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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特别的蓝,像一整块透明的琉璃,纯净得毫无杂质,让人看了为之心醉。
万里无云的苍穹之下,一座漫山遍野枫叶如火的仙峰高逾万仞,犹如一根红彤彤的擎天柱沐浴在瑰丽绚烂的霞光中。
这里便是传说中的日照虚境,在仙峰山巅之上坐落着的正是威震四海的朝阳宫。
刁小四一行十五人此刻正沿着有如刀削斧凿的仙峰天梯,缓步往朝阳宫行去。
虚境中的光阴仿佛静止,行走在其间丝毫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一轮红日始终高悬中天,好似这里永远也不会有黑夜降临。
但慕容小白和郁金香都说不是这样的,那轮红日是真实世界在虚境中的投影,它当然也在运转,只是速度极慢,一次日出日落的时间相当于外面的七天七夜。
所以,日照虚境又被称为“七重天”,而朝阳宫便是那颗镶嵌在天边的璀璨明珠。
尽管距离山顶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但众人依然可以清晰地看见巍峨壮观的朝阳宫宛若凭空飘浮在仙峰之巅,在红日的照耀下焕放出美轮美奂的金红色神光。
按照刁小四的想法,像这样一步步地往山上爬又慢又累,不如御风《一〈本读《小说 .飞行,三下五除二就登上山顶到达目的地。反正,来这里是为打砸抢的,又没人真的是朝圣的信徒。
他的建议刚刚提出来,就遭到周围众人的白眼。不用说慕容小白、郁金香这两人原本就是空日魔宗的弟子,李逸风、黄庭五朵金花甚至连两个老妖怪都晓得,日照虚境里设有十分厉害的阵法禁制,如果不想被突如其来的天雷、飞剑、黑风、落石轰成渣渣,那还是老老实实地往上爬更保险些。
刁小四很想拿出指南车来显摆一下,但又记起死老头的财不露白之说,终于忍住了炫富的冲动。没办法,自己生来就没有当富二代的命,更没有如花似玉惹人怜爱曼妙无比的姿色,这辈子都别想找个有钱的干爹抱。
但面对众人七嘴八舌的冷嘲热讽,刁小四依然禁不住有些胸闷。
他早先以为,除了紫苏这丫头以外,怕是没谁愿意陪自己来此魔山一日游的。
不料他着实低估了七重天日照峰那不可抗拒的诱惑力,所有人都不假思索地主动报名,连慕容小白也从担架上奇迹般地站起来,豪情万丈地表示虽然自己有很多不方便,可无论如何也要跟着刁小四他们一起冲上日照峰顶。
对于众人出乎意料之外的热情参与,刁小四自然十分欢迎——这玩意儿和银子一个道理,越多越好。难得大家兴致盎然,自愿帮他垫背挡枪,也只好却之不恭了。
可是沿着笔直通天的山路拾级而上,刁小四却渐渐感觉这件事情有点不对味儿。
慕容小白和郁金香原先就是空日魔宗的弟子,一个早早嫁人,就算是离家出走吧;另一个明明正在被追杀,这次居然自觉主动地要故地重游,肯定居心叵测,鬼鬼祟祟的不定谁给谁垫背呢。
至于李逸风肯陪自己上朝阳宫,那是因为他爸是李岱墨。这小子在漠北魔门摆明了享有外交豁免权,最多也就是个遣返出境的下场。
剩下紫苏这傻丫头,不管不顾非要跟着他上山,可真要是遇到麻烦,出去为她堵枪眼的准定是自己!
思来想去唯一靠得住的恐怕还是白羽飘了,可万一雅兰黛来个大义灭亲,这只肉盾也未必管用。何况,金城公主是否真在朝阳宫中,还是一个谜。
赔了老婆又折命的买卖无论如何不能干!刁小四心里砰砰打鼓,寻思着找个大义凛然又无可置疑的理由,鼓动众人换个观光游览的景点。譬如西海就很不错,泛舟其上不但别有一番风情,而且还能得到深沉的心灵洗礼,让大家的头脑变得更通透。
正在这时候山上忽然响起了幽幽的琴声,弹的居然是江南乐府里的名曲。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前方天梯旁的半山亭里坐着一位英俊秀雅风流倜傥的翩翩浊世佳公子,白衣如雪袖袂飘飘,好似神仙中人。
“他是谁?琴弹得很好听。”刁小四问的是慕容小白和郁金香。
没想到开口的居然是白羽飘,他淡淡扫了眼半山亭里的青年男子,低哼了声道:“秦濯心,朝阳宫的大总管,雅宗主的小师弟。”
“大总管?”一听到这三个字,刁小四的脑海里总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那些下巴光溜溜的死太监,又隐隐察觉到白羽飘好像和这位帅气的秦大总管颇不对眼。
“我猜这小子一定很厉害,不然怎么敢单枪匹马坐在亭子里弹琴给咱们听?”
