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四海对于张放的行踪,多少还是关心的,尽管他对于能够莫名的来到这个时代,并且做了张放的父亲这回事,觉得应该有些天意在里面,所以他总是认为张放并不会如此早夭。
从蹋顿等人的嘴里,听完了当时的过程,张四海完全能够想象那时的场景,万马齐奔那种浩大的场面,自然是极为雄壮的,若是一般人在那样的情况下,或许会出事,可是张四海认定以张放的身手和机灵劲,至少应该能够保住性命的。
即便张放学会骑马时间不长,张四海仍然如此执着的认为,自己的儿子定然会很快回来的。
张四海坚信的表现,却是更让柳城中的众人甚为钦佩,倒不是钦佩张四海漠然无情,而是因为张四海这样公而忘私的精神。
由鲜于辅到丘力居,也都是如此认为。
对于这些,张四海虽然并不能够完全明白众人的心思,不过他这样一来,让蹋顿他们对于张放的寻找更为用心。
以柳城为中心,丘力居也是全力支持蹋顿,让他尽全力去做。
不过在蹋顿等人寻找的时候,张四海倒是催促鲜于辅应该先以大事为重。
“鲜于兄,张放虽是我的儿子,不过区区一介草民,如何能够和平服乌桓一族这样的大事相提并论,如今大家却都为了找他,而耽误了这件关系到北疆和平的大事,实在是不应该啊!”
“四海贤弟,张放固然是你的儿子,可并非什么一介草民,他如今虽然并没有官职在身,也并没有再州府中任事,然而这次我能够得以达成主公所命,张放的功劳却早已为众人所见!”鲜于辅自是劝着张四海,“我与贤侄虽然相识不久,却也知道你父子二人的秉性,也是将张放视作自家子侄一般,你虽不愿因为他的事情,而耽误了和谈大事,不过以我所见,眼下张放的踪迹反倒是如今我等和乌桓人之间最大的事情了。”
一路同行而来,对于张氏父子,鲜于辅自认已经很是了解了,毕竟经历了那么多事,原先蓟城中有名的仁厚商人,却还表现出了更多的优点来。
作为刘虞的心腹手下,鲜于辅自是知道,自己的主公,虽然名垂天下,仁义之名著于四海,可是具体到地方上的时候,要想更好的在幽州立足,张氏父子这样的人还是需要积极笼络的。
所以对于此时张四海这种公心,鲜于辅既不能打压,也不能完全的照着张四海的建言而行事,若是那般做了,放弃对于张放的寻找,定然会让有些人心中不爽的。
毕竟张放并不真的就是籍籍无名之辈。
当然鲜于辅也不可能就这么置于张四海的话于不顾,两者兼顾,却是他的选择。
“贤弟一片忠义之心,我自是了然的,不过张放贤侄,也不能不找。”鲜于辅说道,“而今丘力居大王已经让蹋顿全力寻找,贤弟也请放心,贤侄吉人天相,定会安然而归的!”
张四海见鲜于辅都如此说了,他也就不好在坚持己见。
而从鲜于辅这里,张四海也算是听出来一些他的心里话。
想来等张放回到蓟城后,州牧那边定然不会冷落有功之人的。
人前的张四海自是表现的如此的光辉伟岸,而独处时的他,倒是在想着,今后的打算。
他虽然坚信张放会回来,而且之前的表现,也是有意的在众人面前那样,如此行事都是为了能够让他们能够更快的融入到幽州的高层之中。
而在这过程中,尽量的让人们忽视了张氏父子的商人出身,而看到张氏父子都是心怀忠义,却又仁义待人的,这样也是极好的。
穿越而来,得知自己儿子身上居然有很大的官瘾,张四海便一直想着如何为将来铺路。当然张四海也并没有因为自己身负的秘密,而小看如今这个时代的惯性和世俗力量。
就像以后那些能够称霸一方的诸侯,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根基,曹操有他编造的祖宗和曹氏宗族的力量,刘备虽然出身低微,可是人家有个好族谱,至于孙权,这更是仗着父兄之余烈而独霸江东。即便是吕布,陶谦等人,也都不像他和张放这般商人出身的。
尽管如今这个时代,行商之人中并非没有些人物,如徐州的糜氏,冀州的甄氏等,不过这些人物中,最为出名的糜氏,以后的结果不过还是依附于刘备。
而张四海,他却不想那样。
要改变张氏族人在历史上的籍籍无名,这第一步便从此开始。
乌桓人如今正是实力最为薄弱的时候,不然也不会因为刘虞的名声,以及一个使者,就对幽州的招抚如此上心。然而即便是乌桓人实力低微,却也有着很深的底蕴的,不然历史中那刘虞被杀之后,势力最为强横时的公孙瓒,居然还被鲜于辅召唤来的乌桓联军给打败了。
可惜,最后公孙瓒被打败后的果实,被袁绍给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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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这里便是当日我驯服大黑马开始的地方,你不知道,那个时候小弟我的心里可是忐忑不安,也就是血气上涌,搏了一把,居然就让我给驯马成功,也因此而遇上了兄长!”
