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随年初的第一场雨而来。
彼时已是二月,冬梅渐谢,正是乍暖还寒时。而刘备似听闻了襄y那裡有些贤士隐居,便经常去访,只望能有些智略高深的策士来投──
如今刘表已届花甲,而曹c拿下北方,已然是势在必得。可荆州裡头的势力早已是分崩离析,刘表若在一日,荆州便一日和平──但若刘表突然骤逝,身处中土战略位置的荆州,也势必会顷刻便陷入战火……
正因清楚明晓此事,刘备十分明白,如今他身边最缺的,已然不是驍勇善战的武将,而是擅於谋略的军师──若有勇将而无智者,那他的大业,也不过只是空谈。
却说刘备去访襄y,若身边有人,通常是带着关张二兄弟一同前去,留着赵云在府裡暂辖些大小事。而既然各自良人都忙着,於是甘夫人和何若舒便又经常凑在了一块。
「听说姊姊近些日子身子不太好,是我失礼未来探望了。」开口问候,却见她神se似乎与平时有些不同,何若舒连忙关心地拿过茶壶,替她斟上热茶。
今日她的样子看来,似乎有些苍白?还好像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样……
「老ao病罢了。舒舒的身子不也没好到哪裡去?」莞尔,甘夫人看来并不以为然,只眸se却仍不禁一黯。
说来她确实天生身子较弱,冬日时总不怎麼能出门,时常就是夫君来伴她说话,儘管经常夜夜过来,可也j乎都是来陪着让她好入睡些……虽然终究有s心,但她心裡还是对糜姊姊挺过不去的,毕竟她两人至今腹中都还未有子嗣,有一半也是她身子弱的错,才让夫君对她总有j分放心不下……
也是如此,才会让夫君起了要纳妾的念头吧?
「对了,我一直挺好奇,却忘了问上妳。妳给子龙的香囊裡头,究竟是放了什麼香料?」失神一瞬,她挥开心中思绪,又復笑开,好奇地挑眉问。
自博望一战归来后,赵云便将那只香囊随身繫於身上,或也算做一种宣誓罢?其实就连她也颇感讶异,那位平素总是肃穆清冷的将军,待上她,那却是百般呵护备至,连她也瞧得欣羡了──若非亲眼见过他望着舒舒的目光,她还真是难以相信,那个据说是顾上染病的她整个春节的男子,竟然真会是赵子龙。
不过,这般说来,赵云待她,确实极好……如此,她这做姊姊的也就放心了。
「也没放上什麼,就是檀木木屑罢了……」挠挠头,何若舒那时只想他毕竟是男子,放什麼怡人花香似乎都不大对,便就放了自个儿最喜欢的檀香。结果想不到他似乎也戴得挺高兴,味道若是淡了,还会拿着香囊来请她补上。
「舒舒平时便喜檀香,莫怪子龙如今身上和舒舒却是同个香味。」掩嘴窃笑,甘夫人神情煞是淘气,「看来舒舒果真有将那时的话给听进去。」柳眉轻扬,她语调欢快地调侃。
听她这般说,何若舒瞬时就不好意思了起来。耳根微红,她连忙摆摆手意yu澄清:「不、我没有那个意思,那、那说来只是意外……」
话未落尽,她却忽地瞥见外头一群婢nv经过,还附带议论s语。因话声有些大,她被打断,便忍不住j分认真地凝神听了起来:
「妳说真的?主公带回了一个姑娘,还说自己是谋士?」
「是啊是啊,且这姑娘啊,据说还生得挺漂亮!」
「哎哎哎,妳说,这姑娘莫不会便是下个主公夫人吧?听闻主公待她十分特别,与眾不同呢……」
……
听着那裡婢nv竟然不知收敛的谈话声,又兴许有j分是为了揶揄昔日得宠非常的甘夫人──何若舒听完,怔然侧首望去,便见甘夫人笑意含上些苦涩,轻轻地顰起了眉来。
「近日府上来了个姑娘,想必舒舒未听说罢?」见她正瞧着自己,甘夫人轻叹口气,也不讳言,便抬袖轻饮了口茶,神se淡然地发了话。
方才的婢nv想必是糜姊姊身边的?她无奈。她知道,即便糜姊姊心裡也许没有想法,可她身边的婢nv却不是如此……
何若舒只得摇摇头。她一向都是八卦绝缘的,毕竟身边也没有婢nv的存在啊,除非是正好路过听见……「那姑娘……是被主公带回来的?」小心翼翼地开口,她刺探着出声问。
「是啊,一个还未及双十的小姑娘,只知是自襄y而来,名唤作宫月,据说x子颇为奇特。」淡淡地歛脣浅笑,甘夫人却不觉有些忧愁。因这些日子都养着身子,她至今都还未有机会见过那姑娘……
夫君的x子,虽说看来是温吞仁厚,可实际上待谁都是神祕莫测。既然能让夫君待她与眾不同,想来定也是个特别的姑娘罢?
