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泽拔剑出鞘,环顾周围没有看见人影,怪的是帕里却中箭似得抱着大腿连连叫痛。等到靠近帕里面前,罗泽才看清了问题所在,他的膝盖往上一处部位,两片护膝皮甲交接的那块裸露皮肤上有一个色泽艳红的疱点。
“该死的虫。”帕里伸开哆嗦的手掌,是个已经被捏扁的虫子,棕色身躯,半透膜薄翼,有小拇指的指甲片那么大。
罗泽食指轻轻的点了下疱点。
回应的是帕里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这家伙显然痛爽了,嘴巴嘟得又圆又大,一撮清水鼻涕刚好挂进嘴里。罗泽轻叹了口气,暗道这小子也是够倒霉。
用手指戳一下都疼成了这样,那要是自己一针刺下去帕里看着罗泽叹气,却是误会了,心头猛跳:“少爷,我不会是中毒了吧?”
紧张注视着罗泽的眼睛,帕里倒吸一口气,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挤出几个字:“不不不会是要截肢吧。”
“以后少去街边听那些云游诗人讲冒险故事。这已经影响你智力了。”说完,罗泽懒得废话,由于没针,便从腰间皮囊里取出了把小刀,刀尖轻轻一划,再抵着红色疱点边缘挤按。
很快一股浓黄钻出,淡淡血丝中又冒出了根刺头。
帕里脸色煞白,身子绷得僵直,就感觉肉里有什么东西被拔了出来,迷迷糊糊的定睛看去,只见罗泽两手指甲掐着一根黑色尾刺。
“赤尾蝇虫。”
罗泽立马断定了是这类毒虫,记得帝都的图书馆里有记载,这类毒虫全身的毒素汇聚在屁股上,一生只一次尾针,具有麻痹能力。一般人如果被三只赤尾蝇虫蜇到,全身血液都会受麻痹至死。照前世的说法就是休克,神经坏死。
有点类似麻醉剂的效果。
果然,帕里在起初疼痛之后就没再**了,他试图站起身,惊奇发觉右腿不听自己使唤了。手指掐了掐,也不疼不痒。
“中毒不深,过片刻时间就会恢复知觉。别再被蜇到了。”罗泽冲帕里说道,他的话如一颗定心丸立马安抚了忐忑的帕里。
说着,罗泽目光回望酒馆,眼中的凝重之色平日里难得一见。
这座突如其现的酒馆,年代居然古老得追溯到上个纪元!
还有附近的赤尾蝇虫这种毒虫生性喜潮湿,族群不多,只在南方一些特殊沼泽地繁衍。而这里是哪?罗泽深深吸了口气。这里,这里可是帝国的边境——气候干燥酷寒的西北啊!
“有趣。”
罗泽嘴角上扬,眼瞳深处莫名流溢着一抹异动,没有长把剑收回鞘壳里,就这样右手持剑大步朝酒馆走去。
随着走近,一股阴寒之气油然而生。脚下的步伐没有因此停顿,就在距离大门还有数步之遥时,身后传来了一阵气流波动,以及隐隐的脚步声。
罗泽早就警惕,不知是敌是友,一剑回斩,“呯”的声,火星四溅,能从剑尖感应到一股来自对方不俗的气力。
一击后,罗泽立马拉开了安全距离。
气流中出现了一团雾气,接着蹿出来了三个魁梧的身影,身高两米有余,光头青铜皮肤,耳朵宽肥,虎牙裸露在嘴外,腰间围系着兽皮,清一色握着大斧。
“兽人?”罗泽眯起了眼。
三名兽人没有急着扑来,反倒出现后有那么一瞬间眼瞳是涣散的,恍惚的愣着脚步,脑袋下意识的上下左右看了看。紧接着,他们的眸子死死盯住了罗泽,特别是中间那个兽人,他的斧头上有一个细微的缺口,是刚才和罗泽交锋中留下的。他愤恨盯着罗泽身上的西北军皮甲,嘴里叽里呱啦说着什么。
瞧这三个兽人的神情,罗泽察觉对方也感到了意外,而且从兽族与人类纠缠不清的仇恨,以及兽族残虐的性子,他们却没立马发起进攻,显然是对自己有着一丝忌惮。
不过很快,兽人还是克服了理智,凶猛的吼声中对罗泽一同挥来了斧子,嘴里叫着一大串听不懂的异族语,唯一听得清晰的四个字发音“蒂亚梵斯”。
“蒂亚梵斯!吼!”
