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从老房子间的岔路口拐进一条小道,又行了十来分钟,行人渐少,路灯也暗了,到后面g脆只剩两束车前灯照亮前方。
车子颠了一下,开上窄窄的青石板路。车外悄然无声,静得能听到车轮摩擦地面的沙沙声。赖思归望向外面,路两边光秃秃的,不远处的残垣像行将就木的老人,漠然而沉默地凝视着打从黑夜里而来的他们。
严慕大概对路不熟,车速慢了下来,他降下车窗观察周围的环境,缓缓打方向盘。
赖思归打了个哈欠也打开车窗,严慕回头看她一眼,“无聊了”
“嗯。”
严慕轻轻嗤笑一声,抬下巴示意,“吃点水果。”
他把车倒回去,开回原来的岔路口,往另一条小道上开。跟原来那条路上差不多的境况,一路无人,两边是零星的废弃房屋,没有生机。
赖思归又打了个哈欠,眼泪差点挤出来。
其实上午挂完吊瓶没多久y效就发作了,在车站等三叔婆他们时她就开始犯困,一阵一阵的。后面陪着老人在医院跑动,倒没什么感觉。现在坐在车里吹冷气,四周寂静得像无人世界,车子轻轻颠簸摇着人,她强打一下午的精神就撑不住了。
“马上到了。”严慕捏她的脸,“明天让你睡一天。”
赖思归坐直了想伸个腰,刚挪了一下,突然倒吸了口气,眉心紧蹙起来。
严慕手滑下捏住她的手臂,“扯到伤口了”
半晌,赖思归才应了声,“没事。”
“觉得闷就把裙子掀起来。”严慕瞥了眼她的腿,虽然开着冷气,但伤口被长裙盖住,肯定不透风。
赖思归眼刀斜过去,正好看见他弯起嘴角,坦荡荡道:“又没有别人。”
“你脑子里想着什么都别穿最好吧”赖思归呵呵哂笑。
“你不介意的话。”严慕摊了下手,很无所谓。
“”
他手拄着车窗,喉结上下震动,轻笑出了声,还腾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等笑够了,才想着安抚,“不恼啊乖,伤口闷着不容易好。”
赖思归不理他,低头打开手里的保鲜袋子。三叔婆怕西红柿过了水,套在袋子里时间久了会有生水味儿,特意拿了个竹篾编的大碗装着。袋子解开,剔透玲珑的西红柿一个个圆溜溜地冒出来。
赖思归吃了j个,脑袋一chou,问了句,“要么”
严慕直接张口等着,赖思归撇撇嘴,捡了颗不太红的放他嘴里。严慕一口含下,连带她的手指头一起了。
“你恶心”赖思归chou出手,低骂了一句。
他又闷笑起来,眯起眼,神se特别磊落。
“你不是困么给你提提神。”
“”赖思归轻易不肯再分食,车里没开灯,她自己坐那一会儿功夫就吃了大半碗。西红柿独有的清香在车座间泛开,若有似无。
乍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像初夏的一声闷雷,滚滚而来,低沉却也突兀。
赖思归手上一顿,下意识看向身旁的人。严慕也偏过头来,两人视线在空中撞了一下,赖思归低头移开眼。
铃声单调而短促,没什么特别之处,但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这不是赖思归常用的铃声。
车子继续在旧公路上行驶,她chou了张纸擦手,突然开口道。
“停车。”
严慕在空旷处停车熄火,打开车顶灯,看着她从背包夹层里翻出一只不合时宜的老人机。这种最大铃音可以响彻半条街的玩意,严慕一时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表达。
他微微挑眉,问赖思归:“有急事”
赖思归抬眸,抿着唇回视他。
车里一时静默,严慕顿了顿,抬手一拢,手掌包住她的后脖颈,轻轻摇了摇她的后脑。
“有事我们就先回去。”他说。
赖思归的腮帮子紧了紧,偏过脸,沉默地看向外面。
“这是哪里”她问。
严慕顺着她的视线看出去,“还在沧里。”跟三叔公家在一个区。
“再过去就出江林了”
“跟漳芗j界。”
赖思归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走到车前头。车前灯的光影里土尘飞舞,偶有飞虫闪过,起起伏伏。
广袤夜空,星光闪烁。她往前探了一步,站到光束里,夜风吹动长裙,她的马尾也扬起来。
“听说漳芗要作为二级市,并进江林。”
“嗯。”严慕靠在车头旁。
赖思归望向黑暗,p刻后侧头,眨着眼突然问:“你吃过漳芗的老鸭面吗”
