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天跟我去一趟医院吧”
季子棋沉重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她记得自己当时自以为是的捋了捋耳边的头发然后讽刺的朝着笑了笑“季子棋你沒毛病吧我沒病沒灾的跟你跑医院去干什么还是说你沒睡醒要不要再去睡一会儿”
季子棋脸色一沉看着她的眼睛露出一丝令人心悸的阴狠她心头一跳竟有些莫名的害怕又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为了排解这种莫名的害怕她强自一笑“怎么啦我有说错什么吗”
转过脸來突然却季子棋似是压下了一口气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收紧又松开如此几次就是沒有开口说话他脸上从未有过的凝重让颜莘心头的疑虑更甚也越來越不安起來
他却认真的看向了她语气有些无力又有些隐隐的威胁“如果我说这事有关颜柯的生与死难道你也不想去吗”
“你说什么”
她心头一惊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十分的想笑一笑轻轻松松的甩一句“季子棋你开什么国际玩笑”
然望着他的眼神她却只觉得腿脚发软脸颊僵硬做出的动作变成了紧抓着他的手声音低沉暗哑得不像她的“季子棋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去不去医院怎么会与我姐的生死有关呢麻烦你正经点行不行你开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她抑制住浑身的颤抖她好希望季子棋能说出一句否认的话或者突然间转成笑脸道:“我是开玩笑的”像以前每一次他对颜柯那样开着玩笑
可季子棋却依旧固执对待颜柯以外的女人一如既往不存在半点耐心
他的手猛然锤了一下手中的方向盘引发出惊人的震动眉眼中的哀伤与后悔堪比那即将失去伴侣的野兽
他猩红着眼看着她她忍不住一颤他却咬着牙道:“颜莘你以为我是跟你闹着玩的的呢”看似轻飘飘的语气如同压在她心上的磐石让她有种呼吸不出來的感觉
&nbs倒希望这是一个玩笑可它是玩笑吗如果谁告诉明天告诉我小柯的病只是一个玩笑我宁愿用我的生生世世去换”
她所认识的季子棋小时候顽劣调皮四处捣蛋长大之后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到处招摇撞骗配合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博取广大女性的同情心以及爱慕之心
像今天这样出**粗话愤怒得如同困兽无力得如八旬老人哀伤得犹如失去了全世界的季子棋她还是第一次见真的只是第一次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原來在这场爱情的角逐中失去初恋的不仅仅只是她一人还有他--季子棋
她惊惶的看着他急切的想知道他口中姐姐的病到底是什么“季子棋我姐到底怎么啦”
季子棋却恍如沉浸在某个忧伤的沼泽中无法自拔半天沒有说话车厢里一阵死寂
她按捺不住最恨的便是他说一半留一半猛然抓住他音量提高到自己无法控制的地步祈求道:“你别顾着发脾气啊你告诉我行不行”
季子棋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抹了一把脸露出略显颓废的样子似是随口道:“肾衰竭晚期已经引发了其他器官的病变如果再不找到合适的肾源她……”
季子棋忽然说不下去她也白了一张脸颤抖着唇角满脑子都只剩下了五个字肾衰竭晚期肾衰竭晚期肾衰竭晚期……
她好冷她从來沒有感受到这么冷的天气可外面明明是艳阳高照啊为什么她却有种浑身冻僵的错觉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得了那病意味着什么她和颜柯的血型特殊都遗传了颜母rh阴性血俗称熊猫血一万个人当中只有一个人是这种血型
要治好这种病就得找到合适的肾脏要合适的肾脏首先就要一样的血型还要新器官在受体体内不发生排斥反应太难了
真的太难了
季子棋将眼睛放到车窗外好一会儿又颓然的道:“她应该早就知道了她应该……六年前就知道了你别跟她说她都瞒着呢我估计你爸、你妈、顾掣峰应该都不知道她的病”
那一张被随手塞在角落里的化验单如果沒有被收拾床铺的护士找到估计他也不会知道可能到最后他最爱的她怎么死的他都不会知道
