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不停往外送暖风,空气却像是凝固了一样。房间温度往上升,闷热地像个大蒸笼。羽姐和林向都有些受不了,手捏住领口往脸上扇风。王伟志身材最胖,汗出到一定程度,呼吸越来越重,脸se也红得像煮熟的龙虾,狼狈得像落水狗。
话说到此,他依旧想装傻,“我跟小赖以前见都没见过,真不知道你们说的案子。”
严慕扫了王伟志一眼,没什么表情地扯扯嘴角。这种环境下,所有人都将近失去耐心,他却格外淡定,好像高温对他不起任何作用。一双深褐se的眼淡淡审视对方,给足了时间让对方思考。
乔思盼手指绞着衣f,偷眼盯着他们。她的目光一触到赖思归的,就立刻忿恨地移开。
死猪不怕开水烫。
赖思归早料到从她嘴里挖不出什么东西,乔思盼只要一开口,就等于是承认了自己两年前在法庭上做了伪证。深究下去,要承担的法律责任,相比一段视频的杀伤力,并不小。
赖思归垂下眼,视线正好可以看到严慕的手表。她轻轻戳了一下严慕的背,感觉到他的黑se衬衫也已经s透。
严慕偏头,眼睛转向她。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很快碰了一下,赖思归一愣,低下眸,盯着酒店神se地毯,微微抿了一下唇。
严慕回过头,笑了笑。
他看了她一眼,说稍安勿躁。他猜,她低头时一定是翻白眼了。
严慕放下腿,手肘支在靠椅扶手上,身微微前倾,十指j叉,慢慢盯住王伟志。他让她不着急,是因为他知道,贪婪的人,比一般人更惜命,王伟志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冒险。
王伟志被严慕盯得浑身发ao,眼神躲闪,眼前突然多了j张照p。
严慕自己也认真瞧了瞧,照p布局和角度,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玩起命来,没人能挡住。严慕怀疑这张照p是从顶楼吊下来拍的。
照p里,王伟之和乔思盼一开始是坐在病床前,和病床上的人说话。后来又换到旁边沙发,和他们谈话的是一个看起来保养不错上了年纪的男人。
江林医院顶楼是楼层,照p隐约可以看见病房门口,站着两个穿黑se西装的男人,大概是保镖之流,陌生人无法靠近。
“照p是两年前我拍的。你们看起来谈得不错,李家人对你们态度也挺好。我亲眼看见你们空手走进来,满面春风走出去。”赖思归凉凉开口,“王总,还想不起来吗”
王伟志吞了一下口水,面se难看地瞥了眼乔思盼。乔思盼不知是因为室内温度过高还是其他原因,呼吸急促,满头大汗,脸se因为闷热渐渐红得有些发黑。
“我我只是陪她去医院,事先并不知道。”王伟志还想狡辩,“也不认识什么李家。”
“哦那还记得这么清楚”严慕打断他,“王伟志,别不见棺材不掉泪。”
“我真”
话音未落,王伟志只听乔思盼突然一声尖叫。下一秒,他的背后一疼,林向从j步远跳起来,一脚踹在他背上。
王伟志砰地一声闷响,扑在地上。浴袍散开,他喘着粗气想坐起来,“别,别动手。”
林向早就忍无可忍,只等严慕那句话。王伟志x口连着又挨了j脚,他嚎叫着站起来想跑,可惜脚步虚浮,踉跄两步又把自己绊倒。林向一直在练肌r,平时跳舞一个人能甩起两个nv舞伴,因为房间太热,动手前他把恤甩掉。身上腱子r跟着动作一动一动,看起来特别凶狠。
王伟志吓得抱住头,“别打了,别打了。”
林向照着他肚子又是j下,尔后抬起腿猛劲踩住他的背,王伟志身子一软,脸趴下刚刚好蹭到严慕的p鞋。
乔思盼吓得失声尖叫,捂着嘴连连后退。
严慕俯下身,在王伟志耳边低声问:“客气点谈不好吗非要这样”
“我说。”王伟志重重咳起来,他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别打了,我说。”
