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可在?”外头传来轻微的敲门声,上官淳耳朝着小李子竖了竖手指,示意小李子不要作声。
“何事?”那声线听得不真切,于此,她就得小心着一些,切莫是出了什么大的变故才是。
“我是小安子,上官大人。”小安子?上官淳耳立时招呼了小李子前去开门,小安子是李元碌的小徒弟,如今漏夜前来,想来应是出了要紧的事宜。于此,她不敢耽搁。
小李子领了命前去开门,却见着小安子四下里打量了一圈,这下小心地进了殿门里头来,上官淳耳一瞧见小安子身上覆着的黑衣,心下一沉,小安子在太医院里算是侍药内侍了,如今将身子遮得严严实实的,便就应是想要避人耳目了。
“小李子,你去外头盯着些。”上官淳耳知晓小安子是无事不会傍晚前来,怕只怕,这其间的事宜,还多是出自于李公公之手。
李元碌的徒弟小顺子是祁王后身侧的人,于此李公公让小安子过来,应该就是为了此事而来,李元碌想要除去一人,是极其容易的事情,不会趁着这个时候让小安子过来。她一想到这些,便是唤了小李子出去瞧着些风声。
小李子领命而去。小安子这才凑近了上官淳耳一些,“大人,奴才夜间前来,是师父让着奴才来支会大人一声,小顺子如今还动不得。”
上官淳耳眉线一收,李元碌说这一番话势必是有自己的打算,“他可有说其他事?”李元碌不会无缘无故地将此事搁下来,毕竟小顺子是李元碌身边的人,身边的人若是有异心,难免不会惹火烧自己的身上来。
那么,不动小顺子,李元碌必是有自己的打算,所以,她要听听李元碌的这番打算究竟是什么。
小安子俯了俯身形,身上的墨衣披风也跟着起了些涟漪,“师父的意思是,有小顺子在,旁处暗下里的功夫,总能有所察觉,若是眼下里就动了他,于大人来说,总不是好事。”
李元碌的意思,上官淳耳有些明白了。小顺子在李元碌的跟前总归还是能让李元碌摸着些路子,除去了小顺子的确于事情有益处,只不过这就会惊了祁王后,从而就会将麻烦惹上了自己的身上,那,可就是得不偿失。
“还是李公公心思缜密些,这里头是些治破皮伤风的药草,你替我谢谢你师父。”上官淳耳站起了身来,将身上自己制成的药草瓶子交到了小安子的手上。
小安子也没有多问,这药草瓶子里头的东西,总归是有益处的。上回上官大人给他的药丸可是起了大作用的,吃了那药丸,他身子总是暖乎乎的,风寒之症根本都不敢来招惹他,所以,上官大人给的都是些好东西。
“是,大人,奴才一定转达到。此间里多的险事,大人还得仔细着一些。若是大人没有别的吩咐,奴才便去回了师父。”小安子收了瓷瓶在怀里,朝着上官淳耳告退。上官淳耳也没有多拦着,吩咐了小安子路上当心一些,便放了小安子离去。
如今这事情越发的有趣了,上官淳耳不免觉着李公公的手段也是有力的,别的,在李公公的面前或许还翻不了事,既然李公公前来对她言说小顺子动不得,那便就有动不得的理由,她信了便是。
不过,她还是应该多有防范才是,至少去除姜太医之时,她就不得不缜密了。此事多半也引起了祁王后的警觉,所以,姜太医的事情上,她更加的不能去插手,事情既然已经按着她所预料的在发展,那她就放手好了。
小李子从外头踏进了门槛间来,瞧着上官淳耳一手在桌案上头轻敲,满脸的都是沉思,他不由得开始想些什么话。
小安子是侍药的内侍,前来此处,自应是有重要的事情,那么,他想着此事多半与着上官大人有关,如此一来,这事情也就能够想明白了。
“大人。”小李子轻轻唤起了上官淳耳一声,却只着上官淳耳摆了摆手,示意并无太大的事情,这事情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些危险,于此,对着小李子,她也没有全部拖出。
“如今形势于咱们有益,但咱们总得多上几个心眼。”上官淳耳想着,良美人娘娘的辰北殿,看来已有好多双眼睛在盯着了。李元碌给她提的这个醒,叫她心下里捏了一把冷汗,幸得小顺子那里她并未有打草惊蛇。
小顺子是祁王后娘娘派来给她送礼的,那么,祁王后就是在试探她会不会动小顺子,果然是心思难测的王后娘娘,她也是在现今才能将那一番动作想得明白,小顺子只是一枚来瞧她心思的棋子罢了,真正的意义还是王后娘娘看她的动作来行事。