她是那么那么的傻可偏偏他又爱惨了她的傻无可奈何
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你的心甘情愿是你的无可奈何即使她的心甘情愿、无可奈何不是你
颜柯于季子棋而言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什么”
她一瞬间变得激烈起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拉开车门就像往外面走去季子棋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及时拉住她沉声问道:“你干什么你要去哪里”
她使劲的挣扎着怒吼道:“你放开我你疯了吗你明明知道她有病还帮她一起瞒着我们她现在都这样了就该去医院留在家里算怎么回事等死吗”
“你冷静点”简单的两个字“等死”刺激了季子棋音量也不自觉的提高凶神恶煞如同从地狱走出來的恶魔
颜莘一想到颜柯的病情一想到她如无其事的笑把他们一个个的都瞒在鼓里她就好恨那么多年了她怎么就学不会爱惜自己
小时候她把自己、把房间弄得又脏又乱现在长大了又把自己弄得一团糟她到底想干嘛想用这种“特殊”的方式让他们永远记住她吗來对她无休止的愧疚吗
季子棋一吼恰好戳中了颜莘的泪腺眼泪忍不住扑簌扑簌往下落喉咙里发不出完整的音符只有低低的呜咽
相似的一张脸泪意萌发季子棋喉咙一噎再也说不出别的话声音不禁放柔了许多“我找你來是想让你去医院验一验看你的肾合适不合适我已经找了大半个月了国内国外都找遍了我……实在是沒有办法了”
意气风发的季子棋也会有低声下气的一天若是以前颜莘肯定是不相信的但现在她信了深信不疑
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即使是再风光无限的人也会在情的面前变得脆弱
那么……他呢
一想到顾掣峰知道这件事情后的模样心头就是一痛拉上季子棋急急的要往医院走喃喃自语一般“走我们现在就去我现在就去验只要合适了我立刻回來抓她去医院做手术她不肯我绑也要绑她去”
“颜莘”
季子棋及时叫住了她她又何尝不知道她去了也沒用颜柯的身体情况肯定是不允许的如果允许的话季子棋早就这么做了哪能等到她出手
颜柯颜柯
为什么每一次你都要用这么激烈的方式让别人记住你
你好狠真的好狠
她想让自己镇定一点但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好想回去抱一抱那个令她又爱又恨的姐姐可她什么都做不到
她沒有她那么会演戏明明已经虚弱到不行了却还能假装坚强她真的做不到
霍斯焰昨天下午给她打电话打不通以为她是和颜柯在一起今早又打了好几个却仍然沒有人接给颜柯打电话颜柯说她昨天上午呆了一会儿就回去了他才觉得事情不对头
找她找了一个早上看到她的公寓里沒有任何动静以为她不在可心里有隐约知道她就在里面这才破门而入
沒想到她真的在这儿
他來的时候颜莘还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一动不动眼神沒有丝毫的焦距浑身冰冷得如同刚从冰窖里出來的一样
他心疼想要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却沒有问而是伸出手抱住了她正要抱起她时她却忽然回了神声音沙哑得不像话“现在几点了”
她转头看着外面澄澈的天空他抚了抚她的头发答道:“快八点了”见她身上的衣服褶皱横陈皱眉问道:“你在这里坐了一夜”
颜莘沒有回答他而是推开他自己挣扎着站起來然太久沒有运动这一站头晕眼花满脑子的星星脚下一个踉跄就要往地上摔去
霍斯焰眼疾手快赶紧将人扶住“你慢点别急”
打横将她抱起往沙发边走去找了她一整夜如今见她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难免含了一丝怨气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用得着你这样子”
“沒事我去一趟医院八点了医院该上班了”她推开他揉着她脚的手再次艰难的站起來摇摇晃晃却屹立不倒
霍斯焰一言不发的看着倔强的她浑身冒着的寒气比她的还冰然颜莘却仿佛看不到任何异常独自离去
娇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的那一刹那终究忍不住拿上车钥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