罗泽没有时间去思索,从方才的交锋判断这三名兽人实力不俗,比昨日侵犯罗可达关卡的那支兽人小队强了非常多。而且,三名兽人还展现出了难得可贵的配合,中间的兽人对罗泽首当其冲,其余两个家伙默契的一左一右从侧翼夹攻。
“哼。”
罗泽一声冷哼,右脚冲着右侧的兽人跨去,连带半个身子侧旋。电光火石间,弓身的罗泽半个背脊贴住了兽人腹部,手背一转,长剑调头,借着臂力和胯部旋转的力量朝着兽人腰间狠狠刺去。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速度胜过了兽人,加上兽人个头大这一斧头下去有死角,看似罗泽主动送上前被砍,实则致命的一剑就要索取了对方性命。
扑哧,一剑刺入了腹部,却是没有穿个背透,兽人身躯的强悍程度在这一刻展现无遗。
“吼!”兽人斧头之下劈了空,仅仅是下手肘的肌肉打到了罗泽肩膀,饶是如此,仍震得罗泽锁骨剧烈一疼。
罗泽咬着牙,喝声中试图把剑往腹侧切出,却是这兽人也是个狠货,对方果断松了斧柄,徒手伸来死死抓住了剑身。紧接着,罗泽眼孔一缩,就瞧着兽人空着的另一只手向自己头发抓来了。
厮杀,生死不过一瞬之间。罗泽来不及多想,眼睛一寒,握剑的手继续用力横切,同时一股明亮的光芒充斥剑身。
半空中,兽人四根粗厚的断指抛落,紧接着一股腥臭血液从兽人腹部溅落。罗泽腰肢扭动,身体极力的后仰,右臂直直对准了兽人的下巴,大拇指和无名指锁扣剑柄,然后手指中指贴着剑柄口一顶,长剑“嗖”的直直从兽人下巴肉刺进,染着一抹脑白,从天灵骨盖整把穿出。
不去看兽人惨死的模样,罗泽抽回长剑,静静站立,剑身泛着一股青光指着另外两名袭来的兽人。两个兽人顿下了脚步,满脸愤恨之余,短短数秒对面人类就杀了一名同胞,这令它们原本压抑心底的忌惮涌现了。
“蒂亚梵斯的守护者,果然厉害。”一个相对矮小点的兽人突然开口,它咬字生硬走调,不过罗泽还是勉强听懂了他的话。
兽人智力低下,一个会大陆通用语的兽人,绝对是在兽人帝国有着不低的地位。罗泽刚要回应,旁边兽人返身跑向了远方的大雾,而剩下这个会大陆通用语的兽人露出了一脸决然,吼叫着再度袭来。
罗泽的脸色并不轻松,别看剑上的光芒华丽又霸气,只怕兽人误会成了斗气,可实际上只不过是附属在剑里的一道魔法罢了。
人类特有的斗气,也只有到达了精意境界的高阶武者才掌握,罗泽自负不是一个十六岁就拥有了斗气的怪物。若他真掌握了斗气,关于下个月的侯爵继承人,那位德林侯爵恐怕就要头疼了。
魔法在大陆上颇为稀奇,来西北前德林侯爵让罗泽在宝库里挑选一件,面对华丽的铠甲,长戟,砍刀,罗泽一眼选中了这把附魔剑。这把附魔剑若拿去卖绝对能吸引大批的武者,卖个三千金币绰绰有余,而一个金币已经够帝国一家寻常百姓用一年了。
剑里边有着一个六级的风系加持魔法,可以让握剑者在敏捷和力量上有非常大的提升。只是可惜,这样的魔法加持用过一次后就要过好些日子才可以再用,而每次的使用只不过短短十几秒。
就在兽人逼近三尺的时候,剑上的光芒褪去了。
“嘭!”
长剑与大斧的交锋瞬间,罗泽唇齿一白,虎口崩裂,脚印深陷了泥地里。连忙爆退数步,深吸口气平息了腹中的激荡,再看那兽人也不趁机会杀来,对方缩了缩斧头,眼中露出了一道戏谑的目光。
“原来如此。”兽人不禁大笑,艰涩的话音直刺罗泽:“只是一个小小的西北士兵。你真正实力也就是人类的一名四阶武者。这不算什么,我曾经见过一个和你年龄相仿的人类女子,两年前她就已经是精意境界的佼佼者。”
罗泽不语。
这兽人的蛮力实在强大,就算是同为兽人刚被罗泽击杀的那家伙,气力比之都逊色了不少。兽人中没有实力的划分界限,如果一定要定个标准,罗泽只怕这个家伙可以轻易碾压人类所有淬骨境界的武者。
兽人见罗泽沉默,便是也不罗里吧嗦废话,一个箭步冲到了罗泽面前,斧头凶狠劈下。
一根金色发梢轻轻飘落,早在兽人冲来的时候罗泽就做出躲闪,惊险之余,罗泽暗惊对方展现出不符合体形的速度。
余光瞄向酒馆门口,打斗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没见有人出来帮忙,拖着腿的帕里几乎是爬到了那儿,可是敲打到现在里边也没反应。
帕里骂骂咧咧的砸了几拳未果,只恨自己帮不了忙,看着罗泽被兽人逼得狼狈躲闪,当即心里一横,也不要面子了,算准了兽人的步子后拿剑一掷。
“啾”,划来一道抛物线,兽人正打算一斧头把罗泽劈成两瓣,恼怒的转而一斧头劈开了飞剑。下一刻他大腿一疼,顺着看去,只见是罗泽拿着把笑死人的小刀在扎自己。
“愚蠢的人类。”兽人一脚蹿开罗泽,讥笑道:“是连挥剑的力气都没了么。”
说完,兽人瞪向了帕里:“人类,等会我会把你阉了。”
“不割行不行,已经够小了,不阉也没啥区别啊。”帕里一脸苦逼样。
罗泽抹着满脸的血,爬起身,用剑尖抵着地面保持站立姿势,两眼冷冷的看着兽人:“你以为能杀我?”
