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安娜?普罗德摩尔女王站在剃刀岭的山冈上,俯瞰脚下的土地。在这片土地上,她建立了世界上最不可能建立的联盟。
剃刀岭虽然时兽人的领地,但是吉安娜和萨尔都认为在这里碰面是最适合的,因为大部分时间萨尔都呆在这里,而吉安娜的魔法可以让她在瞬间出现在任何她想出现的地方。
每次受到萨尔的召唤,吉安娜都感到如释重负。自从懂事以来,她一直转战在一次又一次的危机中。她与恶魔,与兽人,与军阀作战,不止一次把世界的命运攥在她的手掌心里。
她曾时阿尔萨斯的恋人。那时候,他还是位高贵的战士,而现在他却堕落成了不死族的巫妖王——管理着跟他一样残暴血腥的世界。总有一天,她知道他们会在战场上兵戎相见。还有被萨格拉斯诅咒的法师麦迪文。恶魔和兽人横行于世的局面就是他造成的,而他本人却成了吉安娜最忠实的盟友。也正是他让吉安娜和萨尔下决心结成了联盟,和暗夜精灵一起对付燃烧军团。
从那以后,人类就在卡利姆多建立了新家园。而吉安娜以为一切都告一段落了。她没想到女王和平时期也有很多事要干。日复一日料理塞拉摩的事务让她有些怀念那些征战沙场的日子。
不过,只有那么一点儿。其实她也没什么可后悔的——不过她还是抓住一切机会休息,就像沙漠中的旅者抓住一杯水。
吉安娜站在山冈边看着山脚下的兽人村庄。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屋子点缀在棕黄色起伏不平的大地上。即使在和平时期,兽人也还是把屋子守得严严的,生怕被别人抢去。有几个兽人在屋子间走来走去,有的在互相致意,有的则在傻愣愣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着他们纯真的模样。吉安娜不禁哑然失笑。
这时,她的耳畔传来了一阵隆隆声,萨尔的飞船到了。吉安娜转过头。看见一艘巨大的飞船正缓慢靠近,飞船的底座上只站着萨尔一个人。飞船的风帆画着一些符号。这些符号属于一种古老的兽人象形文字。其中的一个象征着萨尔出生的家族——霜狼氏族。这些符号让兽人的飞船和人类的飞船得以区分开来——还有一种飞船是萨尔从地精那儿租来的,飞船的样子古怪得难以形容。吉安娜在想兽人的做法是不是更不可取——让没有生命的飞船拥有纷繁芜杂的个性,就像它们的主人那样。
过去在山冈碰面,萨尔总是带着一两名警卫。但是这次他一个人来了,吉安娜觉得这有些不同寻常。
萨尔拉下几个操纵杆,飞船减慢了速度,开始围着山冈盘旋。他拉下最后一个操纵杆,放下绳梯。爬了下来。像大多数兽人那样,萨尔有着绿色的皮肤和黑色的头发,他的头发编成辫子垂在了肩上。他穿着黑色金属铠甲,上面点缀着一些青铜片。这件铠甲原本是属于奥格瑞姆?毁灭之锤的。他是萨尔的老师,杜隆塔尔的首府奥格瑞玛就是根据他的名字命名的,背在他身后的是奥格瑞姆的武器——毁灭之锤,奥格瑞姆的姓氏就是由此而来。毁灭之锤是一种双手武器,吉安娜常常看到萨尔在战场中使用它,上面沾满了恶魔的鲜血。
萨尔最有特色的地方就是他的蓝眼睛,这种颜色在兽人中极为少见。它们暗示着他过人的智慧和胆识。
三年前。塞拉摩和杜隆塔尔刚刚开始修建的时候,吉安娜给了萨尔一个魔法符:一块刻有提瑞斯法咒语的石头。吉安娜自己也有个一模一样的。萨尔只要手握着这块石头然后默念吉安娜的名字,吉安娜的石头就会闪闪发光。萨尔的也是一样。所以只要他们想秘密碰面,讨论下国事,而且不想惊动其他人——也有可能只是为了像老朋友那样聊聊天——他们只要用魔法符联络下对方就行了。吉安娜会马上传送到剃刀岭的山冈上,而萨尔也会坐着飞船赶过来,因为用别的办法是上不了山冈的。
“很高兴见到你,我的老朋友。”吉安娜热情地一笑。她就是这么想的。在她的一生中,她从未觉得有人比兽人更可靠更值得信赖。她曾经把父亲和阿尔萨斯也算在此列,但是普罗德摩尔上将却不顾她的劝阻执意要杀光居住在卡利姆多的兽人。而她坚持认为兽人和人类都是燃烧军团的受害者,兽人对人类并无恶意。但是。普罗德摩尔上将根本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像吉安娜认识的大多数人一样,他没法接受一个不一样的世界。他愿意不惜一切让世界变回原来的样子。自然。他也没法接受兽人。吉安娜不得不做出选择。为了终止血腥的屠杀,她出卖了自己的父亲。
还有阿尔萨斯。他现在成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恶魔之一。吉安娜觉得比起她的父亲和曾经的恋人。兽人显得更加可信。
萨尔杀死普罗德摩尔上将的时候遵守了自己的诺言——他还记得,吉安娜告诉他如何击中父亲的要害时,脸上那种痛苦的表情。在萨尔眼里,世界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还是一个婴孩的时候,他就被一个叫做埃德拉斯?布莱克摩尔的人类给抓住了。为了把他培养成最优秀的奴隶,布莱克摩尔甚至给他取了个人类的名字。但最终,萨尔砸断了镣铐,联合起所有的兽人走向自由,走向被恶魔剥夺的过去。