“说什么说王伟志你个怂蛋”乔思盼尖声,“不关我们的事,赖思归你找错人了。”
“你闭嘴”王伟志动弹不了,气急败坏大吼,“要不是你,我今天要遭这罪”
“哈”乔思盼夸张地笑起来,“都是我的错”
“不是你,还是我”王伟志挣扎着抬起头,手指着乔思盼,“都是她,她把李震被砍的照p放到网上,又让记者大肆报道,好让警察来调查。”
“闭嘴”乔思盼疯了一样要扑过来打王伟志,被羽姐和赖思归拦住,“他在胡说,他”
“你们还想不想听我说了”王伟志在地上挣扎愤怒,“她这样我怎么说”
“说谎是他让我曝光的”乔思盼声音尖得能划破空气,开始口不择言,“王伟志,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把她关起来。”严慕皱眉。
房间里稍微清静一点,乔思盼在卫生间里还在喊:“赖思归,你就听信他的话吧,你这辈子都别想翻案”
乔思盼像溺亡前的落水者,拼命在水里扑腾,不到最后一刻不肯放弃。
赖思归冷着脸把空调关了,窗户依旧紧闭,房间一时间还是能闷得人喘不过气。王伟志坐回床尾,他身上有好j处淤红,疼得倒chou气,总算配合了很多。
按他的话说,他的确知道的并不多。他不在现场,只是事后听乔思盼的描述。
“为什么去见李震”赖思归问。
“勾结呗。”王伟志说,“李震让小乔指认你,答应帮她搞到研究生名额。”
“为什么要指认我”
“这我就不知道了。”
严慕“啧”了一声,王伟志立刻警惕起来,“我真不知道,我只见过李震那一次,后面是小乔自己去联系的。”
“你们都知道行凶的是谁,然后来指认我。”赖思归轻笑。
“我不知道。”王伟志否认。
“那乔思盼知道”赖思归问。
“她”王伟志说,“她也没看清那个人。”
严慕问:“乔思盼j给法庭的视频哪来的”
王伟志一愣,“她,自己拍的啊。”
林向适时chou了他一脑瓜,“老实点。”
王伟志叫苦不迭,“我想想,你让我回忆一下,过去那么长时间我哪里会记得这么清楚。”
“王总,你这人是给脸不要脸啊。”严慕抬起眼。
“我”王伟志又咽了一下口水,“我真想不起来。”
“2015年9月,株洲一家建筑公司员工收收贿赂10万元,一审被判刑三年,缓刑四年。”严慕随口念起手机里的新闻,“正巧赖思归也被判了四年缓刑,王伟志,我可以加倍奉还给你,你信吗听说你有个nv儿刚要上高三”
“小乔说,当时在场的还有一名f务生,视频是f务生拍的。”王伟志开口。
王伟志绕着弯打晃子,表面上看,这是两年来最大的一次突破。赖思归得到了更多的信息,心一点点沉下去。
会所的流动率有多大他们心里都知道,两个月前的f务生可能都换了一批,更何况是两年前的人,现在早不知道去哪了。
赖思归后来又跟乔思盼谈了很久,只有他们两个人,一个靠在门上,一个坐在卫生间马桶。
乔思盼想chou烟,赖思归说:“没有。”
“谁不知道江大外学院院花,chou得一手好烟。”卫生间反而比房间凉快,乔思盼仰着头脸带嘲笑。
赖思归也笑起来,“烟太贵,戒了。”
乔思盼嗤笑,“你也会缺钱”
“缺,找不到工作。”
乔思盼咯咯笑出声,“你爸不会给你钱”
“他也没工作。”赖思归看着她,淡笑。
乔思盼的声音一顿,更加讥讽,“没工作,还有退休金呢。”
赖思归依旧在笑,“没有呢,半路被人截了。”
乔思盼抿紧唇,不说话。
“满意吗”赖思归问。
“”
赖思归直起身,走到她面前,弯下腰。她的声音很低,在不大的卫生间里,轻飘飘的,像来自遥远的地狱。
“乔思盼,从现在开始。”她盯着乔思盼的眼睛,“事情一天没完,我一天不会放过你。”
乔思盼怔住,手轻轻发颤。
赖思归走到门边时,听到乔思盼叫她。
“赖思归。”
赖思归转过头。
乔思盼一边的眼角肿起来,眼睛被挤得微微眯起来。
“视频没了,即使你找到那个f务生,这辈子也翻不了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