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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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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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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茉莉对我并不友善,可她生性要比丽娜胆小许多,她看到我眼睛受了伤,生怕会酿成大祸,她立刻制止丽娜不不惯白茉莉自恃和九叔的关系就对她大呼小叫,她冷笑指着白茉莉的鼻子,“你还真把自己当我后妈了?你和纪容恪还有霍砚尘做过什么事你心里清楚,我爸爸不问,是给你一张脸皮,你不要觉得自己脸皮多,扒下来几层也不在乎。”

    “你不要血口喷人。”

    白茉莉白了脸,眼睛瞬间变得血红,“我心怀坦荡,不管我曾经怎样,你父亲也知道,我跟了九叔之后,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我敢到任何地方和任何人对峙,谁也不能诽谤我,毁我清誉。”

    丽娜根本不买账,她抱着双臂冷言冷语,似乎早就一清二楚,“那晚到底怎么回事,我爸手下人都传开了,你不要脸他还要,你下贱勾搭纪容恪,过去的事我不追究,可他马上就是我丈夫,白茉莉,如果让我知道,你背着我还妄想不轨,我就宰了你。”

    “你知道什么?知道我养了男宠从北方带到华南,一夜都离不开?知道我被未来丈夫捉奸在床,还不要脸的一门心思想嫁过去,知道我脾气古怪张扬傲慢无知任性,所有人嘴上不说是看在九叔面上,背后对他这个女儿有多大的微词?”

    丽娜抄起背后枕头朝白茉莉扔过来,白茉莉躲也不躲,任由那枕头砸着她脸下来,枕芯很软,根本不会造成任何伤害,相反还让丽娜的暴戾被九叔看得一清二楚,九叔果然蹙起了眉,对这个狂妄的女儿有些失望。丽娜毕竟年轻,又没有经历过太多人情世故大是大非,她根本没有过多心机,尤其在白茉莉这样不着痕迹演绎白莲花的高级段位面前,她势必处处吃亏。

    白茉莉抿着唇跪在九叔面前,她仰起头,眼神里倔强不屈,没有一丝隐瞒,“那晚容恪确实过来了,就在我房间,他不说是担心我在九叔面前难做,而且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喝了酒,喝了很多酒,我讲了我的现在,也道别了我的过去。九叔最清楚我怎么跟了您,跟您之前我过着什么生活。我感激九叔给了我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让我在所有鄙视我瞧不起我的女人面前扬眉吐气,可我也恨过九叔,使我痛失了心爱的男人,此后漫长余生也遇不到那样爱我的人。这辈子我圆不了遗憾,不是我不能圆,是我无法圆,他也不肯圆。容恪是个守规矩懂分寸的人,他成熟的思想不允许他做任何错事,可我容易糊涂,不只是我,天下女人都容易。”

    她说完偏头看坐在床上的丽娜,“丽娜根本配不上容恪。”

    丽娜原本还坐在床上,她听到白茉莉这样说,她忽然像疯了一样从床上跳下来,她手上不知拿着什么东西,和白茉莉厮打起来,白茉莉不擅动手,立刻落入下风,九叔一声令下保镖迅速冲进去分开两个人,丽娜气急了,“我配不配得上,轮不到你来说,纪容恪娶了我他不亏!”

    白茉莉捂着唇角,她白色水晶指甲上有一丝艳红,九叔让她们全都住口,他把白茉莉抱在怀里,让保镖叫护士过来,丽娜光着脚站在地上,她冷冽的目光和九叔如出一辙,都十分逼射人心,她对我说,“告诉纪容恪,我不喜欢百合,我喜欢艳丽的玫瑰。”

    我眼睛上糊了很多血咖,视线越来越模糊,此时进来两名护士,其中一名走向我,她挪开我的手看了一眼我受伤的眼皮,让我跟她到注射室上药,我走到门口看了眼坐在椅子上唇角浮肿的白茉莉,我不知道她刚才那番话是真是假,纪先生确实凌晨从宾馆出来时满身酒气,像是喝了很长时间的酒,到底有没有发生过其他事,除了他们两个人谁也不清楚。

