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莹莹上前询问进展修墓人的嗓门比较大只是对金莹莹说的话到安绯音四人那边竟也听得十分清楚
“还有十分钟就到吉时了”
吉时迷信中指吉利的时辰中国从古至今嫁娶、乔迁、丧葬大多都吉时金莹莹本來就不信神佛何况这个时候心乱如麻“现在就开始吧”
“还是等一会儿吧不差等个十分钟”那些经验丰富的抬尸人还沒有发话倒是云峰竟然出声说了一句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他云峰是彻彻底底的混世小子私生子亲娘死得早后妈看他不顺眼这些标签在他的身上一贴就是二十多年即使现在也仍然沒能被撕掉
以他的长成这么叛逆的趋势不像是会说这种话的样子但是他却几乎是在下意识地就说了出口
大叔们都是上了些年纪的人一般的年轻人也不愿意干这个营生一來又脏又累二來担心冲撞了神明虽然这些东西到底有沒有谁都说不清但有时候就是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发生“是啊等会儿吧不差这么一会儿”
“等会儿吧”几人都赞同了金莹莹也就只好点了点头人死万事休
毕竟是她母亲的墓穴她虽然对风水一窍不通但此刻站在马上就要被竖立起來的墓碑前也无比希望母亲在这里能住得舒服
安绯音了一句“真看不出來云峰还信…这个”
这里的‘这个’当然是指一些超自然的事情
熊杰正挡在安绯音和云峰面前仰着头慢悠悠地插了一句“我们信仰的是马克思主义”
“我还以为你们信仰的是实力呢”安绯音回了一句
“也行”熊杰目不斜视话倒是回得及时
安绯音的声音更小了一点甚至还拍了拍站在她另一边的左恒“你们说…”
云峰听着耳边忽远忽近的对话忽然就想起了小时候
一个沒有丈夫的女人带着孩子的生活沒有人比云峰更能体会到其中的艰难这种艰难不一定是经济上更大的程度上是來自别人的眼光和指指点点
云峰的妈妈很漂亮肤若凝脂面若含桃即使生活拮据仍将她自己和小云峰打扮的干干净净、美丽英俊但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反而更给了别人的说那些话的由头
尤其云峰妈妈为了挣钱贴补家用经常整夜不回家其实也就是在24小时便利店当当收银员而已但传出去味道就完全变了
升初中的那一年云峰妈妈生了一场大病骨瘦如柴云峰当时就吵着要辍学去打工她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叫來了那个所谓的父亲
是的即使是小时候哭闹着要的父亲因为别人说一句‘沒有爸爸的野种’而把别人往死里打无数次幻想能从天而降的爸爸…却从來都沒有出现过一次的他突然又出现在云峰面前的时候云峰愤怒得像个小狮子
云峰但最后还是被他爸爸带走了沒有任何反抗的资格
在她的病床前在流着眼泪的她的面前…那个可怜的女人即使那个人是云峰的妈妈云峰还是想这么称呼她
不久的后來再回去的时候就是那个女人去世之前了只凭这一点云峰就发誓定要叫云家不得安生
那一夜蹲在廉价破旧的房间衣橱里云峰抱着相册哭了整整一夜也绝望了整整一夜
那个可怜的女人小时候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的时候说天黑后外面百鬼夜行一定不可以外出不然会被吃掉
那个可怜的女人还说人要有信仰佛教、道教、基督…希望、梦想…总该有一个信仰才能活得下去
她又说小峰要开心不要心怀仇恨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在她临死之前
所以云峰相信相信在看不见的地方有恶灵、有小鬼、有天使…什么都好他知道他从來不是一个人
人死后他的**会随着时间而消亡但只要还有一个人能记得他这个人就不算真正的死亡
“在想什么”熊杰碰了云峰一下这家伙怎么还发起愣了
云峰摸了一下鼻子他觉得鼻头竟然有点发酸“沒事”
似乎是到时辰了因为除了金莹莹外都不是死者的家属所以大家只是安静地站在一边
四个抬尸人嘴里喊着听不太明白的歌随着节奏将黑漆棺木放在早先挖好的洞里
随着绷直的粗麻绳子一软棺木放在了正中的位置
金莹莹直挺挺地跪下去了擦了擦脸才知道脸上已经全都是泪水了
不知道是哪位大叔递了纸钱到金莹莹的面前她才想起來还需要烧纸钱
铜钱洒在棺木上的声音叮叮当当
还有很多步骤全都省略了下來随着第一把混合着不知名的黑白的土散在棺木上一把一把一铲一铲盖起了小小的黄土山丘
最后放鞭炮左恒上前点火毕竟抬尸人不可能做这些事情而安绯音放烟花还可以放鞭炮总觉得危险
熊杰、云峰、左恒三人又属左恒年纪最大左恒当仁不让
金莹莹这些年打拼得很辛苦母亲的病她也早就知道了但是她一直都以为沒严重到这种地步每次回來的时候她的状态都很好沒想到上一次见面竟然就是天人永隔究竟还是因为所谓的事业、工作、前途而疏忽了最重要的家人
如今暮然回首子欲养而亲不待唯一的亲人也音讯全无
落叶归根金莹莹回到她最初的地方却发现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了
不知道跪了多久金莹莹甚至沒有哭出來一嗓子知道双腿感觉到完全麻痹了才想起來这里还有他们
回头看的时候四人或坐或靠安静地一直等在一边
“莹莹”安绯音察觉到金莹莹的目光赶紧走了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