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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易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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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佛本慈悲念珠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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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驾到!”

    赵信河的一声高呼打破了众人间的沉默,煜煊转身扶着阮太后下了凤辇,宇文绾为首领着金氏母nv跪拜下,“见过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阮太后虚伸了一下手,面带笑意道:“起来罢!今日是家宴,你们不用拘束。”她扶就着煜煊的手,缓缓朝凉亭下的石阶走去。

    刚登上凉亭,阮太后手腕上的珍珠手串线断珠散,那珍珠手串是借仿佛家珠链的一百零八之数,皆从线上滑落。

    霎时豆粒般大小的珍珠从层层石阶上滚落,连续的“叮当”声响惊诧众人的心。亭子一半是建在水中的,煜煊耳畔传来轻浅的珠子落水声,心中暗暗叹着不妙。

    j粒珍珠从宇文绾的银白缎绣金j浅口鞋上滚落,阮太后居高临下的瞧着她,眉眼似笑非笑。宇文绾扶着锦画的手,指尖僵y许久,她俯下身子,把手帕摊开,一颗颗捡着散乱在沥青se石板上的珠子。

    因是从凉亭的石阶上滑落,故珍珠散乱各处。宫人皆知阮太后的用意,便只顾冷眼相看,无人敢上前相帮宇文绾。

    锦画、锦书、锦棋蹲下身子想要帮宇文绾捡珠子,阮太后冷冽的声音传出,“这是绾夫人对哀家的一p孝心,你们想要阻了绾夫人对哀家的这份心思么?”

    锦画、锦书、锦棋相望一眼,犹豫的看向了宇文绾,宇文绾冲她们微微摇首,示意她们起身。锦画聪慧,知晓若是惹怒了太后,那不知有多少责罚等着自家小姐呢。她把手中的珍珠放回原处,领着锦书与锦画起身,退立到一侧,为宇文绾让开了道路。

    站立在阮太后一侧的煜煊抬眸望了一眼,一直盯看着宇文绾的阮凌锡眸中担忧重叠;她心中chou搐着,束在身后的指节亦渐渐苍白,却转眸看向阮太后轻笑道:“母后若是喜欢珍珠手串,朕命尚衣局再制一串给母后如何?江y王魏羌不日前刚刚进贡了j盒走盘珠,粒粒珠圆玉润,朕瞧着,给母后做手串正合适。”

    阮太后似笑非笑的眉眼看向煜煊,“皇上有这份孝心足矣!哀家老了,好物件还是留给皇后罢!”

    煜煊轻笑了两句,“母后母仪天下,岂有“老”字一说。”她说着眸光看向阮灵鸢,“赵忠,把江y王前j日进贡的j盒珍珠全赏赐给灵鸢表。”想到来日阮灵鸢的棋子处境,煜煊看向她的眸光柔和了许多,绽开嫣红的唇瓣对她一笑。

    阮灵鸢行礼谢恩之际,对上煜煊柔和的双眸,本是愤恨满溢的心里,瞬间被欢喜所遮掩。她亦绽开唇瓣,甜声道:“鸢儿谢过皇上表哥!”

    阮太后面带喜se的扫过众人,最后看了赵信河一眼,他立即会意,高声道:“开宴!”

    阮凌锡临行之际,借弯腰整理衣袍为由,把c丛里j粒藏得极深的珍珠抠出,白净的指甲中沾染了擦拭不去的泥泞。他把珍珠悄声放置在沥青se的石板上,随后起身扶着罗姬上了石阶。

    宇文绾盯看着那j粒稳稳停在沥青se石板上的珍珠,毫无生气的眸光,闪现出了泪光。她紧紧的咬住唇瓣,任由金氏母nv上石阶的浅口鞋踩在自己的手上,踩下一道道泥痕。

    她心中苦笑,官宦人家的nv眷,鞋底何以沾了这许多的泥垢,为何御花园又是今日为这些花c树木浇水灌溉。

    阮太后今日赏花宴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践踏自己在宫中的地位而已。

    煜煊刚扶着阮太后坐定,勤政殿的人便来唤煜煊,说是墨大司马有急事禀告。煜煊看向与自己对面而坐的阮凌锡,他依旧躲闪着自己的眸光。她起身,向太后辞别后,匆匆回了勤政殿。

    途径阮凌锡身侧时,她仍是情不自禁的又看了他一眼,阮凌锡亦抬眸看向她,双眸似冬日里结了冰的湖面,瞧不出一丝波澜。

    煜煊借双手往身后束之际,打在了阮凌锡身上,怒气冲冲的大步下了台阶。阮凌锡回首,眸光一直追随着上龙辇离去的煜煊,长弯的睫ao垂下,心中的思念再也藏掖不住,慢慢涌起融化了眸光中的冰冷湖面。

    罗姬坐于阮凌锡一侧,煜煊离去时,腰间佩戴的玉佩恰好映入她的眼帘。她面上显出惊诧,立即端了盛着滚热茶水的茶盅,袅袅轻烟弥漫了她所有所思的面容。

    煜煊刚进勤政殿正殿,墨凡便大步跨了上来,本就肃然的面容因紧皱着,更加令人心生不安。煜煊在龙案前坐下,挥手退去了一g宫人。

    宫人刚合上木门,墨凡便急急道:“皇上,我国使臣刚刚离开南宋,南宋国的使臣便出使了大齐······”

    来时的路上,因心中烦躁,又加上夏风徐徐,煜煊脖颈处的伤疤疼痒难忍,她的手搔痒之际,弄卷翘了一点喉结假p囊,似受伤划破了一点pr。

    墨凡未禀告完,便转了话,“皇上怎会受伤?”

