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舟听到虬须汉的叫声,脚步便放慢了下来。
这时候,萧云舟并没有着急转身。此刻,淡淡的笑容已经浮现在他的脸上。方才他那样做时,心里自然也在挣扎。他知道这座铁索桥是去往江家寨的必经之路。若是他不能从这里通过,根本就不可能顺利地抵达江家寨。
只是,他却无法狠心做出杀死虬须汉的事情。
再者说了,虬须汉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他并不知道过桥的口诀。方才他已经亲自上桥试过了。不等他在桥上走出多远,桥身便会剧烈地颤动。这样一来,别说是他了,就是女人们也没有办法从这里通过。因此,这也是他不杀虬须汉的理由。
当然了!对萧云舟而言,这本身还是一个赌局。
萧云舟赌得是虬须汉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他不会在自己放了他一条生路后,还依然紧堵在桥头上不让他通过。
“兄弟,慢走!你、你还是回来吧。”
虬须汉并不是个擅长言辞的人。当他看到萧云舟的脚步只是放缓,却没有停下的意思时,嘴里便嗫嚅着叫喊起来。与此同时,他的身形也踉跄着向前靠去。虽然他现在每向前挪动一步都觉得很是艰难,可他依然没让自己的脚步停歇下来。
萧云舟并没有让虬须汉在煎熬中挣扎太久。他缓缓地停住脚步,并且叹息着将身形转动了过来。随后,他便摇晃起头颈来说,“杨兄弟,这又何必呢?我已经答应你,不从这座桥上通过了。你又何必翻悔呢?”
“兄弟,刚才都是我不好。”
虬须汉看到萧云舟转身,连忙向前紧跑了几步,并将身形靠到了他的面前。这之后,他的手就向着萧云舟的手臂上面抓去。当他觉察自己的个头要比萧云舟高出不少时,便忙不迭得将身形向着地面跪去,“兄弟,我、我不能做出那种不仁不义的事情,你还是过桥吧。”
“杨兄弟,我要是从桥上走了,你怎么办?”
“我?你放心!江家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虬须汉这样讲时,面色微微有些改变。显然他这样做的确犯了江家的规矩。只怕他将来的日子并不会好过。
“杨兄弟,我萧云舟绝不是损人利己之人。方才我已经看到了,你不光有爱人,还有一双儿女。我就是不为你的爱人着想,也得考虑你的孩子。依我看,还是算了吧!我不能从桥上过。要是我那样做的话,只怕你的爱人、孩子都要遭受江家的屠戮。”
萧云舟边说边将手从虬须汉的手中挣脱了出来。这之后,他的目光便向着桥对岸看去。当他看到年轻女人和孩子依然在用急切的目光向这边看来时,便轻声叹了口气,又摇晃着头颈准备离开。
“萧少侠!别,请留步。我、我……”虬须汉显然还想再挽留萧云舟一番。只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再说些什么才好了。
就在这时,萧青青在一旁插话说,“萧大哥,依我看,咱们还是从桥上过吧。你也别枉费杨大哥的一片好心。再者说了,若是江家想要加害杨大哥,咱们也可以把他们带走嘛。何必要让他们留在这里?”
萧云舟听了萧青青的话,目光便向她的脸上扫去。
他发现在身旁的这三个女人当中,的确就数萧青青最了解他的心意。别看他方才拒绝了虬须汉的请求,可他实际上却有了将他收留在身边的想法。这样一来,他便把目光又转回到虬须汉的身上,“杨兄弟,青青提的建议,你能接受吗?”
“这个,我……”
“杨大哥,你还迟疑什么?刚才你们的话,我们都听到了。我看这位萧少侠为人不错!再说了,我还听说他是六扇门的人。依我看,咱们就跟他走吧。你喝醉酒的时候,不是也说过,你也是六扇门的人吗?”
就在这时,原本跟在年轻女人身后的三名壮汉已经通过了铁索桥,并且站到了虬须汉的身旁。当他们当中一人将这样的话说出时,萧云舟的脸上自然有了几分异样的表情。他哪儿会想到,虬须汉竟然也是六扇门的人!
“唉!你们这不是在害我吗?”
虬须汉听了这人的话,不由得哀叹了起来,“想当年,我跟着陈舵主押送饷银被劫,要不是江家的家主出手救我,只怕我早就丢了性命,哪儿还会苟活在这世上?你们要我背叛江家,唉!这样的事情,我实在做不出来。”
“杨大哥,当初救你的是江家的家主不错!可那时候是江世洋在位,又不是江世海。江世洋对你有恩情,可江世海呢?他把咱们丢到铁索桥边为他守桥,却又不给咱们发放饷银、提供粮草,你又何必记着他们的好呢?”
