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是很奇妙的东西,它包含了很多个层面。 ()
说与听,真与假,谎言之中一定参杂着让人相信的东西。
但是相信与不相信,其实从来都跟说谎的人没有关系,真正的谎言是将对方内心的怀疑剖析出来,然后无限放大。
芳芳对我的谎言,与我对佛爷的谎言便是如此。
安排好了一切,出了一身冷汗,任何时候想要算计佛爷,都是让人心惊胆战的事情。
在东城,佛爷黑白通吃,是很可怕的一个对手,而最可怕的还是他背后的家族。
没有人敢跟佛爷这样的家族叫板,这个家族如果不能被更强大的力量连根拔起的话,那么唯一能够打败他们的只能是内乱。
李家比我更清楚这一点,他们这样的巨无霸只可能被自己打败,所以他们很谨慎也很紧张。
而佛爷作为一个站在这里直面自己家族的男人,他会更加的如履薄冰。
这个时候,半遮半掩已经足够让他按照我的想法过来。
与佛爷见面,看得出来,他很憔悴,也很疲惫,我做下去,佛爷第一句话便是:“你最近是要翻天啊?”
语气之中有责备,却不够严厉,我笑了笑,对佛爷说,我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可以把手机关了么?
我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当着佛爷的面关上,然后看着佛爷。
佛爷淡淡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我说,我如果说出什么错话,怕让错误的人听到。
佛爷拿出了手机,看了看,想了想,然后关机。
再然后他说,你听到了什么风声?确定我的手机被监听了么?
佛爷用的是监听,而不是窃听,这个词很微妙。
我说,我听到了很多传闻,很不好。其中有一个便是您的家族已经怀疑了你,找来的调查组,就是想要知道你要做什么。只是我很奇怪,自己家的事情,为什么要让外人参与?
佛爷说,百足之虫,如果一只脚烂掉,那么直接砍掉要比等着全身腐烂更好。调查组过来,到底要做什么,我不想知道,也不需要知道。组织要调查我,我听从安排,服从管理,这是我应该做的。一个人做自己应该做的,听自己应该听的,这是本分。只是有的时候,听自己的内心还是听其他的,每个人的分歧很大。
我笑了,看得出来,李家虽然躲过了更新换代这一场革命,但是面临的形势更加的严重。想来李家兄弟在背后,也有过不少的争执吧。
我说,我现在回答您的第一个问题吧。您问我最近挺能折腾的,我的原因你很清楚,雪儿被人抓走了,东城所有的人都有份……但是这个我不提了,我只说,这不是您想到的么?
佛爷说,可是你有点过火了,或许你误会了我之前的意思,我只是要你打破平衡,打破这种虚妄的繁荣,我可没有让你把这里变成战场。
我笑了半天,又沉默了半天,给佛爷倒了几杯茶,然后对佛爷说,您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那个问题。
佛爷愣了一下,然后说,什么问题?
我说,雪儿被人抓走了,所有人都有份。这个问题,你回答么?
佛爷说,你觉得我也参与了?
我说,没有么?
佛爷冷笑了一声,然后说,我就算是再堕落,也不至于跟这个夜晚的人联手用这种阴谋诡计。我真的想要抓人,那么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任何人我全都能带走,光明正大的带走。
我说,这个城里面遍布了无数的摄像头,每个地方都有,这么多天你都没有给我一点消息,要是跟你没有关系,那么我也可以肯定,你并没有帮我找。对么?
佛爷沉默了,然后又说,你做过夜晚的生意,我问你,红馆门口的摄像头,有用过么?
我摇了摇头,那些个摄像头都是摆设,或许曾经好过,可是不会超过一个夜晚。这个夜晚有太多见不得人的东西,没有人希望自己大摇大摆地走在警察的摄像头下,所以这些摄像头一定要坏,而且也没有人费心去修。
佛爷慢慢的说,这个城市摄像头很多,可是空白地点更多,多少家生意,就有多少个坏的摄像头。这也算是一种潜规则了,政府也没有那个心情去修理,或者说没有那个必要。雪宝儿是被人在摄像头的空白区域抓走的,最开始的点没有的话,连上什么车都不知道,后面怎么可能查得到?
这是真话么?
或者是半真半假?
可这已经没有必要知道了,我的计划已经开始,我已经没有任何的回头路了。
我想了想,佛爷似乎没有了耐心,伸手摸向了自己的手机,我猛然一拍桌子,站起来,展露自己最凶狠的一面,好像是一个不顾一切的泼妇,我对佛爷说,你真的没有出力,你就算不是主谋,你也是帮凶,对不对?身为一个警察,一个弱女子被人抓走,你不去找人,反倒在这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你还想要指责我么?那你回答我,你不找到雪宝儿,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我不顾一切?
佛爷一愣,然后说,你是想要咬我么?你最好还是注意一点自己的身份,虽然你现在洗白了,可是不代表,我不能抓你,也不代表你可以对我无力。
我说,你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放任这件事情的发展?
佛爷说,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我咬牙说,如果是的话,那么这个夜晚无论变成什么样,全都是你的责任。你本来是这个夜晚的保护者,现在却变成了帮凶,我问你,你追求的道呢?
佛爷沉默了,半天吐出四个字,不破不立。
我笑了,咬着牙说,好一个不破不立。为了你的立,便要让我的姐妹破掉么?所有人在你的眼里,全都是可以利用的么?她对于你来说或许只是一个名字,可是对于我确实活生生的人,是我的姐妹,是我最重要的姐妹,你知道么?
佛爷看了我一眼,然后猛然站起,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他说,不对,你做了什么?告诉我,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