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方二人听完王灿这一番数落,面面相觑。俄尔安玄贞苦笑着叹道:“是,你教训得很是。我答应你,等这件事情有了眉目,我立马就向委员会递交辞呈。如何?”
不待王灿表态,方仲信也认真地点头道:“确实啊,这些年来我专注着hgpc的公务,对家族里的事极少过问,更不要说关心。对子孙后辈的了解还不如你这个外人,实在是汗颜呐。行,我也答应你,老货什么时候走,我也跟会跟着他一起的!”
王灿纳闷地打量着两人,狐疑地问道:“我说,你俩不会是……同志吧?”
方仲信眼睛顷时瞪成了牛卵,安玄贞没忍住笑喷了。方仲信骂道:“我说小子,你这脑袋瓜子里想的是什么玩意儿呢?能正常点吗?再怎么说我们也是老人家,哪有你这么调侃的?”
安玄贞倒没在意,反笑对方仲信道:“行了,别假正经。你就告诉他我们是关系吧!”
王灿一听这话,便知道里面大有文章,惊讶得差点没掉到地上,“你们,那个,还,还真有关系呀?”竟是连话都抖不利索了。
方仲信气得不行,指着王灿道:“真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了,脑子里全是些肮脏的东西。告诉你,王灿,如果你是我方家的孩子,我早一巴掌落下来了。”
王灿脖子一缩,吐着舌头道:“还好我不是!”
“想必方奎已经告诉过你,我们方家是青城门下?”
“对,对。”王灿连连点头道,“他还说你是现任青城掌门?!我就纳闷着:青城派是不是就是你们方家,方家就是青城派?”
“怎么可能?”方仲信大笑道,“方家只是青城派的一员。青城派虽远不如从前了,但还是有几个人丁的。不错,我是现任掌门,但你肯定不知道我这个掌门之位是谁传下来的!”
“听方奎说是他的曾祖父,也就是你的父亲!对吗?”
“对,也不对?”
“这又是什么道理?”
“先父的掌门之位并非直接传授于我,而是先传给大师兄——喏,就是他,老货——后来老货忙于科研,无暇照管派中事务,经过长老会决议,便将掌门之位传给了我。这下你该明白我们是什么关系了吧?”
“好吧,我承认我错了,原来你们不是基友,而是师兄弟——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呀?!教授怎么也是青城门下?我瞧着你好像不会武功呀?”
方仲信遗憾地道:“现在是不会了,以前可是华夏武林少有的高手,咱们青城派的招牌呀!”
“那怎么会……”
“你问他!”
王灿拿眼睛盯着了安玄贞。
安玄贞伤神地一叹,怔怔地出神了良久,方幽幽地道:“当年师父率一众师叔们出川抗倭时,我不过刚满10岁。本以为师父和众位师叔武艺高强,这一去必能大展神威,诛杀倭贼,扬我青城威名于东洋,不想,不想最终竟只有六师叔一人回来……自那以后,六师叔便成了我们的师父,督导我们的课业,教授我们武功。我是师父捡回来的孤儿,姓什么也是不知道的,师父是出家道士,便赐了我法名‘玄贞’……”
甫说到这里,方仲信便插上嘴来道:“你若熟知武林掌故,便知道当年青城派掌门‘玄贞子’是何等的英雄人物了。三上少林,六登武当,泰山约战更是……”
“谁让你多话了?”安玄贞不悦地喝断,继续道,“我的姓氏也是随的师父。后来长大成人,出入了江湖,本想效法师父和各位师叔,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不想却是成天好勇斗狠,几乎没做过一件正经事。后来偶然接触到了基因工程——那时不过才刚刚形成一门学科——便像着了魔一般,深深地陷了进去,难以自拔。当时我成天想的便是如何能够增强力量,成为古往今来最伟大的高手,不惜一次又一次地拿自己做试验。在我32岁生日的头天,我给自己注射了亲手研发出来的血清,本以为一觉醒来实力就会较之前有大幅的提长,不料,不料却是武功尽失。”
王灿倒不意外会有这样的结果,淡淡地哦了一声,评道:“欲速则不达,当时你也是太痴迷了。即便是放在今天,也未必就能做到,更不要说是50年前了。”