一片泥泞不堪的草滩上,张放和太史慈两人并骑而行。
离开时的张放并没有那个闲适的时间,去打量周遭的情形,不过顺着大凌河一路走来,也是对于那时的胆大多少有些后怕。
“呵呵,谁也有这样的时候的!”太史慈倒是感慨道,“不过以后得稍加注意,须知道你我兄弟,可都不是一个人的,不能让父母为我等担心!”
“是啊,不想离开的时候,不觉得时间有多快,那时候也就是一心想着将大黑给抓牢了,等它没劲儿了,也就好收拾了,却没想到这厮毕竟不同凡响,就这么一口气将我给带到了辽东!”
“咴咻咻!”极为通灵的大黑马,这个时候也摇头晃脑,似乎在向张放炫耀自己的好脚力。
“现在这去时匆匆,回来倒是缓缓而行,不知道家父那里会不会已经着急了!”
“等见了伯父大人,贤弟可要好生的解说一番,安慰一下长辈!”太史慈倒是吩咐道。
见太史慈如此说,张放自是点头应是。
两人正说话间,大黑马许是见故地重游,也是止不住的长嘶一声,倒也与张放相应和。
见此,张放倒也笑着说道,“大黑啊,以后你就得和我一起走了,不过我定然不会让你蹉跎马厩的!”
一旁的太史慈也是笑着,“这是自然,你我兄弟,生逢这多事之秋,若是碌碌无为,岂不白活一回!”
“兄长所言极是,大丈夫自当有名垂青史之志!上报国家,下安百姓,方不负了此生!”
兄弟两个正在踌躇满志之时,却见远处行过来几骑人马。
当先一人却是眼力极好,远远看过来便大声笑骂道,“哈哈,前面可是张放啊!你果然没有死啊!”
张放抬眼望去,居然是黑猪皮!
“嘿,黑猪皮,你个家伙,说什么晦气话,等你死了,我都不会死呢!哎呀,说什么死不死的,难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废话,那天被群马给吓着了之后,你小子就不见了踪迹,还以为你被那群野马给弄的毁尸灭迹了,这不大家伙正四处找你呢,不想你小子居然就这么回来了,咦,看来不仅回来了,还真的让你小子把这个马王给弄到手了!”
黑猪皮此时很是高兴,尽管他们之前也都希望张放能够安然无恙,可是将这周遭翻来覆去的找了几遍之后,总是让人有些心灰意冷的。
“倒是叫诸位担心了,不知道大家可都平安无事!”
“亏得你小子还能想起我们,也不枉了我们费心费力的找你了!你不知道,自从不见了你,可是把蹋顿首领给累坏了,要知道,你这已失踪,他身上背负的压力可是相当的沉重的!”黑猪皮倒是毫不讳言。
“真是对不住了!”张放多少有些愧疚,毕竟在回来的路上,太史慈并不是没有让他快点赶回来,不过张放毕竟年少,这一出去,不免忘了自己身上的干系。
“这些话,你呀,对我说不着,还是快去城中,和你父亲以及诸位大人说吧!”黑猪皮懒懒的说道,“你可知道,就因为你的事情,和谈的事情,可也给耽误了!”
“贤弟啊,听这位兄弟所言,看来你这次弄出的事端可是不小了!”太史慈这个时候倒是指着张放摇了摇头。
“张放,这位是?”黑猪皮对于张放身边出现的这个人点头致意,身为一名射手,在看到太史慈的背上也背着一张弓的时候,他便觉察到了此人的不简单。
“哦,这是我的结义兄长,东莱太史慈!”
“兄长,这是我在乌桓的相识,叫黑猪皮的就是!”张放为两个人介绍道。
黑猪皮和太史慈彼此打着招呼,张放这便说道,“黑猪皮,那这段时间,我父亲那里可是有什么状况么?”
“你父亲,还真没有,他就是一直向我们说,你小子定然平安无事,叫大家不要因为你而耽误了和谈的事情!”
“兄长,你看,我父亲还真是了解我!”张放倒是松了一口气。
此时的太史慈倒是叹了一口气,“贤弟,你或许错了,伯父如此并不仅仅是了解你,而是他更加的了解此时北疆这许多生民的心!”
“伯父,由此可知,定然是位值得尊敬的人!”太史慈言道。
可是,张四海,是这样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