他永远不会放过给人上眼药的机会,说道:“这是要一挑十四啊!”
想想秦濯心舒舒服服地坐在半山亭里弹琴卖弄,自己却教身旁的一群混蛋揍得半死不活成了俘虏,白羽飘的眼皮直蹦,冷笑道:“不过是个只懂得讨女人欢心的小白脸,只要砸烂了那张‘一唱将离琴’,要他做什么全由你说。”
怨念这么大?刁小四不由重新审视那位高高在上正在抚琴独奏的小白脸,看来这家伙的人缘挺差。
慕容小白在后面接茬道:“可那张琴是砸不烂的,总之,谁都别进半山亭就对了。”
花妖娘诧异道:“这小子为何一直背对咱们,也不转过脸来看看,是喜欢摆谱还是故作高深?”
白羽飘嘿然道:“他天生是个瞎子,即便把脸转过来也看不见你们。”
刁小四闻言立刻伸出食指贴住嘴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大伙儿别说话了,咱们偷偷地从他身边溜过去……”
“诸位远道而来,在下不利于行只能在半山亭中相候,奏上一曲聊表歉意。”
半山亭中的幽幽古琴声戛然而止,秦濯心站起身缓缓转头望向山路上的众人,面带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有几分温文尔雅有几分秀气羞涩,双手拢于雪白的大袖里,深深地躬身一礼。
刁小四叹了口气,苦恼道:“你们谁去摆平这姓秦的?”
李逸风自告奋勇道:“我!”胸有成竹自信满满地从背后掣出金枪。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冲上去,照着秦濯心的头口来一枪,只见李大少猛然翻腕摆枪,万胜不败金枪的枪锋抵住白羽飘的后心,大喝道:“把路让开,不然小爷就将这老东西捅个透心凉!”
秦濯心慢慢抬直身躯,含笑道:“李公子千万不要误会,在下是奉宗主之命前来迎接诸位的,绝没有其他的意思。”
李逸风嗤之以鼻道:“你觉得我会信?”
秦濯心微微一笑重新坐下,手抚一唱将离琴轻轻弹奏起一首《诗经》中的迎客古曲,大意是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就留在这里快乐逍遥,享受主人热情的待客之道。
这种附庸风雅的东东,刁小四一窍不通,只觉得琴声悠扬婉转动听弹得挺好,却发现李逸风等人的面色愈发地冷峻起来,不禁奇怪道:“他弹得不好吗,你们干嘛这么紧张?”
李逸风的眼里杀气盈溢,回答道:“他要把我们所有人统统留下来!”
“这么狠?小风,他知道你爹是李岱墨么?”
“哥,当初你揍我的时候,怎么不问我爹是谁?”
慕容小白悠悠道:“一唱将离,吟魄歌魂——可惜我受了伤,不然倒可以试试。”
刁小四瞟了眼白羽飘,说道:“小风,要不你还是用白法王试试,瞧瞧他会不会把路让开?”
白羽飘怒道:“一群蠢货,难道你们看不出老夫在他眼里一钱不值么?”
李逸风摇头道:“这倒未必。刁哥,我拿枪指着他,你先行一步。只要秦濯心敢动你一根毫毛,我立马就把白老头戳成马蜂窝!”
刁小四咬咬牙道:“也罢,老子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从白羽飘身上“哧啦”撕下一截衣袂,揉成小团塞进耳朵里。
孙紫苏抢上两步道:“小四,我和你一起去!”
慕容小白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道:“你还不明白么,凭借一唱将离琴秦濯心根本不惧围殴,咱们这里唯一能够对付他的人便是小四。”
说话间刁小四拖泥带水一步三回头慢慢悠悠地靠近半山亭,耳朵里塞着的布条完全不管用,幽幽琴音如丝如缕像清泉般流淌进他的心田。
渐渐地,刁小四发现前方的半山亭竟然渐行渐远,四周的空间也似水波纹般荡漾起来,浮现出五颜六色的诡异光丝,不停地缠绕在自己的身上。
他的身体似乎逐渐变得沉重,每一步抬起都必须付出极大的气力,而落下时更需要全神贯注才不至于让身体失去平衡。
刁小四心里很明白,自己眼睛里看到的全部是灵台受到琴音攻击后所产生的幻象。但它又是如此的真实,一旦身体失控心神失守成为琴音的傀儡,从此便视刀山火海为美景,以残留的躯壳一心一意为秦瞎子的幸福而奋斗终身。
一唱将离,吟魄歌魂——慕容小白说得一点儿没错,但小四爷还想抱紧自由,自信改变未来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