    我回头看了眼丽娜,她叼着一根烟,站在窗台前,对这边一切嘈杂充耳不闻,她这样看上去,没有了刚才的狂躁和气焰,白色病服勾勒她婀娜的身材,她脸上满是青紫和红肿,那双眼睛显得尤为犀利,我觉得她好像在装,在表演,可又说不出为什么有这种感觉。

    都不是好惹的主儿,都是善于作战的人,用各自的特点包裹住那颗不安于世的心。

    我跟着护士到无菌输液室上了药,她告诉我这几天都不要沾水,按时吃消肿药,又给我开了一些涂抹眼睛的药膏,我说我需要靠脸工作,大概多久可以痊愈,她说差不多一星期。

    我拿着药路过病房,九叔和白茉莉已经不在里面,保镖驻守门外,丽娜一个人还保持刚才的姿势抽烟,她脚下躺着三个烟头,她嘴唇已经抽得干裂,我觉得九叔其实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女儿,丽娜的外表和那颗心完全是两个人。

    我回到庄园独眼龙的形象把保姆吓了一跳,我直接告诉她不要问,我自己弄的,她到嘴边的话只好咽回去,她给我熬了汤炒了几盘青菜,我吃完便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

    保姆十一点上楼休息,我自己一个人继续等。纪先生直到凌晨一点才回来,他推门进来时,我又渴又累,身体都僵硬麻了,缓了半分钟才勉强能动弹。

    纪先生为了彪子的事奔波一天,不过似乎没有太好的结果,他脸上表情并不轻松。

    他自己那批货也在和下家争执对峙,虽然他百分百不会赔损,可毕竟也是一笔千万的大生意,又是国外的老客户,信誉影响颇大,原本就已经焦头烂额,他脸上十分疲惫,衬衣松松垮垮挂在身上,他将西装随手一丢,坐在沙发上缓神。

    我倒了杯浓茶,里头放了几颗鲜菊花,我把茶杯递到他唇边,他手也懒得伸,直接张开唇含住杯口,他将一满杯都喝下去还不解渴,我赶紧又倒了一杯,这次喝完他摇了摇头,我把杯子放下坐在他旁边问是否见到了武三爷将事情摆平,纪先生声音低沉而沙哑,“没有,武三故意躲我,大概这一次他不会罢休,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扳我的机会,他知道彪子的事我早晚要出面,他打算以小博大。”

    纪先生说完后蹙起眉头,一向无比冷静的他也满脸不耐,似乎真的很难解决,我握住他手说慢慢来,总有办法。

    他睁开眼看了看我,他刚准备再闭上,忽然目光定格在我贴了绷带的眼皮上,他眉团立刻拧得更紧,“怎么回事。”

    我特意选择了和皮肤颜色差不多的绷带,没想到还是被他看见,我用手蒙盖住,打算岔过去,可纪先生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他非常精明,他直接从沙发上直起身,按住了我不安分要挡住的手,“怎么弄的。”

    我抿唇不语,他急了,他抓着我的手稍微用了点力气,掐得我骨头有些痛,“我问你谁弄的,是自己还是别人。”

    我,“是谁弄的,你知道了,又能怎样。”

    “我当然不会罢休。”

    他似乎觉得我很幼稚很莫名其妙,这样简单不过的答案还要确认一遍,我抬起头看着他眼睛,我右眼根本睁不开,绷带比较厚,压住了眼睛,顶多眯起一条缝,我只能用左眼看他,我觉得自己现在一定特别滑稽,“你怎样不罢休。”

    他语气内十分坚定说,“我不会让你白白受这份疼。”

    “是花枝刺伤的,丽娜用花束扔了我。”

