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则上官淳耳有些懊恼自身并未有多习上些手段上的谋略,但她会采用最直接的办法,王后娘娘身子上头的寒疾已侵了好些日子了,她若是不想要自己的性命有损,就得先下手为强,王后娘娘已然出了手,就没有收手的道理。
而眼下里于她最为有益的是,她让小李子找了暗线去将素清护着了,素清原就是曲夫人娘娘殿内的人,曲夫人给之素清信任,便就应是对素清做了多重的考量,否则,素清也不能得曲夫人娘娘的器重,从曲家一路带进了宫里,做了这贴身侍女。
那么,只要素清站出来指明那一日的艾草的疑惑,按着君上的性子,势必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疑惑。祁王后想看是否是先打破了君上对后宫权势的平稳。
所以,她一定要趁着眼下的这个空当,先将另一波事宜扯出来才行,这就需得要将素清领到君上的跟前才行。
看来,这几日她得多沾些白药在自己的身上,只有她的伤势好得快了,才不会有着让人在她之前先行成了事。
“小李子,这几天你得将素清的安危保全了,眼下里咱们的处境越发的危险,若是有可能,本官一朝殒了命,你就去寻朱侍医吧,朱侍医为人正直,势必会保全你同素清的。”上官淳耳就怕还没有等着她行事,她的性命就已然殒了,所以,她就要在这之前将事情都交待清楚。
小李子听得这话,膝头一弯猛地跪在了地上,“小李子绝计不会离开上官大人的,上官大人若是有事,奴才也不会苟且地活着,上官大人是在这宫内待小李子最好之人,小李子若是离开了上官大人,那便是猪狗都不如。”
他的眼瞳垂到了自己身子上头的素色衣衫之中,曲夫人娘娘殒灭,君上赐了位同副后厚葬,但若是上官大人殒灭,却是因着君上的名誉,即便是身死那也算是轻的,怕只怕上官大人日后还会被后继之人戳着尸身咒骂。
而,上官大人却在这之前替他与素清都做好了安排,他小李子以往不过是想借着上官大人的光,在这后宫内侍之中站稳了脚跟,如今上官大人身处了危境,他若是在这个时候都离开了上官大人,他就真真是活该被天雷给劈死。
他小些时候家里穷,连粮食都买不起,爹娘不得已将他送进了宫里,在后宫之中他几次差点活不下来,只有上官大人才对他施了援手,尽管那时候的上官大人,不过是前头那位老侍医的徒弟。
那般仔细瞧他因着风寒咳了大半月,虚弱到了极致身子的上官大人,并未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之色,反倒极为的诚挚,他知道,在这后宫之内,咳得太凶的内侍是不得进入任何一座宫殿,若是身了再这般下去,也会挪去了西厢的偏殿里。
西厢那是什么地儿,进去的人,没一个人走得出来的。若是他被挪进去,便也是一去不复返了。
如今上官大人有难,他怎么可能会离去上官大人呢。当初他身子好全了,又因着为人算是灵透,知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这才得了内侍总管大人的眼,指派去了太医院,接了稍微轻松的差事。
当时他因着总管大人的薄面,被当时的司侍房的总管赐去做了首位侍医身边的内侍太监,而那时的上官大人,刚巧因着薛尚书的引荐,由了君上批复做了首位侍医,他的日子才开始好过起来。
上官淳耳长叹了一口气,小李子的身上还带着一股子的倔强,她唤了小李子起了身来,“小李子,本官知晓你为人亲厚,但本官若已是代罪之身,连累旁人却是不想所见,更何况你的日子还长,若是本官去了,也有一个替本官收尸的人不是?”
宫家的人全都在那场九族诛灭中覆灭了,她未能好好替得亲人们收尸,如今沦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希望有人能够替她收收尸,在她的墓碑间提着上官淳耳几个字,也算是全了她的心愿了。
小李子听得这话鼻息微酸,“大人,小李子承蒙大人的恩情,万死不能报得其一,大人如今有难,小李子绝对不会袖手旁观。更何况,大人,咱们眼下里还未曾败呢,只要素清还在,咱们就还有机会,不是么?”
