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翻身跪在沙发上,关切地望着陆晋松,对方“嗯”了两声,走进卧室,“啪”的一声摔上门,声音也被关进房间里。
常青单手拖着下巴,手肘戳在沙发背儿上,陆影帝的反应实在反常,引起了他的好奇。同居的这段日子里,他鲜少听到陆影帝与家里人通电话,为数不多的几次也是在与自家老妈唠家常,从没避讳过他。在常青的记忆中,陆晋松这是第一次与父亲讲电话,鬼鬼祟祟躲进屋子里不让他听到,到底是为哪般?
不会……是在给陆影帝介绍对象吧?
想到这儿,常青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与《诡墓》失之交臂已经够凄惨了,难道这次连恋人都保不住了?他咬咬牙,跳下沙发,蹑手蹑脚潜至卧室门前,耳朵贴到门上,干起听墙根的勾当。可惜房间隔音太好,常青听得断断续续,模模糊糊。
“……什么时间……”
“……条件是……明白了……”
“……不是我总和你对着干,碰到合适的我不会拒绝……”
听这意思,对方肯定是在为陆影帝安排相亲,而陆晋松非但没有严词拒绝,反而十分配合。常青越听心越慌,实在承受不住,直起身子,转身离开这伤心之地。
暗恋、露陷、告白、恋爱,这一路上,常青的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起伏跌宕,忽高忽低。原本高不可攀的影帝男神会喜欢上自己,他之前一直以为这事发生的几率比买彩票中五百万还要低,时至今日还会从梦中笑醒。
如果这是场美梦,常青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来,可他现在不得不面对一直以来所逃避的问题——他还年轻,不着急结婚,陆晋松却已经到了适婚年龄,父母会催促他找个人定下来也是合情合理,而陆影帝总不能带个男人会去。
陆晋松在电话里答应去相亲,是权宜之计还是真有此意?那他该怎么办?分手吗?
常青心乱如麻,恍恍惚惚地晃进厨房,每次心情不好,常青就想大吃特吃一通,好像胃塞满了,心就不会空落落的了。他打开冰箱,冷藏室里新添了一个透明提袋,袋子里摞着四个塑料饭盒。
常青取出袋子,将饭盒一字码开,分别打开来看。宫保鸡丁、红烧牛尾、盐酥鸭、它似蜜,都是肉菜,都是他喜欢吃的,常青既欣慰又心酸,将菜放进微波炉里加热了一下,之后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扒了几口菜,常青突然放下筷子,又把菜放回冰箱里。他低头揉了揉肚子,还好,没鼓起来。
常青回到客厅,正襟危坐于沙发之上,放在膝盖上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平生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常青不想就此放弃……
陆晋松与父亲谈了许久才走出房门,听到动静,常青赶紧抓起手旁的,装模作样看了起来。
陆晋松走到他身后,伸手揉了揉那颗脑袋:“吃饭吗?”
“刚才吃过了。”常青扬起头看他,陆影帝眼神闪烁,似乎情绪不高。
“你怎么了?”常青怯生生地开口问道。
陆晋松欲言又止,挣扎片刻,捏起他的下巴,弯腰在他唇上啄了一口,轻描淡写地说:“工作上的事,不是很重要,我先去泡个澡。”
“那……我帮你放水。”
“你歇着吧,我自己来。”
陆影帝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像是有意避着他,思及至此,常青愈加心塞。过了一会儿,浴室里传来淅淅淋淋的水声,常青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不再犹豫,起身朝卧室走去。
陆晋松靠在热气腾腾的浴缸里,脑袋搭在浴池边上,静静出神。
他这位名导老爹是个倔脾气,自从他放弃子从父业,选择了演员的行当,陆老爹就再没给他好脸色看过,总是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数落他,直到他拿到影帝,才堵上了对方的嘴。然而无处下口的陆老爹并未就此与儿子握手言和,几年如一日,锲而不舍地与他冷战闹别扭,跟个孩子似的无理取闹。
这次陆老爹难得主动联系他一次,却抛给他一个大难题。
陆晋松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懊恼地掬起一捧水洒在脸上,泄愤似的摇了摇头,之后整个人闭着眼睛潜入水中,水面之上只余一串接连不断的气泡。
忽然,浴室的门把手被人从外拧开。听到开门声,陆晋松连忙浮出水面,他抹了一把脸,看着来人,诧异地问道:“怎么进来了?”
