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医,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君上,臣妾并没有半点私心,全是姜太医一人所为,请君上替臣妾做主。”良美人掀开了密布帘子,她在里头待了有好些时辰了,这要是再不出来,指不定这姜太医要如何让她一个背尽了责难。
于是,良美人坐不住了,她自己的身子她自己知道,司事房的人存下的档可已是提了她怀孕的时辰,这要是再进行一比对,这姜太医的上风都被上尽了。
良美人施施然地对着君上跪下了,她的发际散落,墨发落了满背,瞧上去倒是有一些分外的风色皆存。
上官淳耳扫了一眼跪在了她旁侧的李良娣,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良美人的身上倒还真真是留了一丝的傲气,风美人处在了这个时辰之时,那面色已经全都变了,哪还敢在君上的跟前这般的言语刚毅的。
只不过,若不是李家在那一年的马车落到了她的眼里,她还不至于会将李家一次拖进来,也正因着是李家的那一手,才使得整个宫家连一点的还手之力都给夺掉了,兵权被先君所削,父亲被人陷害,整个家族的人头落地。
累累血债,她一定会让人这些人加倍偿还,以让宫家一族的在天之灵,得到真正的安息。
“回君上的话,以臣妾之见,姜太医口说无凭,切莫是要陷害了良姐姐才是,不如召了司事房的掌事来询上一番,瞧一瞧良姐姐的日子便就能一清二楚了。”慧美人知道有些话上官大人不好多言,那么,就让她来好了。
李良娣与她之前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处置风美人之时,还衬了她的心,只不过,这火眼下里却是烧到她自己的身上,她就不得不将李良娣推上风口浪尖处去。
李家不是一向以着世人的利用价值来使用的么,她这一回就要叫着李良娣长一长教训,有些人的价值用得多了,总得会将自己给惹来一身的腥,就如同是这面前的姜太医,这样的人,能用的话,那便就真真是老天不长眼了。
“君上,臣妾的孩子没了,臣妾的心也没了,求君上开恩,赐臣妾一死吧,只有臣妾的一死,心也就不会那么痛了。”李良娣心下里恨极了这慧美人,平常没瞧着敢吭上一声,这个时候倒知道会跳出来了。
君上即便是再心中有怒,但牵扯到了孩子,总不会那么狠心,李良娣已打算好了,只要有君上的同情,那么她就足以能够在这后宫里站稳了脚跟,不会轻易地被人推倒,一个太医算什么,能够与她这士族大家出来的宫妃相提并论么。
上官淳耳想要叹息一声,良美人这话说得的确是让人声泪俱下,但这对于君上来说,却有一些不足以撼动其心了。那么,她就去推波助澜一番,将良美人连最后一点希望都给踩碎。
“启禀君上,微臣方才瞧了一番姜太医递交上去的方子,其间的黄芪使用起来,的确是有固本安胎之效,但是,黄芪若是同着沉香相用,对于身子却是有极大的伤害,黄芪性寒,沉香其味却会加重其效用,那么,两味药香一相融合,有怀胎之效,却”
这话她未有说完,便是听得君上在前头扯了言语出来,“却是只有效,未有果。”她俯了俯身子,回应君上这一句肯定之言。
“君上圣明,一言道破天机。正是如此,不知良美人娘娘可否是三月怀孕期已宫内见血。”上官淳耳侧过头,高声询问了良美人娘娘。
她自己书笔的方子怎么可能会不清楚效用,这方才中的药材她可是味味了如指掌,于此,算出良美人的出血之期也就是不在话下了。
良美人面色一僵,极美的额间头扯起来一丝的阴霾,上官淳耳这句句都是冲着她同姜太医二人而来啊,向来听闻上官大人同着姜太医不对付,眼下里连她都被算了进来,倒不晓得这般的恨意真真是钻人心的。
“本妃不知上官大人是何意思,本妃的身子向来是由着姜太医在调养,若非不是眼下里慧美人推了本妃一把,本妃怎可能会身子沾血。”良美人的身上的确是沾满了鲜血,连她的面色都是惨白如纸。
这模样瞧上去倒真真是让着人心下疼惜,为她因着失了孩子而惋惜。只是,这样的一幕落到了上官淳耳的眼里倒是有一些嘲讽了。
以往宫家满门人头落地的一幕,疼得她上官淳耳的心如同钢刀袭身似的,良美人不过是为了一个不存在的孩罢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既然姓了李,就要做好这般的觉悟才是。
