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与魔王

    结果，战争并没有结束。

    以首都为中心不断发展的“王国”，在炼成技术上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不只是在军事和特权阶级之中，现在的王国，即使是普通人也能够享受到“魔具”带来的便利，炼成已经不再是只限于军师用途的武器，面向平民，专门用炼成技术为基层解决难题的部门也开始逐步出现。

    王国有史以来的天才，“月”的出现让王国产生了巨大变化。至于这究竟是日出前的曙光，又或是日落前的夕阳，这就交给后世来评论吧。

    总之，情况出现了变化。

    结果，即使是身处在如此和平的时代中，人类还是无法停止杀戮。

    起因是建国有史以来的天才，贤者之首，“月”其实是不祥之子这一传言

    在这个崇尚科学发展的首都，这个传言期初只被民众当成了茶余饭后的恶劣玩笑，毕竟所谓的不祥之子只是迷信，更何况传言明确指出的那个对象是身为贤者之首及十三人议会第二席的“月”。可能是因为嫉妒天才而传出的恶言，也许是王国哪个大人物的诡计。

    再加上国王的亲自出面澄清。结果舆论上完全朝贤者之首一方倾倒。

    这种现状，在那一天也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

    一天前。

    前段时间终于凭着能力坐上贤者第二席的贤者之一来到国王的御座前，声称自己除了黑发黑瞳外，还掌握了其他能够证明现任贤者之首是不祥之子的证据。因为常年从事研究工作，贤者二席的体格十分瘦弱，再加上年事已高，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头。当然事实上也是这样。

    如果月没有出现的话，原本理应是他成为贤者之首的。

    如今他拿着长杖的右手，正因为情绪激动而颤抖：

    “陛下，请您明鉴。虽然当年月大人确实对陛下的登基起到很大帮助，也是陛下的挚友。但现在种种迹象表明，月大人就是不祥之子无疑。根据古训。不祥之子的降临将会为世界带来危机，如果不趁现在尽早处理的话……”

    坐在王座上的白兰想了想才回答：

    “乔治，类似的问题你已经不止说过一次了。我的意思也已经十分明确。不祥之子本来只是古老的王族在历史长河中衍生出来的一个传说而已。事实上，历史中也并没有哪一任国王因为不祥之子而使王国走向毁灭过。正因为没有毁灭，所以现在我才会坐在你面前。如果你仅仅因为一个传说就怀疑月的话，那我将不得不怀疑你的理性了。”

    “陛下，就像我刚才所说的那样，这次我有更加确切的证据。虽然为此花费了很多心力去调查，不过只要陛下听完。一定也会理解臣的想法的。”

    “哦？你想说什么？”

    “不知道陛下有没有听说过罪与罚之眼？”

    在贤者二席说出这个名词的瞬间，白兰完全没有什么特殊反应……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贤者二席似乎是因为没有看到预想中的反应而显得有一丝失望，但还是继续说道：

    “臣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所谓的罪与罚之眼，是指一种甚至可以被称为‘绝对’的天赋之力。目前出现条件和原理还不明，发动时双眸会分别呈现出朱红色与苍蓝色。据称其力量之强大，最终能够达到修改一切因果，切断一切因果的境界。是不祥之子与生俱来的力量。”

    贤者二席开始向白兰详细说明有关罪与罚之眼的资料。因为是王宫主殿的王座御前，这里当然不会只有白兰和贤者二席两人……立于两侧的侍卫们随着贤者二席继续说明。脸上的表情开始逐渐改变，只有白兰依然维持着不动如山的气质。

    这也是当然的，因为相同的知识，他早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早在很久以前，被村里人咒骂为不祥之子的黑发少年就找到了关于罪与罚之眼的部分真相。这是一切的起始，是他们为了共同的目标踏上旅程的原点。

    而现在。晚了十几年才查到浅显信息的贤者二席正在做最后的总结。

    “综上所述，臣认为月大人之所以能攻破如此多的技术难关，只不过是源于罪与罚之眼的力量罢了，月大人使用力量时偶尔会展现的朱红色瞳孔就是最好的证据。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天才，只是因为他拥有着那不祥的力量。这才是成就现今异常科技进步的真相！”

    （何等丑陋的嫉妒啊。）

    白兰在心中叹了口气。脸上虽然没有表达出来，但心里已经在为居然为了这种无聊事浪费时间而感慨了。

    贤者二席挖掘出来的当然不是全部，充其量只是十分片面的东西。不过，如果让这些传出去的话，原本被当成诋毁恶言的传言也有向对月不利的方向倾倒的可能。现在站在主殿上的士兵们的表情就已经是很好的预兆。