站在他面前的是已经换好睡衣的常青,常青将门从背后合上,墨迹半天才红着脸支吾道:“我明天没工作。”
“我知道啊,所以呢?”陆晋松被对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得一头雾水。
常青没再说话,而是低下头,颤抖着抬起手臂,开始解睡衣纽扣。先是上衣,再是裤子,最后是那件遮羞的黑色子弹裤,常青没什么迟疑,迅速把自己剥了个精光。白花花的*由远及近,陆影帝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蹿出来了。
喉结上下滚动,陆晋松直眉楞眼盯着眼前这具再熟悉不过的欣长身体,费了老大劲儿才把声音找回来:“你……你这是……”
常青抬脚迈进水中,浴缸足够容纳下两名成年男子,他挨着陆晋松坐下,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就当还你一个温泉之旅。”
再明显不过的暗示,心领神会的陆晋松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起了变化。常青挂着水珠的身子被蒸汽烘得粉红一片,水下的部分也一览无余,不停波动的水面像是施了魔法一般,将陆晋松的视线牢牢吸住,他死死抓住最后一丝理智,“高风亮节”地开口劝道:“怎么突然想通了?我记得你之前对这事挺抗拒的。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我不逼你。”
常青偷偷往水下瞄了一眼,躁动不安的陆小弟正在怒斥陆影帝的口嫌体正直。常青不再徘徊不决,他翻身骑到陆晋松身上,捧着对方的脸吻了下去。陆晋松被动地亲了一会儿,终于控制不住按下常青的脖颈反客为主。
一吻过后,两人都气喘吁吁,陆晋松边帮他拨开贴在额头上的乱发,边轻声问道:“待会儿可能会有点疼,怕不怕?”
双手勾着陆晋松的脖子,常青莞尔一笑:“怕,你能让我在上面么?”
陆晋松颇为不屑地哼了一声,捏了把常青的脸蛋子:“骑乘难度太高,以后再玩。”
说完,陆晋松翻身将常青压在身下,两人又纠缠到一处。
常青毕竟是第一次,陆晋松不敢怠慢,生怕他伤到后面,因此两人在水里温存一番后,陆晋松便一把抱起软成滩烂泥的常青朝卧室走去,身后留下一串晶莹水渍,他此刻却无暇顾及。
将失神的恋人放到床上,陆晋松转身离去,片刻后又翻了回来,手里多出瓶润滑剂,他着迷地望着浑身湿漉漉的常青,沁了水汽的光滑皮肤比起平日里来得更加诱人。
陆晋松俯下身子,亲了亲常青的鼻尖,喃喃道:“这次来真的了。”
常青撇过头,轻轻“嗯”了一声,激烈起伏的胸膛却泄露出他内心的不安。
“翻个身,背冲我。”陆晋松催促道,他在上看过,这种姿势能减轻一些痛苦。
然而常青摇了摇头,坚定地说:“我想看着你。”
陆晋松低低地笑了,抓起常青的两只鸡爪子搭在自己后背上,轻声嘱咐道:“抓好了。”
寒冬腊月,北风呼啸,屋子里却是一片春光,两人肌肤相贴,四肢交缠,感情在愈发灼热的呼吸中不断升温。常青被一次次带入云端,又一次次翩然落下,他的血液在沸腾,脑子也烧成了一锅浆糊,难过与不安统统消失得无影无踪。随着对方的动作,常青的呼吸越发急促,某种情绪游走过全身,正呼之欲出。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伴随着一声杀猪般的惨叫,这场风花雪月迫不得已草草收场。
常青趴在床上,蹙着眉头痛苦地哼唧着,陆晋松跪坐在他身旁,正往那截细腰上涂抹红花油。别看他手下轻柔,嘴上却不饶人,骂骂咧咧数落常青大半天,字字直戳常青的痛处。
“你肾虚,我也就忍了。二十多岁做这种事还能把腰给闪了,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除了补肾,你是不是还得补补钙?明明做了一个月的体能训练,一点成果没有,真没用……”
常青没吭声,咬着枕头愤愤地想,里都是骗人的,事后不是应该温柔地对他嘘寒问暖吗,旁边这位唠唠叨叨的碎嘴老太太是怎么回事?他做出这么大牺牲,还指望陆影帝能食髓知味,对他更加迷恋,结果事与愿违,对方非但没有夙愿得偿的满足,还开启了许久不见的毒舌模式。
一气之下,客服小青再次上线:“吃都吃了,你还想退货是怎么着!不接受差评!我这朵雏菊已经被你摧残了,你得对我负责。”
陆晋松嗤笑两声,抬手打了两下眼前白晃晃的浑圆屁股:“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会对你负责。这地方以后只能我碰,知道吗?”
常青羞愧地一头扎进枕头里,闷闷道:“你准备……怎么负责?”
陆晋松想了想,说道:“春节的时候,跟我回趟家吧。”
听了这话,常青大吃一惊,忘记自己扭了腰,挣扎着想爬起来,结果疼得呲牙咧嘴。陆晋松眼疾手快,又将他按了下去。
“别乱动。给个准话,愿不愿意跟我回去。”陆晋松语气平淡,其实早就慌了神,他死死盯着常青的后脑勺,就怕他摇头。
常青静了半晌,之后期期艾艾地问道:“你不是……要去相亲吗?”
陆晋松眨巴两下眼睛,疑惑道:“谁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