“君上,微臣是行医之人,若是良美人娘娘信不过微臣,微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无论哪一位太医来瞧过,所言之语句句如同微臣所说。”以项上人头担保这话说得铿锵有力,上官淳耳就是要让良美人一族再爬不上高位,只能一步一步地被人踩下来。
李家所处的位置已然决定了捧高踩低的结局,况且踩下去了风家,另外两家也没有太占着便宜,这李家一倒,那曲家跟祁家还不得上去咬上两口,要知道曲家与祁家的根基已被君上撼动了不少,他们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的。
只不过,她这话听得了君上的耳里,就变了味道,君上极轻地瞟了上官淳耳一眼,这话说得太过于满了些,倘若良美人已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了手脚,凭着上官淳耳的能耐,还不能全然明白这些妇人的心性,那么,这倒失诱饵的结果就在情理之中了。
他真以为他那项上人头就真的能长长好好的么,若是要摘,前番好几次机会也就人头落了地,他倒真是好,以为凭着些运气就能拿人头担保了?说得好听了叫心性纯澈,说难听了,叫愚昧无知。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良姐姐你便就认了吧,君上向来疼惜姐姐,自然是不会多怪罪于姐姐的。你说是不是,姐姐。”慧美人唱起的白脸也是分外的卖力,打掉了良美人,与她后头行事才会有更好的帮助。
对于曲家与祁家来说,有李家这个三足鼎立的足在,势必是闹不起风浪的,那还不如眼下她替他们打下来,那样肃清路子的两家,才有两虎两争的时辰。
到了那时候,无论是她,还是上官大人,处境就要好过得多,至于祁王后倒了,她这美人位才能够坐得安稳,也只有曲家倒了,才会解了她庶妹那钻心难过的日子。
良美人还想要说上一两句,但在君上看来,这样无疑算是逮着了尾巴想要挣一挣的架势,于此,君上也耐心全无,单薄的唇线轻启,吐了冷冰冰地字迹出来。
“倒不晓得本王的美人竟然连本王都诓骗其中,还伙同了太医院行医济世的太医位,李良娣,本王器重李家太长的时辰了,倒叫你的心性还未有一丝一毫地收敛。既然如此,这美人位你坐着也是可惜了,就降成采女位,好好地去西厢房闭门思过去吧,至于李家,生出了这样一个女儿,养不教,父之过,风唯幸难逃干系。”
李良娣的身子一软,采女位,西厢房,最低等的位份,最寒凉的冷宫,君上当真是偏心,连她一点的证实都不听,只信了上官淳耳,只是,有些话她不会去说,君上的最后一句已经提了醒,她的身后还有整个李家,所以,她不能,也不敢在此妄言。
可是呵,李良娣被侍女扯出去的时候,她的眼风落到了上官淳耳跟慧美人的身上,辗转成了一柄柄要人命的刀锋之光,她与上官淳耳无怨无仇,竟然会被他陷害至此,真真是太可恨了。
姜太医跪在堂下,大气没有敢出一声,良美人,不,如今已叫着良采女,连家族都被连累在其中,对于他这个毫无背景的人来说,不知君上要如此惩罚他。
“君上,姜太医秉着行医之名,却做起这样的阴寒的手段,已然不配为医官位。而且姜太医在宫内素来善罚底下头的人,这是人人皆知的,请君上明断。”对于太医院的事宜,她可以全权做主,于此,姜太医留在太医院到底是无用的了。
君上逮着上官淳耳言语中的几个字迹开了口,“人人皆知。好,好得很,太医向来以济世而存,却不曾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还有如此心肠狠毒的太医。姜无慎陷害宫妃,欺君罔上,呵责下人,心肠歹毒,来人,将他拖下去,五马分尸,诛三族以儆效尤。”
一听到这话,姜太医整个人都愣了,五,五马分尸,诛三族?带了刀锋的侍卫踏进了正阳宫里,拖着姜太医就往外头走,一直到要到了殿门之时,姜太医这才稍回了神,“上官淳耳,你陷害旁人,不得好死,你个小白脸,小白脸。”
姜太医的这话落到上官淳耳的耳里,她也不气恼,就是小白脸那也是长相柔美的,若是她是男子听得这话,八成还真真的会动了怒气。临死之人的话,她也就不去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