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仲霆穿着长风衣,身材挺拔,并不像个病人,怀里捧着的玫瑰花是放在一只精致的长方形盒子里的,并不是普通的捧花。
分层次排列整齐的淡粉色与淡黄色渐变的枪炮玫瑰,共16朵。是the beast的,若她没记错,这束花的名字叫:希望。
两人面对面,梁仲霆的视线淡淡地落在她的脸上,仅仅两三秒,他立刻移开视线,柔和的目光落在了夏依那。他抱着花盒,走近,嘴角扬起诚挚的微笑。
“送给你!”,他站在病*边,沉声说道。
夏依惊讶,“送给我的?”,她疑问,看着那一束粉0嫩的玫瑰,脸上焕发出喜悦的神采,已经多少年没收到玫瑰了?
“当然!不然给谁?这束花叫希望,送你再适合不过。”,梁仲霆笑着说,目光柔和,并没理会一旁站着的董京梦。
“那就多谢了!我这老女人已经很多年没收过花了!”,夏依扬声说道,“对了,梦梦刚说要去看你的呢,你们别管我了,回去吧!”
“是么?”,梁仲霆扬声疑问,目光落在董京梦的脸上,嘴角讥讽地上扬,她都两天没去看望过他了!想必是对夏依撒谎的吧,他知道,她每天都来看夏依,就是没去看他!
他恼火,心酸!
很想再打她一顿!把她给打清醒了!
“当然是啊!梦梦,你怎么不说话啊?”,夏依从病*0上下来,单手捧着那束鲜花,放在了桌上,看向脸色有些难看的董京梦,疑惑地问。
这两人,好像有点不对劲。
“啊?是啊!我正要去看你呢!”,她回神,连忙说道,心虚地看了眼梁仲霆。
梁仲霆在心里冷哼,恨不得掐死她!
“那走吧!夏依,你休息吧。”,他自然地说,说罢,拉住了董京梦的手腕,像大人牵小孩似地,牵着董京梦走了。
一路上,梁仲霆一言不发,拽着她去了电梯,电梯里人很多,她也没机会跟他说话。出了电梯,他仍然一言不发,拽着她的胳膊,朝病房走去。
“你怎么随便下*啊,这样走路,伤口不受影响吗?”,她关心地问,梁仲霆沉默不语,那高大的身影散发出冷冽的气息,隐隐透着怒意。
病房的门被他推开,她被他拉了进去,然后,一声巨响,门被他甩上。
她吓得身子瑟缩了下。
“董京梦,你真是好样的!来医院看夏依,不来看我!是不是分手?你要是想分手,我成全你!”,梁仲霆转身,一脸黑沉,瞪视着小女人,严厉地问。
心在颤抖,在震荡。
对于她的冷漠,他十分地心寒!
难道,因为对夏依的愧疚,他们就要分开吗?已经分开过一次了,难不成还得再次分开?
分手?
夏依心惊地抬起头,看着他,一把尖刀,刺到了她的心窝。
她舍不得!
“不想是不是?不想的话,就跟我早点复婚!”,看着她白0皙的小0脸,眸子里闪烁着的水光,刹那间,他便心软了,立刻走到她的面前,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低着头,看着她,沉声说道,声音下意识地放低,放柔。
他哪里舍得伤害她,更舍不得与她分手!
只是在故意刺激她,让她从对夏依的愧疚里走出来,坚定地跟他在一起,好好地爱他,被他爱!
“那……夏依呢?”
“夏依?夏依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她已经放下了!董京梦你脑子秀逗了吗?!”,梁仲霆气急,不客气地吼,捧住她的脸,发狠地吻着她的唇。
她没有回应,怔忪地愣着,他说复婚,她竟然一点惊喜都没有,只想着,夏依以后怎办。
没有一丝的回应,梁仲霆受伤,松开了她,指尖抚摸上她红肿的唇,“你干嘛?别折磨我了,成不成?我爱你,你爱我,夏依早不爱我了,也走出阴影了!你还在愧疚什么?”
“我不知道,你别逼我!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她逃避他的问题,更想逃避他,转身就走,梁仲霆立即将她扯进了怀里,“我不准你走!”,他从她背后抱住她,腾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那枚结婚时的钻戒,然后,直接套进了她的左手无名指!
