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蚕丝悄然断去,尹溪魂伸手抹了把脖子,有血,但并未伤及喉管。
他望着两人的背影忽的笑了,衬着脖间的血se,愈发骇人。
防的了一时,难道还防的了一世?
要知道潜龙榜试炼之地是瑶池秘境,道魂境以上者一概不能入内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纵然你是上界来人也破不去这里天地设置的界限,否则就会立即被传送到上界。同为潜龙榜试炼者,他和大师兄少不了相处的时间,那些魔尊不想让他说出来的东西还能守住?
……
门被关上,道妄言放开了手,给两人留出一步之距,旁边桌上的灯火摇曳着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活像只妖魔。
窗外忽的响起噼啪声和淅淅沥沥的雨声,道妄言走了过去将窗子关上,此刻已是深秋,雨寒。一下便是便滂沱如瓢泼,打得林花谢了一地。
“怎么,不想问我什么?”
墨铮已经脱了外衣,正往床上去,闻言一怔,“有什么好问的?”
这下却轮到道妄言愣了,不由失笑,“你那个所谓的师弟……”
“我最相信的永远都是自己。”墨铮望着他,眸子亮若刀锋,他抿唇一笑,缓缓道:“就算是你也不例外。”
听到这般不客气的话,道妄言却松了口气,他明白他的意思。若没有感觉,当初就算他将他们俩的关系说的天花乱坠也是无用的。
“那么你想恢复记忆吗?”道妄言突地问道。
在找回墨铮之时,他就检查了墨铮身上,看出导致他失忆的原因便是他脑袋里的那一处封印,而那处封印明显是他自已做的。当日想着尊重他的意愿,如今想着若是让他想起这辈子的相遇,想起去那座大墓前他们也算互通过心意,他如今的话也会更可信一些,那个小师弟也能更“安分”一些。
墨铮已经坐上了床,空出旁边的位置朝道妄言招了招手,“再不睡,月亮就要下去了。”
道妄言迟疑一下,便顺从地走了过去,刚靠近床边便被床上的人一把拉过,然后扯上了他的腰带,他之前出去本就只是披着外衣,用带子松松垮垮地在腰间打了个结,如今这一扯,整个外袍便倏地落在地上。
亵衣轻薄,道妄言也不是个好好穿衣的人,这下便敞了半边蜜se的x膛。他也不在意,顺势跨坐在墨铮身上,笑道:“怎么,徒弟居然这么热情,可让为师好生欣啊。”
墨铮却只是将他按在了床上,淡淡地说了两个字:“睡觉。”
说罢,便直接躺在了他的旁边闭上了眼,听他的鼻息,好像还真是睡了。
道妄言:“……”
衣f都脱了就给我看这个?他刚想弄醒那人,眼一落在那人脸上,却再也移不开,这人闭着眼的样子趁的睫ao愈发长得像是两把小刷子,挠的他心痒,他不由伸手去够。
然而还没落下,墨铮便睁了眼,按下他的手,然后遮住了他的眼,轻声道:“乖,该睡觉了。”
道妄言挣扎了两下,没挣开,身后贴上一具冰凉的身。他垂下眼,转过身去,将人搂在了怀里,连着手脚一起温着。
墨铮似乎有些太累了,眼p动了两下便又阖上了。
道妄言望着他,侧了侧身,让他睡的更舒f一些。
自他遇见他时,他便因为天妒而寒,后来喝了造化酒也没好到哪去。而那次他在鲤鱼镇找到他后,他身上的寒症愈发严重,也更容易累,他查了半天也没查出个什么名堂,又看这对他并没有什么妨碍,甚至于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才作了罢。
只是看着那张脸,他不由轻叹,今晚可是睡不下了。
……
隔日,墨铮一醒,便看见了枕边一直望着他的道妄言,还是他睡着前的样子。
道妄言见他醒了便下了床,若不是他是个魔道,一整晚保持那一个姿势现在八成已经废了。
“早上想吃些什么?”他问道。
“随你吧,你对这些东西研究的比我多。”墨铮随口道,捞起昨天折在横凳上的衣饰穿了起来,这套衣f是道妄言给他的,他的品味一直算不上简雅,零碎东西甚多。
待他好不容易穿好,一只手已经握住他的发将它从衣领中捞了出来。道妄言推着他的肩,示意他坐到那边的梳妆台去。
他迟疑了一下,便听那人调笑道:“以前又不是没梳过,现在又有什么好害羞的?”
