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过去的时候,协和的高级病房外,他们的j个院长、主任、主治医师都在外面站着,要不是知道这是因为肖y的爸爸在这,这阵势,还真容易吓着人。事实上,这时候,爸爸已经没多大碍了。
“伯伯,阿姨。爸!”一进去,先和肖y的爸爸妈妈打了声招呼,我就向病床走去。老爸已经醒了。
“你没带手机?”妈妈在旁边问,
“在家充电呢,爸爸怎么回事?”
“他在书房里突然晕倒,吓死我了————”
“没什么,这段时间完成一篇论文,熬夜狠了。”握住妈妈的手,爸爸看着我说,
“让你注意休息,你不听,总说睡不着,不要紧。熬出病了吧!”妈妈还是很不放心,埋怨着说。
我也很不放心。到不是他的身。睡不着?恐怕不是为了论文吧。自从知道了我的病,爸爸明显忧郁了许多。我现在有些后悔告诉他实情了,该连他也瞒着的,明明知道他是悲观主义者——————
轻轻蹙了下眉。望向肖y的父母时,却已是淡淡的微笑,
“伯伯,阿姨,谢谢你们,连累你们还特意跑一趟。”
“那是应该的,想想啊,你爸爸就是这j天劳累的,没什么事,别着急啊。”肖y的妈妈笑着安说,
“是啊,让苗老安静休息吧,我们也不叨扰了。肖y,你就在这儿,帮着想想照顾一下吧。”
“恩。”肖y点着头。寒暄j句后,我们送他们出去。
他们走后,
“想想,折腾了这么一下午,你爸爸妈妈肯定也没吃好,你肚子也饿了吧?我去买点小笼包,牛n回来好不好?”环着我的腰,他轻轻扒开我颊边掉下来的碎发,温柔地说。
“恩,谢谢你,肖y。”在他怀里仰着头,我象个依赖的孩子,
“傻丫头,跟我说什么谢。快进去吧。”轻啄了下我的唇,放开我。
背着手转过身,我向病房走去。想,肖y真的很贴心呢,他知道,这个时候我们一家人需要独处。
事实上,爸爸连妈妈都支开了,他确实有事想跟我说,却不是他的病,也不是我的病,而是————
“想想,肖y的父母刚才提到了————你们的婚事。”
“是吗。”淡淡扬了扬眉,削苹果的手依然没有停下来。婉木给我吹过风,他们提到这,我不奇怪。
“你的想法是?”
“我没什么想法,婚,是结不成的。喏!”苹果递过去,爸爸摇摇头推过来,耸耸肩,我自己塞进嘴巴里。他现在没心情吃苹果,他担心我的婚事。可是,有必要c那个心吗?对自己的老爸,我没必要有任何的隐瞒,什么他玩,我玩,玩没玩够,要是以前,我满口答应,肖y不错!可现在,我得了这要死的病,难道害人家肖y当鳏夫啊!
“那你现在和肖y————”
“我会和他断的。”
“咳!可惜啊,肖y很难得。”老爸闭上眼叹道,
“爸爸,你别成心让我难受好不好。”拿着苹果,我走到窗边倚着。咬上一口,想着,看来要快刀斩乱麻了。
分手。
是潇洒的摊牌,扭头,跑远?
还是很酷的问,现在分手还是做ai以后?然后迎来迎合或者一个耳光?