“是啊,当时我被贪婪蒙蔽了心智,哪里还想得到这许多?不过有得必有失,后来我发现我有了特殊的能力,也就是控制他人的精神。到那时,我才明白这辈子追求的到底是什么。然后我便将掌门之位传于师弟,潜心基因工程的研究。我告诉你这些不单为说明我的身世经历,更非为了炫耀,而是希望你以为我戒,不要走错路,走弯路。你是个好孩子,但心气实在太骄傲了些,人生的挫磨总是免不了的,该低头的时候就低头,不要在错过之后再后悔。好了,跑题了,跑得太远了。其实我又何尝不想退休?但我是hgpc的二十三名发起人之一,身系责任不比一般理事,所以不是想走就能走的,还有许多的顾忌。但我已经答应了你,就绝不会失言的。”
王灿琢磨着这番话,分明体会出安玄贞是别有所指,但不知碍于何种原因,又不便明说,这才绕了如许大的弯。不过他最烦的就是揣摩别人的心思,脑子里转了一圈没能琢磨明白便就丢开了。笑道:“是,教授,我一定谨记你的教诲。总之,绝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不,这不是教诲!”安玄贞的语气坚决得异乎寻常。他似乎想要表达什么想法,但又没找到准确的措辞,咬着牙关沉吟了半晌也没能道出下文。最终只得长吐一口气,说道,“总之,不论何时何地,你都要意识到,你不单是你自己、你的家人和朋友的希望,你还是这个世界的未来。任何时候你都要有‘救世主’的心态和担当,不论面对什么事情都不退缩。这就是我对你的期望!”
王灿苦笑道:“教授,你不是在难为我吧?”
“你就当我是在难为你吧!”说完这句,安玄贞冲王灿鼓励性地一笑,与方仲信一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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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聪被关在空置的储藏室里。
这是一间有着百多平方米,没有电器、没有桌椅、也没有娱乐设备,只临时搭建了一张床铺的房间。
林思聪正坐在床铺上看书。
书页的翻动页被成倍地增幅,回荡在空空的房间里,让人忍不住去怀疑墙壁内是不是安装了扩音设备。
王灿已经进来了至少五分钟了,他一个字也没说,安安静静地盯着林思聪。林思聪也算是朵奇葩,只管看书,头也不曾抬下,仿佛不管进来的是什么人,都与他没有丝毫的干系。更或是他已经被书中的情节所吸引,超然世外,物我皆忘了。
10分钟也过去了,王灿见林思聪还是没有跟他一谈的意思,便没了继续呆下去的兴趣,转身便走。可就在他的手刚搭到门把上,林思聪开口了,他说:“能搬张凳子坐下来谈谈也不错。若能再泡上一壶好茶,那就更妙了!”
王灿回转身来,笑问道:“感觉还习惯么?”
“不习惯也得习惯,不是么?”
“貌似怨言满腹呀?如果换成我是你,就该庆幸!”
“可惜你不是我!”林思聪讥屑地冷笑道,“所以你注定不会知道我的感受是什么!”
王灿耸了耸肩,脸上堆满了无奈的笑意。
“如果你还想从我这里挖出点什么秘密,我劝你还是省省。我所知道的都已经说了,没有半点的隐藏。”
“我想你搞错了,我不是hgpc的人,你有没有把秘密全部说出来,与我有什么相干?”
“那你……还替他们办事?”林思聪的眼瞳里写满了狐疑。
“我高兴、乐意,行不行?”
“好吧……可以,当然可以!”林思聪努力地试着用肢体语言来表态心中的赞同,奈何精神实在有些紧张,使得他的动作看上去既僵硬,又有点滑稽。他显然也觉察到了,露出了苦涩的笑意,仿佛在对王灿说:好吧,我承认,我是个失败者,你想怎样都可以。
“有什么需要你可以跟我提,只要合情合理,我都会满足你的。”王灿说。
“我想不需要……有电视吗?我不喜欢看书,它让我觉得煎熬!”
“还有呢?”
“呃……若是有游戏机就更好了。我喜欢玩游戏!”
“还有呢?”
“吃的,对,还有水,都需要!”
“还有呢?”
“我想暂时没有了,就这些!”
“可是我却觉得这些都不是你最迫切需求的!”
“不是我最迫切需求的?你又不是我,怎么会知道我迫切需求的是什么?”
王灿嘘声笑道:“你难道不觉得,在我面前故作镇定没有意义吗?”
“你……”林思聪的脸黑了下来,怒火不受控制地在他的心内肆虐了开来,疯狂地吞噬着他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