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黄斜进来了,见几人正在饮酒,遂道:“夫人,喝完酒后请到山前树林外,黄斜有事相告。”方美慧苦留他一起饮酒,他摇头不肯,转身走了。三人接着饮酒。秦良玉先饮为敬,苏慕天一仰脖吞进,只剩方美慧扭扭捏捏的颇为为难,嗔道:“我不会喝酒!”苏慕天道:“我替你饮!”秦良玉大声笑道:“不成!这一杯是我敬大嫂的,无论如何也得饮干!”
方美慧无法,皱着峨眉强行饮了,——几乎想吐出,眼见秦良玉笑意吟吟的盯着自己,只得如毒药一般的咽下。秦良玉再斟酒时便没给她斟,道:“盖大哥,这一杯单独敬你。多年苦恋、几番情伤,大哥终于如愿以偿,小妹着实的高兴。来,鼎鼎大名的情侠请干此杯!”她故意将情侠二字说的重重的,既有衷心的欢喜与祝愿,也有几分挪揄。苏慕天一饮而尽之后,秦良玉接着说:“历程大明居士、马大哥及其他英雄均说盖大哥侠义为本、情动天地,是不折不扣的一代情侠,至于你与方姑娘乃是天生良匹,他们要我转告敬贺之意。”
苏慕天道:“多谢义妹及众位英雄。”说着起身,举杯遥谢。
廖风住举箸食菜,忍不住问道:“雁儿说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秦良玉淡淡笑道:“我正要说到此事。大哥,你与大嫂情堪悯、爱感人,惜乎只想到了个人的小情小爱。盖大哥,虽然江湖中人称您亦有侠字,但前提是情。我本民间一平凡女子,生平唯一爱的是马千乘。他惨死后,秦良玉蒙冷帮主相救并待若姐妹,而后,随她散药济众,忽然明白,世上原有众多的黎民正在饱受涂炭。”
秦良玉停箸起身,遥望绵延起伏的崇山峻岭,道:“别的不说,关外努尔哈赤进兵掠民,朝廷束手无策,任边关百姓死生由命,盖大哥,你我侠义中人焉可只念及自身、而坐视百姓受苦不管?‘千古情债’也罢,正义会也罢,无非都是个人恩怨相互纠结,目睹苍生有难,盖大哥你作何打算?”
方美慧看着她的义气勃发、英姿飒爽,听着她鞭辟入里、掷地有声的大道理,十分佩服这个巾帼英雄;一时间忽然发现自己的渺小,须知自己曾是正义会的会主,又何曾有如此的豪情侠怀?!
苏慕天叹口气:“我真是不折不扣、地地道道的情侠。我与风竹经受的煎熬太多,目前只想快乐的在一起,无牵无挂无忧无虑。——至于仁侠义举,过几年再说吧!”
秦良玉轻轻点头,道:“果不出乎意料。你们好不容易走过了风雨情路,的确应该过如同神仙眷侣般的生活。既如此,待我辞过帮主,便即刻动身奔赴关外。”她回身又斟了三杯酒道:“借这杯酒,小妹提前祝两位白首偕老、百年好合、子孙绵延、福寿无疆;也当为我饯行。”
果真,秦良玉喝完酒,立时起身了。苏慕天和方美慧送走她,就往山前树林而来。
黄斜与林辉在树林外盘膝打坐,忽然头上风声响过,径往树林内而去。师徒二人同时睁眼,双目相视道:“有人!”二人追进林中。林中早站了一人,那人一回头,黄斜失声喝道:“秦尚?!”秦尚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他二人,未曾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