现在,吉安娜在萨尔的蓝眼睛里,看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她的朋友萨尔很愤怒。
“我们没有签署协议,你我都没有,”萨尔没跟吉安娜打招呼就气冲冲地开口说道,“我以为我们谁也不会背叛谁,所以才没有签署协议。”
“我没有背叛你,萨尔。”吉安娜焦急地说。但是多年的经验早让她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感情。她向来对没有凭据的指责不以为然——更何况萨尔早该知道联盟就是建立在互相信任的基础上的。她还是个学徒法师的时候,老师就告诉她要当一名优秀的法师先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感情。吉安娜紧紧地抓住了手中的魔杖——这是她的老师安东尼达斯的遗物。
“我也不相信你会这么做。”萨尔余怒未消,他平时说话一点也不像兽人那样鲁莽。这或许跟他被人类抚养长大有关,“但是,看起来你手下的人并不像你这样在意我们的联盟。”
吉安娜严厉地说:“萨尔。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的一艘商船,奥迦特号。遭到了海盗的袭击。”
吉安娜皱起了眉头。虽然他们已经做出了不少努力,但是海盗依然很猖獗。“我们增派了巡航舰,但是——”
“巡航舰如果只是四处看看,那么增加了也没多少用处。奥迦特号看到你们的一艘巡航舰当时就在附近,而且离得相当近。但是他们竟然没有出手帮助博利克船长和他的船员。博利克还吹了雾号,而你的手下却理都不理。”
吉安娜出奇地冷静:“你说你们的船员看到了我们的巡航舰。但是这不代表他们也看到了你们。”
萨尔哑口无言。
吉安娜接着说道:“人类的视力不如兽人。他们很可能把雾号当成让他们让路的信号了。”
“可是他们离奥迦特号那么近,就算看不到,也该听得到!我们的视力是比你们强。但是我们又不是在偷偷摸摸地打仗。我绝不相信,你的巡航舰没有听到打斗的声音。”
“萨尔——”
兽人转过身,对着空气挥了一拳。“我以为你们跟别人不一样!我以为你们的人会把我们当自己人看待!我早该想到,一旦要人类为了帮助兽人,举起武器对准他们的同胞,他们就会弃我们于不顾。”
吉安娜有些控制不住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既然我们谈到了这件事,那么你总该让我有置疑的权利吧?”
“事实是——”
“什么是事实?除了博利克和他的船员,你还问过其他人了吗?”
萨尔沉默回答了吉安娜的问题。
“我会去查清楚的。奥迦特号是在哪儿出的事?”
“离棘齿城一里格(1里格:相当于1.5海里),约一小时航程。”
吉安娜点点头:“我会派人去调查的。那一带的巡航舰是归北哨堡派的。”
萨尔绷紧了神经。
“什么?”
兽人转身看着吉安娜:“对我来说,要强行夺回北哨堡将面临很大的压力。”
“对我来说。守住北哨堡所面对的压力也不小。”
他们逼视对方。吉安娜在萨尔的蓝眼睛里又看到了某种异样的东西:不是愤怒,而是困惑。
“怎么搞的?”萨尔平静地问到,那种好战的情绪仿佛从他的体内被抽走了。“我们怎么会为了这么件蠢事争来争去?”
吉安娜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们是领导者,萨尔。”
“领导者就得让自己的人民卷入血腥的战争吗?”
“战争时期是这样,”吉安娜说,“和平时期就不一样了。战争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我们不仅要打仗,还得料理日常事务。但是等战争结束,就只剩下日常事务了。”她走到老朋友身边,把她的小手放在他的胳膊上:“我会查明真相的。如果我的士兵果真没有按协议履行职责,我向你保证一定会严惩不贷。”
萨尔点点头:“谢谢你,吉安娜。我为刚才的鲁莽向你道歉。我的人民遭受的苦难太多了,我也尝过这种滋味。所以我不希望看到他们再受任何不公平待遇。”
“我也不希望。”吉安娜静静地说道,“或许——”她犹豫了。
“什么?”
“或许我们应该签署一份正式协议。你是对的——我们能做到互相信任。但并不代表所有的人类和兽人都能做到这一点。如果我们不在了,事情就更难说了。”
萨尔点了点头:“有时候很难让兽人记住……他们已经不再是人类的奴隶,所以哪怕在和平时期,他们也总是想着反抗,有时候连我都被他们的热情感染了。毕竟我也曾被一个燃烧军团一样邪恶的人类奴役过。我老是把事情往坏处想,他们也是这样。我想还是按照你说的办。”
“不过我们得先解决眼前的危机,”吉安娜朝萨尔微微一笑,“然后才能腾出手来签署协议。”
“好的。”萨尔摆了摆脑袋,咯咯地笑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