清楚,因此转脸看向宋兆勇。
宋兆勇笔直的看着甄珠道:“是大房伺候的张家,张家三子一女,那张寡妇正是跟着金管事生下一子的那位,金花儿的继母。”
“也不算继母,只是凑合着一起过的日子。”宋管事怕甄珠因为金花儿所以有所顾忌,因此加了一句。
甄珠垂目思量,而后对着宋管事道:“前情我尚且不知道,今个就把人带上,一切回府再说。”
宋管事一听,忙点头,一旁的宋兆勇对着甄珠行了一礼:“原本都是一些琐事,却偏偏要让主子劳累,实在是对不起主子。”
“此事若无意外皆是因着我府上而起,今日你不做谋划便让我来着一趟便是忠心,日后不要说那些子让人生分的话了,一会回府,既是你爹娘,还是稍加照顾。“
甄珠说着,起了身,一行人复回甄府。
孙氏那处正挑着布料,就听到伺候的说宋嬷嬷家的事发了,如今甄珠插手。孙氏略点了头:“此事便让珠儿练练手,他日后必定一步登天可立于云霓之上,到底要明白人心复杂。”
张家混的最好的,不过是靠着金管事的一点面子,更有张寡妇肚子里爬出来的金宝念书厉害了一些,便是在一般书院里都传出了名声,只是如今张氏兄弟出事,金管事皱着眉想了想,最重还是求到了金花儿面前。
“我原本是想让你兄弟去念个书,当初也是老太太仁慈,赐了自由之身,若是日后你兄弟有些造化,你也多分依靠,如今却是不行了,只是如今不知道是不是能得了福气,分到大少爷身边伺候,你如今不是也在少爷身边?。”金管事看着金花儿,自己女儿已经十八,照理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
“若是这等打算,自然是需要经过老太太的,父亲可以自己求了恩典,大少爷平日对内宅之事,想来不管,不过如今宋家小子已经跟少爷有了经年的情分,若是二弟这会才去,恐怕并不受重用。”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旁的少爷身边伺候的皆有六七个使唤的人,大少爷身边人员未齐,更何况你弟弟是何等的聪慧,无需担心此事,就是有些可惜。”他培养了这么久。
“皆是命数,父亲这一辈子不是也过的挺好,脸面更是比寻常芝麻县官更大一些。”金花儿应了一句,而后看金管事一眼,“倒是弟弟那边,父亲可是说明白了?”
“虽说他跟你不是一母同胞,可是到底也是你兄弟,平日行事像你,懂事不说特别省心。”金管事呵呵笑着,夸了一句,而后忽然又想起金花儿的婚配,而后略带一些尴尬的小声问金花儿:“你如今伺候大少爷,可是日后准备……”干姨娘什么的,金管事觉得自己实在说不出这话,于是巴巴的看着自家女儿。
金花儿微微的皱了皱眉,而后摇头否定:“并不曾如此想过,大少爷如今才十岁,怎么可能。”
“那你的婚事……”金管事若有所思的看向金花儿,“你也知道,凡是在府里给爷们做姨太太的都没什么好下场,虽说金珊儿当初是老太太抬举的,可是如今在大房那处,哪里有你如今的自由。”
金花儿不自觉的抿了抿唇,而后沉默了半晌,对着金管事点了一下头:“你放心,我,从未如此想过。”
“恩,那我就先回去了,对了,若是旁人问起,张氏,你皆说不知便可,此次恐怕张家在劫难逃了。”金管事说这话的时候很是冷静,冷静的金花儿都觉得奇怪,以往她还在为自己娘亲不值,毕竟当初她娘亲死的时候,金管事是何等的悲伤,结果还没等两年,就跟张氏勾搭上了,虽说旁人都说这男人是离不了女人的,可是对金花儿来说,这就是个心病。
底下的人总比上头的人消息更灵通一些,甄珠带着宋兆勇才回了府,就带着人到了前头,询问过程,宋二娘也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着自己并未害人,她跟张寡妇家的老三有接触,是因为这张寡妇家人据说在放贷,每个月的银子利息略高,宋二娘想着家中存余的银钱也没其他什么用,便托付给了张家兄弟。
偏偏做个正巧是三月一结,倒了时间这张老三站在门口正忙,跟一个身长略高的人争执着什么,那人看着就不是个好人,全身穿着灰扑隆冬的不说,头上的帽子还盖的很下面,遮住了大半张的脸,等着宋二娘走近,那人见着有人来,就率先离开了,走的时候还撞了宋二娘一下,又用手遮住了脸颊。
张老三的脸色不好,不过见着宋二娘还是把银子拿了出来,连着本金利息的一块还了,说是生意难做。
“原本说好了是要借一年的,可惜我那些银子,结果等着我拿了钱回了家,就听说那张老三死了,真真是跟我没关系的。”宋二娘一边说着一边磕头。
“便是私下放贷,都是损阴德的事情,你如此尚有子嗣嫌在膝下,若为着这点银钱,不如回了江宁老家去。”甄珠微微皱眉,不过他既然管了这事,自然就要问个清楚,况且张家老三他虽不熟,到底是见过的,宋二娘便是有心,对方一男子并不是那么好杀的,“且去问问,张家老三是怎么死的,如今只听闻人死,就自己胡思乱想,不如想去问问,若真有个万一,也好再做应对。”
宋管事一听甄珠愿意帮忙,就唉了一声,吩咐自己大儿子去打听,只留了二儿子跟儿媳妇依然跪在甄珠面前,甄珠嫌弃两人碍眼,想让他们起来,不过宋二娘惶恐,只一味的给甄珠磕头,也不起,最后甄珠只能打发了,跪在门外。
一旁小童献茶,甄珠捏着茶盏一碗尚未喝下,那宋老大就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到不好。
宋管事原本想开口询问,不过见着甄珠还在上头,跨出的脚就缩了回去,甄珠也是疑惑,就开口询问,那宋老大道。
“原本是去问张家老三的,结果还未到门口就见着一伙的衙役。”宋老大说着喘了一口气,而后就听到一声哀嚎,众人回头就见着原本扒在门口的宋二娘晕死了过去,宋兆勇都不愿意再看,只觉得丢脸。
“继续往下说。”甄珠催促,关键时刻掉链子。
“听着那张家出了大事了,之前那张家老三听闻是上吊死的,仵作来验尸,屋里一片安静,衙役们觉得奇怪,就打开了内门,谁知道张家老是吃了砒霜死的。”
这事就有些大了,甄珠皱了眉,起身:“如此听来,阿勇,你就不用多操心了,日后我自会打好招呼,你阿娘也只需要跑一趟便可,日后不可犯错,我去寻父亲。”
甄珠说完,宋兆勇正准备跟着一起去,却被甄珠阻拦:“你家里既然有事,还是先管好自己。”说着又看了一眼昏倒在地的宋二娘。宋管事一听只能下了决定,绝对不能再留着这老二家的乱来了,要不然宋嬷嬷的老脸都要给这些败家玩意丢尽。
甄珠出门只是因为那个张寡妇家说起来,跟大伯母张氏,有几分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