何若舒闻言,不禁微怔,随后连忙又摆了摆手,「姊姊莫要太忧心了,不过便是一个姑娘麼,说不準是主公哪裡故友旧识的nv儿……而且主公向来待姊姊这般好,不会有问题的。」安地弯脣笑,她伸手去握住她的,想藉以让她宽心些。
「无事。」收去方才有些涩然的神情,甘夫人微微偏头笑笑,「自古以来,男子叁q四妾本是常事。若夫君真的属意她,我也不过算是多了个罢了。」她只是终究有些忧心,莫非是如今她已然人老珠h、所以他已然嚥气了她……可只要夫君心裡还有她,其实她这心裡,也就知足了。
天下男子,能有谁始终作一心人?关张二位将军如此,何况是如同刘备那样终非池中物的人……
而何若舒望着她顏上还带j分苦涩,却是知足的笑靨,不禁微微j分怔然。
叁q四妾……麼。
分明与她无关,可不知为何,她听着听着,一颗心却就这麼随之逐渐沉了下去……
◇ ◇ ◇
「自古以来,男子叁q四妾本是常事。若夫君真的属意她,我也不过算是多了个。」
心裡头声声还迴盪甘夫人对她说的话,何若舒这会又开始恍神沉思。
在这年代裡头,男子娶个叁q四妾,说来好像确实是正常的吧?便连那时孙策娶的也不只大乔一个嫂子,只是那nv子活得并不久,只生了个儿子便歿世了──
「吃子。」
黑子已然於不知不觉中将白子团团包围,赵云轻而易举地便将她b至死路,却未将最后一步落下,只无奈地抬首望她。「舒舒,妳怎麼整日心不在焉的?」他今日可是难得赢她赢得这般容易──棋艺原来便已经十分了得,自她喜欢读上兵法易经一类的书后,她便更是难赢了。他每回若没有输,总得要拗上许久才能赢她的,可怎麼今日她却频频恍神放水来着?
而听见他声音,何若舒一愣,眨眼呆望眼前棋局,随后是傻笑着挠了挠头。「正想着事情,忍不住就恍神了……对不住。」笑得尷尬,她却有些言不由衷。
子龙……也会叁q四妾麼?
他也会如同刘备、张飞、关羽那般,娶q纳妾……然后兴许,她便成为他j位夫人的其中之一,等着人老珠h了,便看着更年轻貌美的nv子将自己替代……
明明知晓他不是那样的人,可她就是禁不住地想,愈想又愈加不能相信──
「想什麼?」将黑子落回盅裡,赵云乾脆也不下棋了,便起身到一边去,让她偎过来靠上他怀裡说话。
虽还因心中所想而有j分犹豫,她见状,还是挪着身子过去,靠进了他怀中。「只是听说,最近主公带回了个叫做宫月的姑娘,似乎待她颇为特别。」想了想,她还是问出口,只没说出她失神的缘由。
而他闻她这话,仰头思索了会,随后方道:「倒是有这麼一回事,只是我如今也尚未见过那位姑娘。怎麼,妳听过那位姑娘麼?」扬眉,他含笑低望。不过是一名nv子,她却失神得这样,莫不会是旧识?
「不是……」连忙摇摇头,她顿了顿,又道:「就是似乎听说主公有意纳她为妾,有些为姊姊担心罢了……」
见她眼裡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忧虑愁绪,他瞧了瞧,却总觉得那不像是替甘夫人忧心,更不像是移心到了主公身上去……
於是他转了个念,驀地便豁然开朗地笑开:「舒舒这是忧心我日后也会想着要纳妾?」挑眉,他忍俊不住地笑问。
想不到不仅仅是他,倒是连她也想得那麼远了──
「哎?」没想他竟然一说便料中,何若舒一呆,随后是连忙j分慌张地摆了摆手,「我、我没说你不能纳妾的!只是……」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小心眼,她开口想解释,却愈解释便更愈加语塞。
──只是她心裡终究还是疙瘩。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这诗她是听过的,只是后来看书上说,司马相如终究还是没有自始自终一心一意都ai着卓文君,才会有了此诗。所谓愿得一心人──那是多少姑娘家的深闺幻梦?不仅仅是说现在,就是千百年后的那个世界,nv孩们也一直寻寻觅觅着这「一心人」……
她知道她如今毕竟已然是在汉代,而非是那个恋ai自由的时候。可一想要同别的nv子「共享」自己心ai的男子,她还是有些接受不能啊──
「傻丫头。」禁不住地失笑,他将怀抱收紧,下頷靠着她,歛眸缓缓说起:「舒舒,遇见妳前,其实我未曾想过要娶q成家。」
於他而言,他此生存在,只是为了报家卫国,而非是为了绵延子嗣……可自从有了她,他却也开始会想,若能成个有她的家……定然十分温暖吧。
而她闻言一怔。
眨着眼,她心中一荡,还未反应过来,便又听他在她耳畔轻笑,随后是转而望向窗外月se,徐徐地道:「天地为证,日月为盟。」
「我赵子龙今生今世,定只娶何若舒一人为q──终生不悔。」
话声煞是坚定,他温醇嗓音映着月光,一p脉脉柔se……
他如今尚不能娶她,让她安心不得,那是他的过错。他愿作任何事来向她证明,他这一生一世除她之外,再没有打算娶上别人,就是纳妾也绝不可能──
低首望她又红去了j分的顏,他歛下眸子,倾下头,温柔而略霸道地覆上她的脣,辗转流连轻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