“你想跑,门都没有!董京梦!是你招惹我的,你教会了我爱,却没教会我遗忘!我不可能再放手!你休想逃避我!”,他咬着牙说,握住她的左手。
董京梦看着那枚五年不见的钻戒,犹记得,离婚前,她摘下,还给了他。
五年,他没丢掉,还带在身上。
她鼻酸,到底是被感动到了。
眼泪落下,身子被他抱紧,“傻0瓜,别自责了,那事跟你没关,也别怪你0妈。过去就过去了,夏依也希望我们幸福。我们只有祝福她过得好,就够了。”,梁仲霆轻声地说,知道她爱他,舍不得他。
董京梦不说话,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有默默垂泪。
梁仲霆拉着她在病*边坐下,大手抚摸上她的肚子,“这两天身体怎样?你要是再不来看我,我真打算出院了!”,他揉着她的肚子,贴在她耳边,轻声地问。
“梁仲霆,你别耍小性子,好好养好身子。”,她平静地回答,深吸口气,鼻息间尽是他的浓烈气息。
他苦笑,“你都不理我了,我养好身子干嘛?”,他哑声地说,语气里夹着落寞,像个难过的孩子。
生怕她转身,生怕再失去她。
她早已侵入了他的骨髓,生命里,已经戒不掉了。
“你——!”,这个老男人,比她幼稚多了,她真怕自己不跟他在一起了,他会自暴自弃。不像她,当初被抛弃后,还能自强不息地,顽强地活着。
“梦梦,老婆,别折磨我了,乖……我比你大九岁,如果按照正常的死亡年纪,我可能比你少活九年,就算我能活到八十岁,也就还剩下四十年的时间。”,他颤声地说。
“你别说了!我没说不跟你复婚!我这不是一时心里堵吗?!”,董京梦转过头,仰起脸看着他,激动地说。
梁仲霆莞尔,亲了亲她的额头,“你现在的心情跟我当初知道夏依被害过时一样,但没多久,就醒悟了。我给你时间,我等你恢复,等你明白,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他忍着内心的惆怅,坦然地说。
她是个善良的女人,因为善良,才会觉得夏依可怜,觉得对她有愧。
他该体谅她,不要逼0迫她。
“谢谢你,戒指我收下。”,她吸了吸鼻子,笑着说,而后,吻了吻他的唇角。
梁仲霆心酸地回吻了她一下。
***
之后的几天,她来看他,也只是送饭,晚上没有留下,这边有护工照顾,梁仲霆受伤的事,一直没对家里人说。
伤口愈合了,他办了出院。
夏依也出院了,暂时还住酒店,董京梦每天都过去找她,吃个饭,聊个天什么的。
梁仲霆京城的公司出了点事,他回去了,一走好几天,没什么消息。
她知道,他在给她冷静的空间和时间。
上次的歹徒已经开始被审判,作为证人,夏依出庭,在法庭上,她的情绪有些激动,“这样的人渣就该被化学阉割了!”,她激动地吼,被法警带下了法庭。
“夏姐,你别这样,以后就看不到他了!”,见蹲在走道墙边的夏依,董京梦蹲下,难过地劝道。
“梦梦,你不明白,那滋味……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辈子活在噩梦里。也许,我该找心理医生催眠,忘掉那一段的。”,夏依哑声地说,起了身,董京梦牵住她的手,跟她一起往法院外走去。
“我也受过很深的伤害,在英国游学的时候,差点就被醉汉强0暴了,从车上摔下来,流0产了……”,董京梦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吸了吸鼻子,颤声说道。
夏依愕然。
“最痛苦的是,我都不知道自己怀上了孩子,它就走了……往后的日子里,一直被噩梦纠缠,也有过绝望。但是,咬牙忍着了,坚持了,挺了过来!”,她握紧夏依的手,激动地说。
“我没想到你也经历过这些!”,夏依感慨地说,一直觉得,董京梦是生活在温室里的花朵,没想到,她还遭受过这些。
“夏姐,我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自己对自己催眠说,忍一忍,就会过去的,只要我努力地活着,未来肯定不会辜负我!被人毁了清白,不算什么,如果遇到一个真正爱你的男人,他是不会在乎的。最可怕的是,自暴自弃!”
“梦梦,你放心吧,我会调整的!我打算这几天就离开,你赶紧去找老梁吧!赶紧复婚,不然啊,老梁得愁白头了!”
“夏姐,说实话,你还爱他吗?”,董京梦问出埋藏在心底的问题,想听夏依的实话。
“哈……梦梦,你在乱想什么?我跟老梁,早就是过去式了!早不爱了!”,夏依连忙说,觉得很好笑。
“可是你们以前——”
“我们以前是相恋过,彼此很合得来,又是工作上的伙伴,在一起很正常!但是在经历这么多之后,哪还有什么爱?我现在希望老梁能幸福,他已经被我连累五年了!梦梦,大家不要再愧疚来愧疚去的了!该受惩罚的都受了,该报应的也报应了!”,夏依坦荡地说,只怪自己以前太懦弱,太傻!
害了梁仲霆,自己也没从阴影中走出。
如果她积极面对生活,说不定早一起重头来过了。
董京梦会心一笑,感激地看着夏依。
“快去京城找老梁吧!别让他等急了!”,夏依又劝了一句。
她重重地点头,“我会去的!我十六岁的时候,就爱上他了……”,她说着,眼眶泛红,心在那一瞬,回到了最初。
和夏依在法院门口告别,她去了乔氏,年终,部门需要她签一些文件。
刚忙完,乔冉进来,手上拿着一张光盘。
“监控录像,你看看吧!”
“嗯?什么监控?”,董京梦疑惑,将光盘插0进了主机光驱。
“你看了就知道了,我继续忙去了!对了,有空去京城分公司么?不去的话,安排一个人过去!”,乔冉边走边说,语速很快,很忙的样子,浑身充满了精气神。
“我一会给你答复!”,董京梦回答,乔冉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董京梦!你给我出来!”,废墟边,男人跪在那,徒手扒着水泥块、砖块,嘴里不停地大吼。
她怔忪,呆呆地看着电脑屏幕,是梁仲霆,时间是,这里爆炸的时候。
“梦梦,别吓我!我还有很多话没对你说,乖,出来!出来啊!”,男人边挖着,边哑声地吼,一双手很快染满了鲜血。
他就那么一直挖着,刨着……
她的视线渐渐地模糊,泪水不断地落下,想到了那一天,在医院里的那一晚,想到了他缠绕着纱布的双手,想到,他双手上的疤痕和老茧……
原来,是那天留下的。
如果不是这监控录像,她不会知道这件事……
她哽咽,吸了吸鼻子,擦掉眼泪,立即按下了内线电话,“乔总,我去京城分公司!”,她哑声地说,语气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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