    纪先生听到后半句,他抓着我的手稍微松了一些,我察觉到他的变化,我问他,“这份疼,你能帮我出气吗。我没有伤害丽娜,更没有做任何逾越我本分的事,我说话都小心翼翼,生怕错了一个字。你让我代替你看她,她不领情甚至会厌恶辱骂我早就猜测到,但我没想过会为此受伤。”

    纪先生听我说完这番话,他手也彻底松开了我,我失去了束缚和禁锢的手腕不再生疼,可我心却有些凉,他没有表态,只是从口袋里摸出烟,他沉默着吸到第二根,我没忍住喷笑出来,我反手将台灯关掉,客厅陷入一片漆黑,只有一丝极其细微的月光从窗子外渗入,还有他指尖跳跃闪烁时明时暗的火苗。

    他的沉默让我发慌让我苍凉,让我失去了方向。

    我其实根本不在乎他是否帮我出头,我一个平民百姓,拿什么和丽娜那样傲慢的出身去对抗,只能自取其辱,但我只想要他一句话,他说行,我也会想法设法拦住他,我原本在丽娜眼中就很讨厌,一个被讨厌的人,当然没资格要求对方好言好语面对我,我现在也只想知道,在我受了委屈,纪先生还是不是那个纪先生,愿意不顾一切为我讨公道。

    我握住他手,他夹烟的指尖颤了颤,我问他,“你会让我委屈下去吗。”

    他吐出一口烟雾,“丽娜这件事,我代她道歉。”

    “你为什么要代她?不是你打伤了我,也不是你辱骂我,我为什么要接受你对我的道歉。”

    “因为她会是我妻子。”纪先生忽然用这句杀伤力无敌的话打断了我,我整个身体迅速从热到冷,仿佛坠入了极寒地狱,我不可置信的松开他,他摆脱了我的束缚继续抽烟,我捂着自己脑袋,觉得天昏地暗,我不知道彼此这样沉默多久,我有些悲凉的语气问他,“你喜欢丽娜吗。”

    他吸完最后一口,用手指把烟蒂的火苗撵灭,窗纱恰好遮住了月光,黑暗里我甚至看不清他的脸。

    “这段婚姻不需要喜欢。再喜欢的人,也会随时间淡化,再讨厌的人,也会随一起生活抹掉,这不重要。”

    “那我呢。”

    我终于忍不住问出自己,我虽然看不清他,但我察觉到他轮廓忽然僵硬了一下,“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纪先生动也不动,他此时就像一樽被搁浅在黑暗里的雕塑,等待着别人来雕琢和触碰,自己却丧失了生气,我大声朝他吼出来,“丽娜是你未来妻子,那我呢!”

    我声音太大,又带着哭腔和嘶吼,我从没这样失态过,我问愣了纪先生,也惊动了楼上的保姆,她拿手电披着毛毯站在楼梯口看了一眼,发现一片漆黑,她反手打开露台上的壁灯,那一丝黄光渗透蔓延到客厅,将我和纪先生的身影虚虚的勾勒出来,保姆看清是我们,她没有说话,又将灯关掉,转身回房间。

    我觉得自己好像要掉在海水里,抓不到依靠,浮不到岸边,起起沉沉挣扎在生与死的线上,我怕极了这无能为力的虚脱感,我更加用力抓他的手,让他掌心贴在我胸口位置,我不知道他是否感受到了那强烈的心跳,黑暗中我看到他目光在闪烁,“我算什么。”

    纪先生很久之后才回答我,“你是我救过的女人。”

    我渐渐尝到了心灰意冷的滋味,可我没有干脆放弃,我不依不饶问,“在你的定位里,我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陪睡的床伴,寂寞的出口,疗伤药,还是其他。

    我感觉得到他在看我,可他大约也看不清我的脸,他把手缓慢从我掌心抽出,脱离了我滚烫的心口,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有些空旷的音色在寂静的回荡着,“不属于哪一种。很特别的存在,可这份特别永远上升不到任何一种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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