另外两人听先前那人这样讲,也在一旁随声应和,“就是!要不是小瑜姑娘心灵手巧,一直能做些小东西出来,让咱们换些钱花,只怕你和碗儿、碟儿早就死掉了。”
虬须汉听了这些话,便将眉头紧皱了起来。
的确!随着江世洋离奇身亡,江世海便成了江家的家主。这之后,他在江家的地位便急转直下。等到他的女人江巧云病逝后,江世海更将他安排到了铁索桥旁做起了苦力。若不是江巧云的丫鬟小瑜心灵手巧,他们的生活早就没有办法维持下来了。
可他毕竟是一个念及旧情的人!就算这样,他也没想过要从江家叛离出来。非但如此,他还一直都在为江家兢兢业业地守桥。日子一晃就过去了数年,现在他的一双儿女都长大了起来。
萧云舟看到虬须汉的脸上满是纠结的表情,便在一旁低声地试探,“杨大哥,你也不要太揪心于过去的事情了。既然江家的家主对你不仁,你又何必尽忠尽义呢?再者说了,人家说不定早就嫌你碍事,有了让你离开的想法,可你……呵呵。”
萧云舟说到这里,轻笑了几声,并没有把后面要说的话说出来。
“就是!还是萧少侠说的对。”站在虬须汉身后的三名壮汉一同回应,“让我说,江家早就有撵咱们走的意思了!既然这样,杨大哥,咱们又何必赖在人家江家呢?难道修仙界这么大,就没有咱们的容身之地了吗?”
“可我毕竟弄丢了饷银……”虬须汉嗫嚅着回应。
“杨大哥,这件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六扇门那边经过调查,已经知道事情的大概了。不光如此,现在六扇门连陈舵主的罪错都赦免了,就更不用说你们这些人了。你又何必总是纠结于此呢?”
“真、真得?”虬须汉惊诧地问。
“当然!”萧云舟边说边将萧天佑给他的信物拿到了手上。作为六扇门的人,虬须汉当然认得这个物件。如此一来,他的脸上当时就换成了恭敬的表情,“萧少侠,原来你是六扇门的……”
说到这里,虬须汉的脸上又露出了迟疑的表情。显然他觉得萧云舟出示的信物太过高档,似乎跟他的身份有些不配。
萧云舟看到虬须汉紧张迟疑的模样,便把手臂摇摆起来说,“我凑巧跟门主同族,相互又有点儿小交情罢了。杨大哥,你不用这么紧张。”
“是!我们萧大哥是跟你们门主同族,而且他还是你们门主的爹呢。”小蟾看到虬须汉恭敬的表现,便把小女生的特质完全表现了出来。随着话音,她的头颈略略地摇摆了起来,脸上也换成了得意的表情。
当她把这话说完时,却发现虬须汉张大了嘴巴,脸上满是错愕的表情,便将手臂轻挽到桑茹雪的胳膊上轻声细语般地说,“茹雪姐,我说得对吗?”
“对!这可是左秀贤、左老爷子亲口认下的。”说到这里,桑茹雪的脸上换成了坏坏的笑容,“不过,这老爷子的头脑如今有点儿不清楚。咱们也不知道他说的话究竟做不做数,可萧门主对待萧大哥倒是尊敬得很。这一点儿是错不了的。”
“好啦!你们都别说了。难道你们欺负杨大哥在桃花源里的时间久了,并不知道外面的这些变故,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吗?”
萧云舟听了两个女人的话,心里虽然满是得意,可面上却要装出一副不屑的表情。至少他这样做可以更好得赢得虬须汉等人的信任。
“萧少侠,原来你、你在门中的地位真得这么尊贵。那我、我刚才……”
虬须汉一激动,舌头当时又打了卷儿。现在,他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好了。不过,他并没有忘记六扇门里应有的礼数。因此,他便将身形直接跪到了萧云舟的面前,而后便准备给他磕头。
萧云舟看到虬须汉这样做,连忙就将他的手臂拉住了,“杨大哥,你这是干什么?方才茹雪也说了,左老爷子的头脑不清楚,他说的话怎么能够当真呢?我只是长得跟前门主有些象罢了。你就没有必要这样做了。”
“是、是,萧少侠,谢谢、谢谢你不怪之恩。”
虬须汉边说边将目光向着身后瞥去,“张龙、赵虎、马汉,你们三个还在那里站着干什么?你们还不赶紧过来给萧少侠请安。”
“哦!对,少侠在上,请受属下一拜。”
壮汉们听了虬须汉的话,呼啦啦地围了上来。别看他们方才反应得慢了些,可这么一喊却直接把萧云舟抬高到了主人的位置上。换句话说,虬须汉已经没了退路,只能重回六扇门,再也无法为江家效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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