呵呵,扯远了。我和肖y都没有那样的戏剧细胞。这只是我在无聊地瞎想罢了。
这j天,我有意避着他,还在想怎么跟他说。
“想想,想什么呢,笑地那么贼?”彭晨碰了我一下。我睨了她一眼,笑着摇摇头,
“没什么,监考太无聊,想到些事儿。”翘着二郎腿,手支着下巴搁在腿上,我懒懒地说。今天又是月考,考语文,时间忑长,两个半小时,我坐着无聊死了。索x,和彭晨监考的是第一考场,全是年级里最顶尖的孩子,他们做的专心致志,不会有别的什么事。
“是无聊,怎么这么倒霉,被分着监考语文----”彭晨也埋怨地嘟囔着,突然,轻轻撞了我一下,笑的挺八卦,
“哎,看y乐,这孩子是漂亮,脑子又那么好使,他妈妈怎么生的啊。”y乐坐在第三排正在认真答题。
“你去问问他妈妈啊,说不定他妈妈有什么秘方,反正你正怀着。”睨了眼她的肚子,我玩笑着逗她。彭晨上个星期知道自己有了,高兴死了,她婆婆就盼着她生儿子。
“你别说,我还真想问呢,他妈妈昨天来过学校,为了y乐保送的事儿。”
“他妈妈回来了?”昨天,我扯着爸爸住院的由头又翘班一天。实际上,我去联系出国的事宜了。
“恩,y乐的条件本身就不错,他妈妈现在又在驻英使馆,所以,给他弄了个帝国理工学院的保送名额。可这孩子好象不愿意,昨天在校长室和他妈妈大吵了一架呢。咳,话说回来,这太有x格的孩子,生出来也烦,他不听你的嘛----”
应景儿地,朝彭晨无奈地笑了笑,我睨向y乐。咳!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我家的经已经很麻烦了,没想着,y乐家的经也参合上了。一考完,他塞给我一张纸条,自己先走了。
“世界公园篮球场。”
我知道,他在那等我。
果然,我过去时,他在打球。
“这边,这边,”这么大男孩儿,最专注的时刻,一是在游戏机前,二就是在球场上了。即使打地黑汗水流,那g子奔跑的肆意,抢夺的凶狠,默契的配合,个人技巧的飞扬,依然让他们忘乎所以。
和每次一样,我依然安闲悠适地坐在场边看他打完一局。说实话,这也是享受,y乐打球姿态很到位,有美感。
“***,今天真热!”一下场,向我跑来,拿起长椅上的矿泉水就“咕噜咕噜”往嘴里灌,一只手还不忘递给我一瓶。
接过来,我还是放到一旁。我一直坐着,没他那么热。微笑着看他y是灌下一瓶水,
“今天这么热,你怎么不穿我给你买的短裙?”手呼里吗啦一抹嘴,皱着眉头就问我,呵呵,蛮可ai的样子。
“今天监考,坐着多,我怕走光。”
“恩。那我以后给你买长裙。”坐在我身前的地上,头枕在我的双腿上。每次打完球,他都喜欢这么偎着我,跟我有说不完的话。
“想想,你吻我一下好不好?”树梢下静悄悄,只远处球场上,传来男孩们拼抢的声音。眼前,是男孩漂亮纯净的眼。微笑着,我印上我的唇。
小家伙绝对是有预谋,吻地又轻又深情,徐徐晚风下,映在温和的夕y里,这一吻,真的很l漫。
接下来,这一幕,如果不是俺们两家目前这难念的经,我也会觉得很l漫。悄悄地,他在我的左手无名指上,套上了一枚戒指。
是iffany 钻戒。只能说,y乐这孩子真的很有品位。自然,独特,光芒四s,一如这孩子的魅力,让你很难拒绝。
可,非拒绝不可。
没急着摘下戒指,我从地上随意捡起一只柳条,缠绕着,系在右手无名指上。
“y乐,已经有人为我戴上戒指了。”
“胡说,是你自己戴上去的!”他紧紧握住我的左手,生怕我摘下那枚戒指,
动了动,左手五指j握住他的五指,戒指在相扣的十指间绽放着耀眼的光芒,很诱人。可我知道,不能再继续诱h他了。
“不,那上面一直有个戒指。y乐,你是知道的。”温柔地抚上他的额头。这么说,心里确实酸楚楚的。这孩子对我很真,真的能揪住我的心。
“想想,你可以把那个地方留着的,留着给我----”十指紧紧扣着,男孩儿抬头看着我,泪光闪烁,可他就是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
望着他,笑容渐渐淡了,我还是,很坚决地摇了摇头。
一滴泪滑下来,他不让我看真切,默默地低下头,埋进我的x前。十指,依然紧扣着,紧紧的!
涩涩吻上他的发心,心里的声音千回百转----
y乐,我的y乐,长大了,你是真的长大了。不会再跟我撒娇,不会再跟我闹脾气。可是,你不知道的是,为我戴上戒指的人,不是你认为的任何人,他是----
死神!
那个位置不会留给任何人,不会留给任何人了------
“想想,我想见你。”
肖y来电话时,我正在家里接收法国那家医院给我发来的e_ail。
“肖y,法语****是什么意思?”
“无效。”
“无效?”
我脑子有些糊了。捧着法语大词典,咬着唇,我开始发起愣。
许久————无意识地瞟到手机,我猛然回过神——
哎呀!肖y!这么长时间,他还在不在线上啊!
“喂?”
“喂。”那边传来肖y醇稳的声音,
“对不起,我发呆发过了,嘿嘿。”蛮不好意思。
“想想,我想见你。”
这j天,我都刻意避开他。可总这么拖着,也不是事啊,不是说快刀斩乱麻吗,今天g脆就说明白吧!