只要小顺子没有被她动,那么王后娘娘就一日不敢轻举妄动。否则,到时候事情烧到了她的身上来,即便是君上想要赦免她,都会困难重重。
上官淳耳长吐了一口气,她再一次庆幸她没有多余的动作。君上说得对,在君上跟前成了红人,处处就更得提防着旁人的眼波。
小李子点了点头,“奴才知晓了,此事奴才已然吩咐了盯着的人撤下来了,想来辰北殿的良美人娘娘眼下里也只会顾着风家的动静,对于其他的事情,总会先权衡利弊的。”姜太医自以为有着良美人娘娘做靠山,日后的前程便是似锦。
只不过,想想总是好的,能不能成,总是在君上的手上。君上连血缘手足都要斩杀,更何况是一个不中用的太医。
唉,姜太医何故如此呢。学着朱侍医也好,不卑不吭,还能得上官大人的敬重,而姜太医,处处与大人作对,想要下场好一些,便是痴人说梦话了。
上官淳耳点点头,“本官有你在身边,少了不少的麻烦。这事情你做得好,本官是会记在心里的。只是,最近的事情都放一放,风声过了才能有晴朗的天色。”
小李子点头称是,“奴才记下了。时候不早了,大人早些歇息,奴才就先行告退了。”既然无事情再做,他们也是乐得清闲,总得要外松内紧,自己知晓事情发展也就是了。
上官淳耳摆了手,让着小李子下去了,“明日还得去给君上请平安脉,你自去歇息吧。”君上的身子比其他事情重要太多,如今手头的事情已然放下了,她也得好好去探探君上的口风,宫家的事宜她总是怀疑是四大家族动的手。
否则当年处在第一世族的宫家出了事,为何单单是四大家族的人占尽了好处。父亲在世之时,已打算好了辞官举家回了乡下里,过些静谥的生活。因着父亲知道,年轻时候将官位坐得太高,总会是当朝君上的一根肉刺。
想来,父亲早已知晓,先君已想要除去宫家多时,所以,才会叫着人不许去翻上这案情,自处置了宫家满门。
她听得李元碌提起过,君上彻查宫家之案的时候,受了多重的阻碍,其间就有风家的当家人风唯幸出列,还提了一句先君下了旨意不容许人再去触碰。可是君上,却亲自将那圣旨掷在了炭火之上,烧成了灰烬。
她原以为她对于戍卫营立了功,求取君上彻查,总不过是君上点头罢了。却不曾想,君上顶了这么多的压力,想到此处,她的心就跟着肉绞似的疼。君上抬举她,是因着她为宫家人的身份,但君上不顾旁人对她的情,她又如何能够配去承受。
如今她为男子装扮君上尚且对她另眼相看,还不惜亲自前来她这医殿里探望,若是她换成了女儿身,君上又自当如何看她?
不,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起伏不停,她绝对不能叫君上两难,只是,她要怎么办才好呢。上官淳耳瞧着殿内里头的烛光闪烁,心绪越发的放不平,若是父亲在世,便是教她如何办了吧。
上官淳耳摇了摇头,世人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想起父亲大人多时,却是一次也未有梦到过,许是父亲知晓,她最怕的就是鬼怪了,于此,也舍不得投梦吓她吧,她的鼻头一酸,终是站起了身来,将烛火吹灭,自去了床榻间。
现下里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若宫家的事情坐实了是四大家族的人所为,那她也没有什么好客气了,他们从宫家拿走多少,就必得要还上多少。
一夜无梦,借着蒙蒙晨曦带出来的光亮,上官淳耳整理好了自己的衣着,吩咐了殿外头的侍女去唤了小李子。
君上上朝未归,她也得去正阳宫里等着,祁王后娘娘的迎春殿内,早已被她暗下里动了手脚,但这一番功夫还得加以时日才。
至于曲夫人的殿里,她也是不担心,曲夫人生产之时,总得要熏些艾草,那么,到那时候,祁王后娘娘还能坐得安稳么?
这后宫里的人,比前朝之人还心思颇丰,四大家族即便再尊贵又如何,还不是互相牵制,瞧不得对方好么?
何况,曲夫人若是生产无恙,又喜得王子殿下,那么祁王后的位置就会岌岌可危,到那时候,祁家也就会跟着倒下,如此一来,曲家上位,就会坐稳了第一世族的位置。这般的境处,她想着祁王后是不想要瞧见的吧。
只是风家的风美人,有些棘手罢了。风惜柔是君上的宠妃,又心思浅明,怕就怕风惜柔到那时候会坏了她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