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响起,走在前往各堂校场的晨练路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个人比下八院的大师兄唐尧敬还引人注目。
童虎背着手大摇大摆走在通天大道的中央,白凤、斗鸡和狂熊都默默跟在身后。三个人脸上都阴晴不定,很显然,能随手丢出这么大一块玄铁来买糖吃的童虎,也很有可能随手丢出这么大一块玄铁来赏给任何人。
他这么大方,可能是因为他是天伤者,无法凝练武装,玄铁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那么,有没有可能在霸占这块二十多斤重的玄铁凝练为武装之后,修为暴涨而一跃上升到排名前五十的程度,把童虎干掉呢?
白凤一直在这样纠结地思考着,没可能吧?童虎拥有能打过排名前五十的师兄们那种力量吗?白凤是亲眼见到过拥有玄甲会带来什么样的修为飞跃,就算是玄甲凝练得很拙劣,但是吸收了玄铁中所蕴含的灵髓,就足以让人修为飞升了啊!
但是,童虎的样子,分明是毫不介意吧?这个卑鄙的阴险的混蛋,不可能想不到这个可能性吧?难道这是个陷阱?自然,如果真的这么做了,落到童虎手里会被活活打死,甚至是最残忍最不体面的死法……
“站住!”
突如其来的稚声使得白凤从思绪中惊醒,童虎和周围的人也一起惊诧地望了过去。
之前因为献出早点而遭到同门遗弃的少年颤抖着伸开双臂,当街拦住了童虎的去路。
童虎眯起眼睛,在把冯七打得像猪头三,以残忍暴虐的方式完成那场惨绝人寰的表演,成功获得了排名之后,路上的人都躲着他走。他也原以为以安庆明为首的小小少年们会乖一点儿,躲着他。
眼前的儿童,也分明十分害怕吧。
“你是垃圾!你不配走在路中间!”把这句话说完,就已经差不多用尽了这位勇敢的儿童全部的勇气。
童虎眯起眼睛,少年吓得闭上了眼睛,却没有放下手臂。
咚的一声,少年在童虎的脚前飞出了三丈远。
童虎道:“想找死,至少睁着眼说话。你这副怂样,我都懒得理你!”
瞅瞅一边,以安庆明为首的小小少年们正呆呆地挤在人群里望着,却没有人去扶他。童虎冷哼一声,毫无疑问,那个曾经投降过的孩子在各处遭到排挤,甚至尝到了比被童虎打耳光更难受的滋味,那就是被原本的朋友鄙视,被同伴抛弃。
那被踹飞的少年从地上爬起来,瞪着童虎,浑身升起一道紫气。这是昆仑堂所传授的先天霸气,可以凭着气势提高不少战斗力,暗合帝王将相的统御之道。这性格怯懦的孩子能爆出这种霸气,在他的人生当中还是第一次,他大叫着向童虎冲了过去。
咚的一声,毫无悬念地再次被童虎踢飞。
这些凭着家世和财富进入无极经天门的少年,不像斗童出身的人经历过炼狱般的童年,在下八院的排位也都是垫底的一千五百名,哪里能凭着气势跟童虎这样已经排到五百名以内的人作对。
少年爬起来,嘴角流血,神色却异常兴奋,因为已经习惯了被打的疼痛,不再恐惧。他凝结起更浓烈的紫气,再次呐喊着向童虎冲来。
咚!
咚——!
一连九次,童虎眯起的眼缝里爆出凶光,忽然身前凝结出一团黑暗的血障。那少年撑着紫气冲过来,瞬间撞在血障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童虎一脚把他踢得像流星一样飞出去,重重撞在地上又弹起来。
少年晃晃悠悠站起,浑身的衣服都破了,体表千百条毛细血管爆裂,看上去十分可怖,咬牙一运气,浑身都喷出血来。
“不要再打了!”一群泪流满面的小小少年扑上去扶住了他,安庆明伸开双臂拦在童虎面前,叫道,“你要打他,就先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咚的一声,安庆明口吐白沫捂着肚子趴在地上。
童虎毫无人性地从他身上踩了过去,麻痹的,难道不是因为你们出来得太慢了,才让那小子被我踹了九脚吗?要是在他挨第一脚的时候你们就冲出来,不就可以让他少挨很多脚,伤得也可以轻点儿。不过那时候其实你们都在害怕吧?直到此时才涌起拯救被你们抛弃的同伴的勇气,还害得老子看起来很残忍,你们还真是资质低劣啊!