“那便劳烦你了。”墨铮顺势坐下,对害羞二字充耳不闻。
道妄言翻手化出一把木梳,自顶上梳下,一路到尾,没有任何阻碍,手中银丝冰凉,晨间的光落在上面,莹莹发亮。
他熟练地捞起他两鬓的发,和着额间斜绾过来发,松垮地织成辫缚于脑后。
“你以前做这种事?”
这一句问的没头没脑,道妄言却听懂了,笑道:“我是我师傅自坊间捡回来的,那时做工待遇最好的就是给那些楼里的姑娘绾发了,当时得了一个老嬷嬷的倾囊相授,在那里也算的上是‘闻名遐迩’。如今多年未动手,也不知手艺有没有还给人家。”
“很好。”
“那就多谢客官捧场了。”这句用的又是唱腔。
墨铮回过头来在他的脸颊上落了一个吻。
“这是打赏。”
道妄言不由吹了声口哨,冲他眨了眨眼,“从未见过如此上道的客官,真是让小人好生欢喜。”
然后推了门,领着墨铮朝街上去,一边道:“我记得你从前挺喜欢那家的小馄饨,如今也不知味道变没变。”
墨铮自然以为他说的是他失忆前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是阔别已久的萌萌哒小剧场——
徒弟:骗婚?
师尊:不,我在骗人,骗心骗身==
第44章 离讯
“研墨。”
站在桌前望着那张已经半g的画,身着黑se龙袍的男人淡道,他身形消瘦,反复骨头架子上绷了一层p,俊美的五官在这种消瘦下显得咄咄b人,犹如一把尖刀,看久了便会被刺瞎双眼。
站在他身后的脸圆而白的中年太监立刻上前,他食指按在墨的顶端,重按轻转,先慢后快,磨出的墨浓淡相宜,明显是个中好手。
待得磨完了,男人才施施然在那张画上落笔——“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见他写完,中年太监正想上来取,陛下一贯写完后便将这幅字画会放到他的寝宫去。
“现在还不用。”男人却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他端详着画中人熟悉的眉目,越看越着迷,忍不住伸手去碰,却在触及纸上的那一刻像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缩了回去。
然后他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
“梦中,梦中,可我从来不满足于梦中的相会。”
“他怎么样了?”他朝身后问道。
中年太监面露古怪之se,斟酌了半晌,终是道:“他说这里吃好穿好住的也好,就差佳人作陪了。”
“咔嚓”一声,檀木桌被捏碎了一角,男人一字一顿道:“那么我就去看看他。”
说罢,便卷着转身朝寝宫走去。
陛下你这样也算得上佳人?
中年太监暗地chou了chou嘴角,甩过拂尘便往御膳房走,陛下见那位公子是身边一般不会允许任何人跟着,但今日那位公子的饭还未送过去,他该给那些个送饭的小宫nv提个醒了,免得触了陛下哪根神经,直接被拖出斩了。要知道每次见那位公子,陛下都不大正常。
寝宫中身着月白长袍的书生正执卷靠在榻上,看的入迷时甚至会伸出手在空中比划些什么。这正是书院“失踪”了大半月的大师兄。
“你在看什么?”
这一下猛地将大师兄从卷中拉出,他抬眼看来人,脸上挂着笑。
“哪来的风把您给刮来了。”
男人一眼便看出那笑里刺骨的冷意,不由撇过头去,“不想笑便不要笑。”
大师兄的视线移到了他手中抓着的东西,“您今日又画了我?”
“与你何g?”男人听着他这口气,不由压了一口气,冷声道。他寝宫里全是他的画像,这些日子他更是每天一幅,他还能不知道他画的是什么?
大师兄却是气笑了,“你画我还不许我说,堂堂殷商帝皇就是个这样强词夺理的人?”
“叫我熙华。”男人突然道。
大师兄一怔,望见他眼底的疲惫,终是忍不住蠕动了两下唇,轻声叹道:“你现在叫昊天。”
熙华是他喜欢的人,而昊天是殷商帝王,若他只是一个普通修行者他可以陪他飞升,但现在他是永世王朝的帝王,他的修行凝聚到是永世王朝的国运,那东西对这一界牵扯太大,他乃上界之人能乱常人的命数,却不能乱这种人的,若是乱了,轻则王朝破灭,重则真界被重创,灵气四溢,让此界的人难以飞升。
若是师尊,想必就这样做了,合了那句“我得偿所愿之后,哪管那洪水滔天”,只可惜,他不是。
“我可以只是熙华。”男人迅速道,尾音甚至带上了些颤抖,他在恳求近乎于乞求,他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机会。连他自己都觉得他现在这幅模样卑微到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