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为什么,她连这个都做不到!?
而且还是为了她和闫翊曦的孩子……
白成耀真的觉得自己快要走极端了……一个孩子,为了一个可能连人形都没有的孩子,就要放弃一条已经鲜活地在这个世界上活了二十五年的生命?!
开什么玩笑!
“我已经决定好了,如果你实在不支持我的决定,可以把我送回去,我自己来考虑接下来的事情就可以了。”梁薇安的口很淡,目光也佷淡,但是却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不会再有任何改变了!
“梁薇安,你是傻子么?你以为你这么做很伟大?你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母亲,它可能要叫别人妈妈,你觉得它会开心吗?!”
这句话让梁薇安狠狠震了一下!
是啊,她就是过着这种没有母亲陪伴的日子长大的,真的很难过。可是她到底活到了二十五岁,遇到了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看过了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
如果没有当初梁妈妈的牺牲,她怎么可能会有今天?
而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还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就这么丢下它,真的太残忍了。
白成耀看梁薇安好像失神了一样,一直不停地安抚着自己的小腹,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抓狂了,疯狂地摁住她的肩膀:“你好好想想,如果你放弃这个孩子,做了手术活下来了,以后你要生多少不能生?为什么非要为了一个孩子耗死自己?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梁薇安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嘴角略微漾开一个笑来:“癌症这种东西,就算我最终扛下来了,可能身体早就垮了,还怎么可能再当妈妈?”
“……”白成耀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知道,梁薇安说的没有错……到时候化疗放疗一类的治疗可能会让她的身体根本不适合怀孕,这个孩子,很可能是她这辈子当妈妈唯一的机会了!
白成耀感觉整个人都很焦躁,但是却说不出话来。
他蹲在梁薇安身边,把头埋下去,就像是个努力抗争过后最终却失败了的孩子。
梁薇安的手轻轻拍上了他的肩膀,声音里终于带了一丝温度:“白成耀,谢谢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拉了我一把。谢谢你这么希望我活下去……真的很谢谢。”
“……”
“但是我希望你尊重我的决定。”
最后这一句话简直就好像是见血封喉的利器,堵的人说不出话来。
白成耀从来没有感觉像现在这么绝望过。他一直以为,绝望是个离他太遥远的词。毕竟就算是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也都挨过来了,在原始丛林里,在沙漠里,或者是在处处都是危机的帮会争斗里,他都没有觉得绝望过。
他天生就有一种运筹帷幄的自信,他知道,有些事情,他可以办得到。
但是这一次,可能是他最没有自信的一次了。本来他已经放弃了让梁薇安喜欢上自己这件事了,假装没心没肺地靠近她,然后又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开。以好朋友的身份帮她,本来换来她的感激和谢谢他就觉得挺知足的。
但是,现在她却说她要放弃自己活下去的机会……
他真的感觉深深的无能为力。
上苍有的时候真的是很喜欢捉弄人呢,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把人推进痛苦的深渊里,无论怎么挣扎都没有办法脱身。
他一直就那样蹲着,低头,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都被夜色吞没了之后。
他才终于很沉重地呼出一口气来:“梁薇安,我尊重你的决定。如果你愿意,你还是可以继续住在这里,我会请人来照料你……和你的孩子。”
梁薇安感觉心里真的一片酸涩。
白成耀从愤怒,到沉默,到最后妥协,真的是一点点把自己的底线全部丢干净了……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其实现在她已经慢慢明白他的心意了,但是她却不敢明白。
她能回报他的,除了感谢就没有别的了。
最后,两个人都回到了屋子里,坐在餐桌的两端,吃了一顿沉默的晚饭。
梁薇安从减肥以来第一次完全没有控制食量地吃了很多,其实她是没有食欲的,但是她一直都在不停地往嘴里塞东西,好像停不下来了似的……
就算她自己吃不下,她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吃下去。现在,她已经不是一个人活着了!
但是吃着吃着,她的眼眶就红了,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进汤里,只是一直都没有哭出声音来。她瑟缩着,整个人都在不停地颤抖,好像快死了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白成耀放下餐具,朝她走过来,站在她身边,一把揽过她的肩膀,拥她入怀:“你这白痴!”
梁薇安觉得自己不会哭的,她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了,可是她还是在被抱住的那一瞬间手足无措地哭出声音,整个人都在因为哭泣而颤抖着,眼泪好像决堤的洪水一样,一旦开始就完全收不住了!
她趴在白成耀的怀抱里,哭得要崩溃了一样。
白成耀伸手按住她的脑袋,良久都没有说话……从她出现在医院的那一刻起,她就把自己刻意伪装得很坚强,伪装成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
其实她内心很恐慌,很害怕吧……可能她早就想痛哭流涕了,可是她不敢。
梁薇安最后几乎是哭着睡着的,白成耀抱着她回了房间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了病情之后精神压力太大造成的,她好像又瘦了。
现在想想,曾经他还当过她的减肥教练呢,只不过现在他忽然觉得,她胖胖的也挺好,只要健康就好了。
现在她瘦了,漂亮了,却只能一路奔向死亡和绝望。命运真的是太折磨人了。
……
在“避难所”的日子还算是悠闲的,她每天吃饭睡觉,偶尔看看电视,看看书,没有外界的纷纷扰扰,一切安宁又美好。只不过,她就连止痛药也一起停掉了,现在偶尔胃痛发作的时候,那种痛,真的是死去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