严慕勾唇看着她。
赖思归嘁了一声,“老字号,很出名的。”
“是么”
“老鸭熬汤,加笋块去油,汤头鲜却不腻。”赖思归回忆起来,“面是碱面,可以根据自己喜好添料,鸭r、鸭胗、鸭血,都可以。”
“你喜欢”严慕问。
赖思归想了想,“一般吧。”
严慕低头笑了笑。
“这里被拆迁了”赖思归又问。
“嗯。”严慕直起身走到她身边,“三叔公老房原来就在这附近。”
赖思归视线在四周转了一圈,“你小时候就住这”
“不是。”严慕笑了一声,“我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住在新房。”
“噢。”
“房子倒是前j年才拆的。”严慕说,“这里投了标,要建一个新的城市地标,将来会成为两市新的经济中心。”
“应该早点来这屯块地。”赖思归歪头。
严慕戳了下她额头,“财迷。”
赖思归撇嘴,“你了解的也不少,不是才回国j天”
“发现我见多识广了”
赖思归轻哼一声,不接话。
“两年前招标的,拆迁同时进行,三叔公他们当时没心思理这些。”严慕抬手压住她脑后乱飞的头发,“我叫人帮忙处理的。”
两年前,正是三叔公儿子严涛出意外的时候。
赖思归默了默问:“你那时候没回来”
“回了,严涛的后事办完就走了。”
夜风时停时走,停下来时,闷汗就冒出来。赖思归不想回车里,严慕换了话题,随口闲道:“说起来,我还认识那位中标的建筑师。”
“嗯”
“是个有意思的,家里是建筑世家,在江林挺有名望。”严慕说,“你那段行车记录仪的带子,还是托他j上去的。”
赖思归没想到中间还托了人帮忙,难怪严慕后来又问了她一次,视频j出去后的打算。赖思归一下子明白过来,证据通过这种渠道j到j警手中,李震即使再一手遮天,这事也不可能轻易被盖住。
这是个利益和权利相博弈的社会,l的。
“那我要谢谢人家。”赖思归说。
“举手之劳而已,不必要。”
“我又不是谢谢你。”赖思归斜睨他一眼。
“我也帮过他。”虽然也是举手之劳,严慕倒大言不惭,“他还个人情而已。”
“你又不代表我。”
严慕点头承认,“严格来说,我帮的也是他的小nv友,巧了。”
小nv友赖思归踢了下脚边的石子,抬眸瞋了他一眼。
严慕坏坏地低笑出声,忽然把她拉过来,捧着她的脸吻了下去。
夏末的夜,无声地撩人。
一开始只想浅尝辄止,渐渐地呼吸就有些乱。赖思归抱着他的脖子,两只脚踩在他脚背,闭着眼承接着来自男人身上不一样的力量。
砰一下,赖思归的腰抵到车前盖,她哼了一声。
严慕睁开眼,缓下呼吸,手撑在她背后的车盖,身微微离开,不再压着她。
四周静得连虫叫声都听不见,两人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啄,热息尽数喷在对方脸上。
“在这办了你。”严慕抵着她的额头哑声道。
赖思归摸到他后背的肌r,坏心眼的来回摩挲那些壮硕。她的脸隐在光线后,严慕咬了咬牙,往前又挤了一步。
赖思归被锁在更小的怀抱里,咯咯笑出声。
“妈的。”严慕吮她的脖子,恶狠狠的,“别给自己找罪受。”
赖思归咯咯笑着,推他的手,“你痒到我了。”
严慕脸埋在在她肩窝,好一会儿才抬起头,舌头过唇角。
一字一顿道:“到时别求我。”
赖思归听到这话,莫名地轻轻战栗。
严慕转了个身,大喇喇顶着帐篷靠在车头,抬手解开衬衫扣子,往下解了四颗,扯了扯,露出大块x肌。
赖思归眼神飘过去,从上往下,又回到他脸上,好心问:“不解决一下么”
严慕冷笑,“来啊。”
赖思归慢吞吞移开眼,过了会儿,严慕余光都能瞥见她弯起的眉眼。
他又骂了一句,臭着脸在马路牙边走了j圈,回到车里。
赖思归走过来敲车窗,“你帮人家小nv友什么忙”
“不是好事。”严慕y声道,“还听么”
“你说啊。”
严慕伸出手捏她脸,没轻没重的。
赖思归眉头拧起来,倒没躲开,“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想去吗”
“去啊。”
严慕偏了下头,“上车。”
“还有多远”
“应该就在前面。”
“我们走过去吧。”赖思归说,“车停在这。”
严慕看她,赖思归抬抬下巴示意他看副驾驶的老人机。
“我受监管,不能离开本市。”这里在漳芗江林j界,“手机会一直响,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