随着童虎的前进,一个又一个少年儿童拦在他面前又倒了下去。
童虎毫不介意地踏着弱者的脊梁前进,如果让他们觉得取得了胜利,只怕会对整个世界的残酷产生美好的错觉吧?现实才没有那么容易变得美好,至少在拥有力量之前不会。
“师傅!求您出手惩治童虎那个恶棍吧!他们还那么小,他们都是最崇拜您的弟子啊!”
通天塔上,一位身穿玄甲的少女已经看得泪流满面。
“我说过,不要为武道之外的任何事情来求我!”
十大天中唯一的女子,昆仑天龙瑛望着下面发生的事情。每天早晨,她都在这里看着小东西们走向校场。从他们第一次与童虎遭遇她就已经看在眼里,但是她没有理会。实际上,当那个最懦弱的孩子终于迸发出了先天霸气的时候,她的眼睛弯弯地笑了。然而当转过身望着自己的真传弟子的时候,却变成了冷漠。
“英奇,我让你作为师姐来代师授业,不是让你把他们都教成妄自尊大的柔弱废物!”冷漠高傲的声音用充满怜悯的目光望着跪在地上的弟子,毫无情感地训斥着,“昆仑殿不是后花园,无极经天门是残酷的修罗道,若遇到这么一点小小的挫折都无法自己站起,还是趁早离开无极门吧。”
“师傅,师弟们不会屈服的,会被童虎那个恶棍打死的!让我去救他们也好!”英奇磕着头,额头都肿了,却被龙瑛一脚踢飞,从高处重重摔在地上。
“贱人!如果你敢做多余的事,为师就废了你!”
望着师傅无情离去的背影,英奇不敢怨恨,只是泪眼蒙蒙地站在窗口,抽泣着望着童虎在下面把小师弟们一个一个抽得像血葫芦,踏在脚下猖狂地通过的样子,心中就像是看着亲生的孩子在被人暴打的母亲一样锥心疼痛。
“童虎,我要杀了你!”
童虎望着通天大道两侧低着头匆匆经过的师兄们,哈哈大笑。身后被踩过的小小少年们倒在地上,竟没有人来扶。不知道什么时候,白凤和斗鸡、狂熊都逃走了。童虎对此倒也毫不意外,既不愿意跟童虎一起从小孩子们身上踩过,又不敢得罪他,自然是逃为上策。
童虎唾了口唾沫,大声道:“有修为的没胆,有胆的没修为,没意思。”
忽然感到有人拖住他的腿,童虎一低头,见到是最初被他打得像血葫芦的少年。
童虎一把揪着头发将他从地上提起来,瞪着对方:“你叫什么?”
那少年艰难道:“你记住,我叫洛云。不管你如何凶恶,我都不怕你。不管你如何打我,折磨我,都无法摧毁我的战意,让我屈服!”
对修罗道来说,战意就是道心。
说完这话,洛云身上的紫气又渐渐浓烈起来。四周的少年们看了都对洛云打心底里佩服,一起挣扎着站起来,将已经散去的霸气重新凝结。
童虎对洛云道:“我已经记下你的名字了。”
洛云的脸上升起一种胜利的骄傲表情。四周的小小少年们都用佩服的表情望着他。
童虎道:“但是光有战意是没有用的,精神胜利毫无意义,我依旧打你就像打一条狗!”说罢,将洛云旋身一抡,贴地像丢铁饼一般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