“恩,还记得玛吉阿米吗?呆会儿就那里见吧。”
挂断电话,放下词典,我闭上眼睛静静躺在床上,脑子里只回旋着一个声音————
分手了。
“在那东方高高的山尖,每当升起那明月皎颜,玛吉阿米醉人的笑脸,会冉冉浮现在我心田————”
玛吉阿米,藏语意为圣洁母亲、纯洁少nv、未嫁娇娘。玛吉阿米是六世**喇嘛仓央嘉措的情人,仓央嘉措曾经写过一首首歌颂玛吉阿米的情歌。
而我所说的玛吉阿米,是一家藏式咖啡馆。那是我和肖y三年前走街串巷淘到的一块净土。我们都觉得那里地方美,意境美。
确实如此。走过窄窄的楼梯,上到二楼,缓缓传来的乐音将人带入充满神秘与传奇故事的梦幻之地。门庭上悬挂的木雕,是玛吉阿米的少nv倩影。进入室厅,正中央悬挂着“强巴”佛像,hse墙群上挂满了黑白照p、唐卡、油画和古铜饰品。不大的空间里,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一些木制餐桌,以羊ao氆氇作餐垫既实用又j致,泛着青光的地板上铺着j张西藏旧式地毯和一张牦牛ao织地毯,两侧环绕着深蓝se碎花铺着藏毯的沙发。随手拿起记满岁月痕迹的册子,思绪也跟着跳跃颤动。
即使三年后,再来到这里,我依然充满着对它的好奇与欣赏。目光终于落在暗h的灯下,曾经坐过的那张长桌旁,肖y坐在那里,看着我。
微笑,走过去,我自然地坐在他的对面。却也没说话。
和三年前一样,我们静静看着彼此,仿佛,我们深深相ai。记得那时,肖y说,这样的地方,不需要语言。我们玩着深情游戏。此刻,同样如此。
可是,今天不能陪他玩到深夜了。我打破了迷离。
“肖y,我们分手吧!”
一直盯着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面,依然平静。
“想想,我们一起多长时间了?”
“快六年了吧。”
“还记得我们一起去过多少个国家吗?”
“十j个吧。”
“你最喜欢哪个城市?”
“京都,蒙特利尔,威尼斯----好象很多。不过,我记得你最喜欢的城市,布拉格,那时侯你很迷米兰昆德拉的小说。”
浅浅的笑容,低低的j语,和此时这里所有的恋人一样,亲昵愉悦。仿佛忘记了,我们正在分手。
“是吗,现在坐在玛吉阿米这里,到让我想起了丽江,”一挑眉,懒懒地靠向椅背,j致的容颜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有着让人惊叹的美感,
“雪山下古城的悠闲,是把些什么东西掏出来晒太y的好地方----还记得那整块原木雕出来的缠绵男nv吗?”
怎么会忘?微笑着睨着他,点点头,眼底有着和他一样的狡黠与顽p。仿佛一起又回到了那个x感的十月,我们拖着手,在一家木雕店前,同时呆住!
黑se的木雕,缠绵的男nv。没见过黑得这么美,这么放肆的拥吻,没有驳口,没有外在添加的搂怜,就是融合为一的超现实现。
同时静默的兴奋后,我们也是象这样看着彼此,盘算着如何把这十来公斤的激动拿上飞机,安然无恙山长水远提回武汉的家。
都不信邮寄,怕托运毁了激情。
“有重量的ai,自有代价。”
还记得,当我们合力把这么个大东西搬回家时,面对一家人的瞠目结舌,肖y说的话。
那情那景----仿若就在眼前。
“想想,真想好了吗?”
回忆总要结束。我知道,肖y和我一样,不是拖泥带水的人。
“恩。”
点点头,我很认真的看着他。他用他的真诚回馈着我的真诚,
“那就依你吧,你快乐就好。”微笑着抚开我额前的发,
“现在要我送你回家吗?”