迎着那冰寒的双眼,兽人一怔,紧接着仿佛想通了:“是什么给了你这点可怜的自信。哦?我明白了,是因为蒂亚梵斯的关系么。你料定我要从你口中得到圣物蒂亚梵斯的消息,所以不会杀了你。人类,你就是这样自作聪明的认为的,对吧。”
“蒂亚梵斯你已经提起这个多次了。”罗泽声音低沉:“如果我说,我根本就不知道蒂亚梵斯是何物。你信么。”
这次,兽人真的愣了。
不知道蒂亚梵斯?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要和罗泽战斗,还搭上了一个兄弟的命!难道今天的血战,仅仅就因为兽族和人族的仇恨么。
“不可能。”兽人语气也沉了下来:“连续几日来,我调遣了整整一支部落军寻觅蒂亚梵斯的下落,甚至不惜跨过罗可达关卡!也是机缘巧合,终于在偶然间得到消息这里就是蒂亚梵斯的孕育地。为了进来这里我们可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人类,你既然不是蒂亚梵斯守护人,但你在这个时候出现这里,那必然就是为了蒂亚梵斯而来。”
兽人眼眸亮了些许,指着罗泽:“我承认和你们狡猾的人类相比,我们是不那么聪明了些。所以我不喜欢玩心计,只要把你抓住,手剁了,脚砍了,到时候也由不得你说不说了。”
“呵”
罗泽整理了下乱发,幽声道:“虽然你把我逼得挺落魄,但不得不说,你是我见过最出色的一名兽人。你很强,又很有智慧,甚至隐隐改变了我对兽人的看法。”
说着,罗泽笑了:“能让我知道你的名字么。”
这笑如沐春风,可落在兽人眼中却是那么的诡异,见罗泽在这种时候还能笑的如此从容,兽人没来由的心底生出了一股不安。
“啊多索里得奥格玛多。”兽人沉缓的念出一串名字。
罗泽点了点下巴:“哦?你叫啊多索是吧。好,我记住你了,那么现在你可以安心去死了。”
说到这,罗泽猛吸一口气,矫捷的身影快速逼近兽人啊多索,这股凌厉的气势隐隐超过了先前。
“三”
啊多索根本不以为然,原本心里还有一股莫名的不详,这会儿看罗泽全力以赴冲来,在他看来也不过如此,就如同土狗死前的最后一搏罢了。
啊多索反而释然了,接着他迟迟的发怒了,眼前这个人类不知道死活,兽人性格本就不好,他的耐心到这会儿已经完全耗尽了。
啊多索单臂挥舞斧头,余光一瞥不远处的帕里,那玩弄的眼神仿佛在说小子等着,下个就是你。
可就是这个比罗泽还不上道的小士兵,居然反而用一种戏谑的目光看向他,阿多索心生困惑,发现罗泽更是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自己。
“二”
处于绝对劣势的对方究竟是如何做到本末倒置,不但不惊慌求饶,反而是看着即死之人一样看自己?啊多索心中再度涌现浓浓的不安,他懒得再想了,凶狠的眼神瞪向罗泽,为了把心中这荒唐的情绪赶跑,他迫不及待的想快点把罗泽一斧头劈死。
啊多索迈出的步子更大了,原本要两步的距离他索性个大步子迈了出去。
“一!”
罗泽双眼爆闪锋芒,身子骤然侧闪,避开了与啊多索的直面交锋。紧接着,少年双手高高举起了长剑,用尽了剩余的气力,“喝啊”声中奋力一剑挥下。
噗
一串血柱高高喷向上空,直达六米,那个壮实的脑瓜子滚落在后头地上,两只眼珠子死死瞪着罗泽背影,怨念,不甘,至死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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