    煜煊灵动双眸显出不解,“朕并未受伤啊。”

    汗珠从煜煊脖颈处卷翘的pr上滑落,墨凡带着锋利眸光的眼睛眯起来,盯看了煜煊的脖颈p刻,煜煊被他看得ao骨悚然,脊背有些坍塌的向椅背靠去,躲闪着墨凡的眸光。“南宋国的使臣可到了大齐?”

    墨凡退后一步,拱手道:“末将还未得到消息,末将还有些军务要处理,先行告退。”墨凡说着不待煜煊张口,便自顾转身出了正殿。

    煜煊的手轻轻摩挲着自己脖颈处的假p囊,微微的凹凸感令她身上冷汗阵阵冒出。她起身,仓皇的朝寝殿跑去,令赵忠唤了萧渃前来。

    淡烟芳c萋,池中水不时因有鱼儿跃出水面,一p霞光旖旎。弯身寻找珠子的宇文绾在一p翠绿丛中回首,凝望了“宁澜亭”三字许久。

    这亭子已存在多年,重刷了朱漆,新雕了彩绘,唯独“宁澜亭”三字的石板匾额是旧的,大抵是书下这匾额的人是皇城中举足轻重的人物罢。宁,便是安宁,澜,指的便是那被鱼戏莲叶间引起的波澜罢。她眺望了一眼,池塘那边残了半壁的碧云宫。

    锁黛宫里上了年纪的宫nv告知她,那是先帝李昭仪的宫殿,因李昭仪诞下无面怪婴,受惊疯癫后亲手烧了自己的宫殿。先帝早殇,宫中有地位的妃嫔只有李昭仪。当时为皇后的太后,如今母仪天下。那碧云宫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便不得而知了。

    宫门深似海,她宇文绾此生从未想过入宫为妃,却不曾想造化弄人,如今竟是以这般的身份入宫。皇上的样态并非是喜欢自己,与太后之间也并未水火不相容,倒是处处存着孝义。

    皇上倾力救助宇文阖府上下,若不是为日后夺权加固自己的势力。皆说皇上有龙y之好,莫非皇上倾心救助宇文阖府上下是因为他?

    宇文绾抬眸看向背对自己而坐的阮凌锡,他脊背挺直,却似冬日里的薄冰,一触即碎。宇文绾多日不被儿nv情长所滋扰的心,似被鱼儿嬉戏的水面一般掀起了一阵阵涟漪。

    宫中谁人不知阮凌锡是皇上昔日的娈童,今日这般端坐于太后的宴会之上,便如同那猴子穿了人的衣袍,只是滑稽惹人发笑。

    宇文绾把泥泞中藏匿的一颗珍珠拿出,用袖袍细心的擦净,放置在手中的白帕上。宫中的珍珠皆是上好的,一百颗珍珠聚在一处,在暮se将近的h昏熠熠生辉。

    四周她皆以寻遍,再无珍珠的影子。她跪拜在凉亭下,正值宴会结束,阮太后扶就着茗萼的手下了石阶。

    宇文绾面带难se道:“启禀太后,臣妾只寻到了一百颗珍珠,余下那八颗许是滚落在了水中,臣妾找寻不到。”

    阮太后因饮酒,面带红润之se,却无一点柔和样态,她看了一眼茗萼,淡淡道:“茗萼,哀家忘了。高僧说,这一百零八颗珍珠都有些什么寓意?”

    茗萼会意认罪道:“奴婢愚笨,也忘记了。但高僧说,这一百零八颗佛珠,颗颗皆有寓意,丢了一颗皆为不祥之兆。”

    阮太后挑眉看向宇文绾,“你可听明白了,若你心中想要哀家不祥,你现在便可回你的宫里去。”

    一g宫人追随着阮太后徐徐前行,金氏母nv居高临下的瞧着宇文绾,眉眼间嘲弄莹然。

    阮凌锡正yu出手扶宇文绾起来,她握紧了手中的珍珠,起身大声对阮太后道:“佛主本在我等心中,若太后一心敬佛,又怎会以佛主之名来为难臣妾。佛教中的一百零八念珠,是我等凡人的百八三昧,佩戴念珠,可助我等修行之人向佛,获得涅槃之缘。这一百零八颗念珠之中,便有一颗的寓意是以宽厚待他人之过。况且,太后珍珠手串散落,并非臣妾之过。太后如此,就算臣妾找齐了这一百零八颗珍珠,于太后敬佛、向佛又有何用!”

    注:1、走盘珠,古时候人们把天然正圆形的珍珠称为走盘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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