“不,我还想坐会儿。”摇摇头,我弯着唇抬头看着他,
“恩,我先走了。别待太晚。”
还是那抹温柔的笑,还是那个宠溺的眼神。
看着远去的背影,我的唇嚅了嚅,口里喃出的,是爸爸的话----
难得。
看来,机场这里的外汇商店真是块宝地。
捧着才淘到的刘枋老太太的《吃的艺术》,我读地津津有味,一点儿也没觉着侯机无聊。
这本书,可是慕名已久。据看过的人说,刘枋的力量是能够让你在某个饥肠辘辘的深夜,携书从卧室里翻将出来,为自己c持两份家常小菜。
我从来没有近庖厨的经验,可是这一去法国,真是自各儿吃自各儿的了。如果有嘴馋的时候,钱包不厚实的时候,夜深的时候,唉,与其去餐馆靠某个大厨的情绪冒险,还不如和自己的手艺冒险。
所以,看看,有好处。
“醋溜白菜,讲究得既不是用老帮,也不用n菜心,而是选取适宜的菜j部分,用刀p成不规则薄p,旺火大油,速炒速成。”
看着这段儿,不由想起那天和爸爸妈妈一起去吃s房菜的情景。当时,妈妈说,一桌子菜,就醋溜白菜做的地道。
法国那家医院说我传真过去的病例资料,无效。很让我费解,什么叫无效?所以,我决定早些动身过去。在走之前,我招待爸爸妈妈去吃了s房菜,也算了了个团圆的心愿。
今天离开,我谁也没说。爸爸那里,我想到了法国后,再用邮件的形式和他联系。我看不得离别时的他,怕心伤。
“包子好吃,必须自做。”
翻将一页,眼前正好跳进这行小字。自做,是不可能了。可,现在我确实蛮想吃包子的。
起身,围着侯机大厅溜了个圈,没卖包子的,不过,到见着个很j致的蛋糕店。
象个兴味儿的孩童,背着手,弓着腰,我在透亮的橱柜前,一排一排欣赏着那些别致的糕点,决定碰着顺眼的就买。
恩,这块慕司蛋糕看起来不错————庄颜?映在橱柜里的身影一晃而过,我连忙回头。那个背影确实是他,他好象在找人。
这段时间,他给我发过j次短信,里面甚至谈到,他为我联系好了医院。婉言谢绝了,因为,不想欠个人情。
他是接机还是乘机?耸耸肩,决定还是不叫他了。这个时候,和谁见着面,谈的都是离别,不舒f。
眼光准备还是移到蛋糕上来,这时,余光却瞟着另一个身影,肖y?
眉头蹙了起来。这————未免太凑巧了吧,怎么今天,他们都在机场?
远远地,我看见肖y靠近庄颜,两个人随即向机场贵宾室的方向走去。跟了过去,因为,实在好奇。
“你在找想想?”
微笑着,肖y的神情淡定随和。只是轻轻一挑眉,庄颜保持着他惯有的疏离,并没有回答。不过,我知道,这已经是表示肯定了。他在找我?
“你认为她会跟你回去吗,在你跟她开了这么大个玩笑之后?”
“你一直都知道?”微眯起双眼,庄颜的脸se沉了下来。隐匿在一旁的我,真的很吃惊,不过,也真迷糊了,什么玩笑?
“那个血癌的谎言是最近才知道。想想突然提出和我分手,我很疑h,去问过她的父亲,才知道原因。想想近五年的病情,我清清除楚,她绝不可能是血癌,除非,你在病历上动了手脚。庄颜,你带不走想想,你并不了解她。”
“是吗,她已经和你分了手,至少,现在,我们在同一起点上。”
“不,对于想想,我们永远不同。我这么说,并不是自恃和她有这五年的感情,而是,只有我能使想想成为她自己。也许,想想一直还以为,是她在守着我,其实,一直守着的,是我。我们在一起五年一百六十二天,我们一起去过十六个国家,我记得,她说过最ai的城市是海德堡————这些,她忘记了,我却清清楚楚记得。想想就是这样一个孩子,贪玩,随x,看似j明,其实迷糊。可是,我愿意为她记忆,愿意等着她玩累,玩够——————庄颜,我可以这样说,这些,你做不到。”
“也许,你说的对,我想要的是占有,你给了她自由。可是,今天,你站在这里,跟我说这番话,难道不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占有吗?肖y,正如你说的,想想是个随x的nv孩儿,她可以重新选择。我既然认定了她,将来的付出就不会比你少。”
“庄颜,看来,你误会了我今天的来意。我来,只是希望你不要去阻止想想的法国之行。相信我,即使想想知道了你在欺骗她,她也不会怪你,她只会当成一个玩笑儿。法国之行,是想想的一场游戏,她是带着谜团出去的,让她自己去找答案吧。”
肖y啊,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你还纵着你的想想玩闹吗?
原来,最了解自己的人,一直就在身边。
深呼一口气,我走了出去。两个男人,同时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