    处理的第一步需要从这里迈出，现在还不是月退出表面舞台的时候。为了实现两人的愿望，进展速度还不能就此慢下来。

    白兰换了个坐姿，以更认真的语气开口。

    “乔治，你说的这些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陛下……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贤者二席缓缓后退一步，表情充满惊讶。就在白兰打算继续说下去，将这次的骚动压下来时——

    “陛下！不好了！”

    门外，鲜血淋漓的传令兵不顾卫兵阻拦，拼命冲进大点中。

    “月大人背叛了，同时将两位公主劫走了！”

    这是传令兵晕厥之前所喊出的最后话语。

    ……………………

    冷冽的寒风吹入温室中。

    昔日承载着三人许多回忆，专门为艾莉尔建造的花园温室，如今已经变成残破的废墟，残花遍地，混着士兵的残肢。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据生还下来的士兵们说，两位公主就是在这里被劫走的。

    遣散了跟随在身后的士兵与普通侍女，白兰独自一人走进了这血腥修罗场。根本不需要听详细描述，只看这个地方就知道了。当时的战斗到底是多么残酷，多么一面倒。

    位于血腥现场的中央，名为铃兰的贴身护卫正跪在血泊中。据说她从醒来后就一直维持这个姿势了，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似乎是被凶手网开一面。

    （说起来，艾莉尔似乎非常喜欢这个新的护卫啊。）

    白兰不由的想起，随后走到了铃兰面前。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陛下，我罪该万死……”

    “够了，惩罚是一定会有的，不过在那之前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现在。立刻。”

    白兰强调语气后，铃兰的身体明显抖了抖，但还是努力的开口说道：

    “月大人……在艾莉尔殿下和蒂娅殿下进入温室的二十分钟后走了进来。虽然因为月大人这次居然独自过来感到奇怪，不过这当然不是我阻止月大人的理由。结果……月大人在跟艾莉尔殿下说了几句话之后，艾莉尔殿下明显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蒂娅殿下转身想要逃跑，再然后……”

    “月那家伙就一个人灭掉了温室的防御设施和士兵，然后带着艾莉尔和蒂娅逃跑了是么？”

    “……是的。如果不是在最后一刻艾莉尔殿下为我说情的话，那么现在我也……”

    说到这里。铃兰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恐怖至极的画面般。身体的颤抖变得更加剧烈：

    “抱歉，如果当时我能阻止月大人的话。”

    “真是傲慢啊，你以为凭你一介小小的护卫，就能阻止我王国的贤者之首，十三人议会第二席么？你未免将这两个位置想的太廉价了吧。”

    “我……我罪该万死！”

    这么说的时候，铃兰的身体晃了一下。却被白兰伸手扶住了。

    “陛……陛下？”

    “惩罚当然是会有的，我会让你受到全世界最严酷的惩罚，要是你不能将功补过的话。”

    “欸？这么说……”

    “可是现在，还是快起来吧，接下来我还需要你的力量。”

    白兰凝视着铃兰染上鲜血的俏脸。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近距离目睹的铃兰脸迅速红了起来。

    （月，你终于找到答案了么？）

    情绪莫名的高涨了起来。

    白兰的眼中没有眼前这名面红耳赤的侍女，没有这犹如修罗场般的温室，而是投向了更遥远的地方。

    ……………………

    贤者之首背叛出逃的事情，在首都引发了强烈的反响。

    以此为转折点，原本维护月的舆论出现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以贤者二席为首的反月势力得势，挟持着“民众的意志”，向国王正式提出罢免现任贤者之首，并派兵将挟持了两位公主的不祥怪物消灭掉。

    结果，月对民众和王国做出的所有贡献，就像是谎言般被轻易推翻了。

    由贤者二席率领的不祥之子讨伐军整装待发，一万军士们开始动身前往密探得知的，月的秘密研究所。民众们认为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因为即使是贤者之首，在十二位贤者以及装备了最新魔具武装的万人军队面前，也不可能会有胜算。

    贤者二席对民众宣传，这是一场讨伐怪物的圣战。

    然而，正是这个怪物，仅凭一人就将王国的科技推进至前所未有的高度的事实。正是这个怪物，仅凭一人就一路杀入首都，将旧王族除一人外悉数剿灭的事实。正是这个怪物，拥有着传说中能够修改一切因果，切断一切因果的罪与罚之眼的事实——

    所有人都选择性遗忘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