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李冰在认可了自己的猜测后,就一直是不温不火的,甚至还拿起了爱刀仔细擦拭,不过与一般不同,仅是将刀柄的缠带散开逐一绷直拭净而已。倒是神态姿势颇为虔诚,能明显感受到其浓浓的虔诚意味。不过,这样的惬意平静注定是短暂而美好的,一阵急促而频率极高的震颤从坐着的地面传来,然后还没等李冰反应过来,他靠着的墙壁突兀消失了,一波浓烈刺鼻刺心的血腥眨眼包裹了全身每处细胞。好在,该有的灵活度仍在,也不至于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措手不及,事实上,李冰在异变初生的刹那,就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所以,当他单手反撑,转身后跃时,看到的一幕很是让他震惊,虽然杂乱的粉尘飞扬迷乱了大部分视线,可还是能勉强分辨出那腐蚀不堪的坑洼表面。落地无声,李冰不敢妄动,谁知这其中是否是陷阱,那偌大一块黑霆岩板重量惊人,硬度更是发指,可仍是被腐蚀出无数坑洼,这不是一般动作所能达成。下意识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神秘青年的模糊身影,莫非是他?虽然太过出乎意料,但这一秒他还真就认定是那神秘青年了。
正当李冰有所动作时,一杆高速旋转的石矛悄然穿过即将沉积的烟尘,直指要害之处心脏。李冰双眼紧紧盯着那旋转的石矛,精神高度集中,分明清晰地看见那石矛射出的方位和角度,然后下意识偏转身子,手一抬,石矛已然被打成两段。同时,脚尖发力,先是踢碎一大块岩块下来,紧接着那硬度惊人的岩块箭矢般轰砸在巨大岩板的中央,可怕的力道直接是击中了关键的一点,底下已经被掏空的岩板直接是干脆地折成数瓣,而这时,演变的更加剧烈的灰土迷雾中再次飞出两道黑影,已有心理准备的李冰早就枕戈以待,双手垂放两边腰间,手心处便是刀柄。
哪知正打算砍的时候,耳熟的声音猛地响起,绷紧的手指顿时放松,眯眼猜测出了大概的体型,一个起跳轻巧地接住了飞来的黑影,不是那青年又是何人?只是前后的形态未免差距过大,若是粗心且不算熟悉的人看到还以为是怪物呢,秋沐白当然看出了李冰那一瞬间的犹豫和惊诧,却没有解释,而是急声道:“快跑,另外一个是老怪物,厉害的紧!”
李冰也是当机立断之人,一把将秋沐白扛在左肩上,右手抽刀护卫在胸前,目光缩聚一点,凝神静候。还没有打过,怎么知道打不过,身为一名志向远大的刀客,未战先怯是最大的耻辱,仅次于背后受伤。更何况,转身逃走的话将后背暴露,兼且多了名重伤人士,岂非自寻死路。也是秋沐白一时心乱,才说出这样的胡话,等看到李冰的动作方明悟了之前的口误。“放我下来,那老怪物怕也是有颇多忌惮,所以此时是安全的。”
李冰二话不说就将沐白放下,但视线一直紧盯着前方,眉宇间隐约可见随时都能爆发的怒火,左半边身子几乎被诡异石化的沐白恰当地激起了男子的情绪,“大约你想找的那位应该不错了。”“哦,你是如何知道的?”李冰的一句反问顿时让意识有些不清的沐白愣了,正不知怎么回答之时,沉闷厚重还没见到真身就感觉一股巨大压迫层层叠压而来,早在岩板下方跟暴走的黑石族长者拼命时,秋沐白是完全被压制地死死,若非有着诸多保命的道具奋然抵挡,光是那石化异能就可以结果了自己。
当然身处不利环境也是一个因素,却不难看出‘长者’称谓没有掺水。尘雾在重力的作用下快速下沉,暴露出隐藏在其中的可怕怪兽,纵使是有着心理准备,可突然看见一具三米高的赤黑熔岩血肉怪兽巍然地站在前方,那种震撼还是难以言表的。尤其是这怪兽可不是智慧低下的生物,而是黑石族顶尖层次的长者变幻而成,其中的差别就好比是否懂得使用工具。
“李冰,千万小心,这怪物可不好对付,且不提那巨大的身体,光是那环绕周身的两大光环,荆棘光环和大石暗阵光环,都是难缠的紧。最后,一定不要在意身体突生的奇异感觉。”秋沐白出声提醒,李冰只是沉默地点头,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这怪物身上,感觉到体内矛盾的集合体颤栗和兴奋在战斗着,下山以来这是第一次碰到,还没开打就让自己振奋不已,这才是一名成熟的剑豪,对,在他心中虽然使的是双刀,却更喜欢那古板中年人说过的一句:“用手中的刀成就天下第一的大剑豪!”