上官淳耳觉着她是身上伤势重了,所以心下里才会有些的脆弱,“你说得对,鹿死谁手还未曾可知。王后娘娘想要除去本官,也不会自己动手,君上那里,她总还是会忌惮几分的。”
她这话说有些斩钉截铁,但心下里却觉得这话实在是太过于无力苍白,君上那可是北周的天,扯上男子间上头的情爱,传出去叫人听得总会毁了颜面。
当年父亲因着一封书信,毁了先君的脸,得之来的就是一场九族被覆灭的血腥,如今的君上更为的冷血,那么,她的下场就不会是那么简单了。即便君上再瞧着父亲的面,那也不过是为了给宫家洗净冤屈,可是她呢,牵扯到了君上的颜面,那么,推出去砍杀就算是最好的选择了。
她从房里微微打开了些光亮的窗子间望了出去,天色湛蓝,难得露出了一丝的明朗,春天到了,连天色都放晴了呢。
暗沉的正阳宫如今更是弥漫了一圈的森冷,君上冷着一张脸坐在桌案间,桌案间上摆着摊开了内容的折子,折子边还有一枚碧绿色的玉坠子,青彦单膝着跪在了桌案的对侧间,没敢吭声。
这消息他查到之时,也是有一些的吃惊,这玉坠子原也不打紧,但是,青彦微微抬了瞅了一眼君上的面色,玉坠子上头竟然有着祁家的字迹,祁,这一字在北周可谓是仅次于龙姓的名门望族之姓,如今这玉坠子上有这字迹,这其间的意思不难想。
军营之中以为留不下蛛丝马迹,就让人查不到?君上微施了些计谋就露出了马蹄,想来祁家也不过而而。
那次行凶之人死便是死了,但是尸首还在啊,虽则在那人身上查不出来任何的线索,可这人还有一张脸啊,又出入了兵营,想要查到其人的身份也是不难的事儿,于此,君上的意思,是叫人将这消息放出去。
消息放出去,那些有心之人还不急得跳了脚?死无对证,那也得看其人的背景啊,查出来这人出自何处,难保找不到落脚之处,等许多天,好不容易才等着一个,青彦为了不让君上崩发了怒火,怎么会不使了全力将其逮住。
这玉坠子,挂在了脖颈间,触手生凉,瞧上去就是一枚上等的碧玉,能够将那行凶之人的尸首盗回,那前去人的位份就不能太低了,只有最为亲近的人,才是最可靠的,也只有最为亲近之人,才不会将事情走漏了风声。
所以,他才会有这般的胆子敢把那玉坠搁放到了君上的桌案间,君上自顾自地冷哼了一声,唇线间的笑意分外的明显,“倒不晓得本王王后的娘家还能将手伸到兵营里去了,贪心不足,欲壑难填,好得很,果真是好得很。”
祁家占稳了兵部尚书位,正了王后位,又领贤了丞相位,这三位并重,连他的王位都要一并给惦记上了吗?
青彦默着声跪在下首,这事可不算是小事,那是戍卫营,镇守京畿边防的防御之兵,禁军侍卫武功再强,若是防御之兵不在,那若是其他之国打过来,他们能抵挡得住那万千的铁骑么?
“这事你不可外出声张,多派些人盯着祁家,一有风吹草动,即刻前来禀报本王。”君上袖子挥了挥,吩咐了青彦出了正阳宫。
好,好,好。君上心下里连连叫了三声好,祁家可真是好样的,他一手抬起来的祁家,四大家族之首的祁家,可真真是给他长了脸。
如果青彦呈上来的证物的确是指明祁家有不臣之心,那么,当年太傅与南辽往来的书信,就极有可能是出自祁家的手笔,如果这一回祁代玉查出来的证物与祁家无关,那他可就要插手问上一问了。
青彦领命而去,君上这才背靠在了桌椅背间,桌面上头搁着的是玉珠新沏好的君山银针,茶香袅袅,倒叫他起伏的心思有些渐平了,如今曲夫人一死,曲家虽则明面上头并无太大的动静,但暴风雨前总是会格外的宁静。
也好,既然事情都拢到了一团,那就一次性做个了断吧。李元碌搭了拂尘进了正阳宫的内殿里,“君上,司事司的人来了。”
君上唔了一声,“近些日子可有人前去瞧过上官淳耳了?”那棍棒伤原也不打紧,但上官淳耳那身板可不见得能够受得住,那永延殿他原就告诉给他,让他不要轻易踏足,他倒好,还进去了内殿之内。
凌熙临终前的话,的确是叫他不夺取上官淳耳的性命,那是曲家与祁家之前的矛盾,无需要扯进来上官淳耳,他若是不将上官淳耳施以薄惩,如何能够堵住忧忧之口。
李元碌微微有些发愣,君上这话听上去没有丝毫的起伏,但他如今不敢轻易的接了,“回君上的话,上官大人闭门谢了客,吩咐不叫着任何人前去打扰,所以,奴才也只听着起上官大人的伤势已覆了白药,也未有大碍。”
这外头人的言语,唉,即便是他这总管内侍也是有些难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