而当他聚精会神的时候,自然地发散出凌厉无比的刀气,秋沐白吞咽下紧张的口水,不自觉地挪动后退,因为他发现正不断剥落的石片突然在下落过程粉碎,而自己的皮肤竟然开始皲裂撑破出血丝。“这就是护体刀罡吗?太可怕了,他比那时候更厉害了,相比之下,自己简直弱爆了。而且,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他的气势竟能与那怪物长者相媲美。”因为看过莫八指使出的挂刀诀,能清楚分辨出那不是幻觉,环绕李冰全身如发丝般的游离锋锐气息是真实存在的。
同样地,那熔岩血肉怪物赤黑的眼珠,可见流露出丝丝忌惮。李冰的表现已经引起他的高度警惕,至于躲在后面的那只蝼蚁已经不在他的眼中,对于手下败将那是有种天然的优越感的,而自己变化成究极形态虽然代价是之后的半年内会实力降下大半,且有一定的后遗症,可与成功斩杀入侵者的胜利相比,又算的了什么。“吾乃‘科里’氏族王座下第十八的长者,名炎龙。人类,你的实力不错,有资格让吾知晓名号,吾手下不杀无名狗辈。”轰隆炸响的声音排浪而来,秋沐白眉头都忍住皱起,隐约有些担忧。
李冰到没有被那言语刺激,而是平静地道:“李冰,专门屠龙。”话音一落,人影消失,突兀闪跃至科里炎龙的后脑处,左手成刀劈向其头颅与身躯的连接处,而右手则是屈指成爪状,五指指尖都闪耀着光芒,看起来竟也是一个杀招。科里炎龙竟然看都不看,任其砍在脖子上,仅是崩裂了一小块碎片,而那右爪抓在肩上,却是擦出了五道白痕。一击无果,李冰也不懊悔,而是再次消失,回到了原地。科里炎龙也没有反击,出奇地反常。
沐白看的雾水,这算是什么呢?试探?又不像啊,李冰那最后的一抓太可怕了,即使是钢板都能瞬间击穿。没有亲自上阵,是不明白的,李冰的右手指尖已经完全爆裂,估计骨头都碎成渣了,没办法,大意了,暗里的交锋不是一言半语能够说清,只能说得到了教训吧。不过数秒后,右手的伤势已经无碍,护体刀罡可不仅是护体那么简单,一些不怎么严重的伤势能在极短时间内复原大半,这就是古武最令人向往的地方。
能伤人也能治己。传说中的百战武神就是如此,愈战愈勇的说法不是空穴来风的。“很不错,真的很不错,能在老朽不察觉的情况下突袭到身后的,你是第二个人类。这种就叫做身法吧,很神奇,看来地面上还是有不少能人异士的,不怪不怪。只不过,这样的攻击你能实现第二次吗?”“试试就知道了。”低头俯身,这次的准备像是要正面突击般,李冰的双刀已然出鞘在手中,左反握,右正握的古怪姿势。形象点,就是两柄刀刃相对成一条直线。
这时,有时间打量的沐白,瞪大眼睛,完全忽略了身体的感觉,一点一滴如海绵般吸收着水分,仔细观察对战的全程,而看到李冰握持的一柄黑刀时,灵犀一点般想到了一个可能,那是十二大妖工之一的‘逆战’,与自己的寞灵同属。若说寞灵在自己手中就相当比较重型和锋利的一流刀刃,那么逆战在李冰手中却是开始展露出自身独有的锋锐,那是蒙尘已久开始苏醒的表现。
前后之差有如天壤,不禁让沐白由衷感叹,人跟人不能比啊,尤其是当下。既然认出了妖刀,那么这场胜负的天平就基本平衡了,也让沐白随时抽身的冲动减轻了不少。是的,他现在的难以动弹是掩饰出来的,为了就是麻痹敌人,石化异能还没侵入体内就被气血吞噬同化掉,现在的沐白强就强在血脉气血,这是内循环的关键,也是自身的强大,也是经过石化异能的催化才逐渐被沐白所知道,从而也更加确定了此行的正确性。
“当时年少,骑马倚斜桥,横刀挂柳,白月如溪,长河当一哭。”念出这句出自《风波亭日月》的经典名句时,李冰整个人身化三个,分别出现在科里炎龙两边身侧和身前,无尽的刀影如白雪坠地柳絮飘飞的姿态瞬间侵吞熔岩血肉怪物。在那定格的一刹那,沐白想虽然自己不是附庸风雅的假儒士,可这样绝美暴力的画面将在今后的记忆海里存有一地。
杀人当如此,风景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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