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有些复杂,但一如既往的清澈,没有杂质。
“苏哥哥,你莫要过意不去,我没有那么娇气,独来独往也惯了--和男人差不多了呢,你今日来若是为了昨夜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我真的不介意。玉秋姑娘心仪与你,现在被父亲逼着嫁给皇甫霄,她心里自然不快,你安慰她一下也是应该的,莫要因为一时想不开而做了傻事。我你真的不用担心,我很好。”
许美君仰面望着苏天寒,笑笑,“要不要用膳,我可是饿了呢。”
“用,我也没有吃过。”苏天寒也不客气,一撩衣摆坐在了许美君对面。
看对方坐下,许美君也不敢怠慢,忙命人拿上碗筷,又添了一份早膳。
苏天寒很斯文慢慢用着,眼神偶尔瞟过许美君,他的脑海里忽然闪出一个画面,自己与许美君每日早上这样相对,安静的用着早膳,偶尔说几句话聊。
若是她不知道自己与朵儿该多好。
许美君发觉苏天寒时不时会将目光放过来,也不去回应,她觉得会尴尬,所以一直低着头,悄无声息的吃着。
“玉秋姑娘真的很不错……”在几乎用完膳时,许美君忽然说了一句。
苏天寒顿了顿,“嗯,是不错。”
能夺得牡丹花魁的女子能不好么?
许美君闻言,心里的答案更确定了,于是笑笑,“我与皇甫霄有些交情,看看能不能劝他放弃这门婚事……”
苏天寒自然知道她与皇甫霄有交情,不过婚姻大事岂是说放就放的?
“有有什么办法能教他放弃?若是他真的可以放弃,对玉秋来说是一件好事……”苏天寒回想起玉秋那痛不欲生的模样,心里有些可怜对方。
“若是我可以劝得动他,对苏哥哥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毕竟遇到一个心仪的女子也不容易--好了,我要去休息了,这半日有些累人呢……”许美君对苏天寒下了很婉转的逐客令。
她知道这样有些失礼,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是自己道行不够,不能淡然面对自己深爱的男人当着自己的面称赞别的女子,尽管这个话头是她自己挑起来的。
苏天寒到没有多想,他了解许美君的性子,比较直率,而且每日她操练的确辛苦,所以便起身告辞。
“明日我要离开京城一段日子--和你一样,京畿地区的军队要集中训练三个月,”苏天寒临走才跟许美君说这件事,说着又笑笑,“等我回来时,你已经回信阳了吧,天气到时候也冷了,自己主意身子,莫要太拼--对了,你今年过年可要回清州去?”
许美君想起苏天寒并不知道自己与父亲闹翻的事情,随即摇摇头,“不回去,估计这辈子也不回去了。”
苏天寒一听,神色一顿,“怎么了,你与许叔叔闹脾气了?”
闹脾气?岂止是闹脾气那么简单?
“我父亲已经将我赶出许家了,当然是我要求的,”许美君在苏天寒跟前,也不打算隐瞒这件事,随即将父亲来找自己的大致经过说了一遍,然后凉凉笑笑,“我爹爹说我是他亲生的,可我宁愿不是他亲生的,最起码我小时候他会抱抱我,会对我笑笑;长大之后也能为我想想,而不是将我视作他报恩的工具……”
苏天寒一直在倾听着,看着许美君眼角有一丝晶莹,他很想为她去擦拭一下,但刚动了一下,他便停止了,硬生生将自己的手轻轻拍到了她的肩头,安慰道:“以后,不管有什么难处,记得第一时间想到我,记住没有?”
许美君望着苏天寒,轻轻抿了抿唇,点点头:“我知道,苏哥哥……”
“还有,我相信许伯伯是一时气急,并不是真心话,所以你莫要当真--天下哪有与儿女决裂的父母?……”苏天寒语重心长,仿佛兄长一般嘱咐许美君,莫要往心里去。
许美君又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休息吧,我走了。保重。”苏天寒深深看了许美君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许美君跟在他后面,到了照壁处自动停下,然后目送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
然后,她发呆了好一会儿,在回到自己内室躺倒想着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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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许美君没有料到苏帅果真言而有信,真的来观看操练阵形了,她自然非常高兴,将苏帅请到高堂喝茶,然后又带他去了教练场。
这一老一小不是父女,胜似父女,在教练场上非常认真的探讨、商量,一直到天色暗了,苏帅才离开。
从此,苏帅三天两头就过来,或者搬一把椅子坐在一边观看,或者与许美君互相商量着某些需要改进的地方。
不知不觉就是半个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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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许美君结束了一日的训练,刚回到自己院落,就有侍卫禀告说皇甫霄拜访。
“请皇甫大人去前厅稍等,我洗漱一下就来。”许美君赶紧匆忙沐浴后,换了衣衫,从后院来到前厅。
皇甫霄恭恭敬敬坐在椅子上正品茶,看许美君匆忙而来,非常歉意地笑笑,“不要着急,我无事,不过是来看看你而已……”
听对方说无事,许美君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眼,“真的没事?”
“是不是来找你一定要有事,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皇甫霄有些哭笑不得,反问一句,他看出许美君眼底蕴含的意思,就是没事少来往。
果然,许美君点点头,不否认自己的心思,“你不是有了未婚妻了么?和别的女子就应该有距离--翻过来说,你马上是有家室的人了,我要与你保持距离为好。”
“那个玉秋病了,卧病不起,听说是伤心过度--从你眼光看,我真的有那么差么?距离那苏家二公子很远?”皇甫霄问完之后,忽然有些后悔。自己这不是自找不自在么?许美君与苏天寒本就认识,还共事好几年,能不带感情么?
谁知,许美君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肯定皇甫霄的猜测,而是很认真的看着他,打量了片刻,才缓缓摇摇头,道:“你没有那么差啊,相反,你也一样的出色。之所以玉秋喜欢了苏哥哥,最大的原因可能就是日久生情吧?毕竟你们的婚事不过是口头约定,并没有过礼,而且还是以玩笑的形式。玉秋流落在边地,遇见苏哥哥,也是他们的缘分,所以你也不要难过了。”
皇甫霄微微笑了笑,“我没有难过,我挺高兴的,你和苏公司很熟稔了,竟然出言公正,我很喜欢。”
许美君呵呵笑了起来,随即又追问道,“你会介意么?她喜欢别人?”
皇甫霄勾了勾唇,没有说话。
沉默?几个意思?许美君心里思忖着对方可能有的心思,一面作着判断。
“什么意思?”最后,她还是出于好奇问了一句,看对方还是不回答,又问道,“你见过闻玉秋了,一定也喜欢她吧?”
皇甫霄终于发声道:“我觉得她不如你……”
本来是旁观者一般的许美君,被皇甫霄一句话拉进了这几个人的关系中。
“真的,你哪里都比她好--我这番话绝不是奉承,也不是因为她不愿意嫁给我而说的气话。美君,如今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我心里所想,”皇甫霄眼底的炽热渐渐浓烈起来,一双闪动的眸直剌剌地注视着眼前的绝色美颜,“论外表,论家世,论才能,她都比不得你,你就像一株盛世之花,而她不过是一株小草而已,依仗一些雕虫小技,凭着所谓的柔弱温柔去弄什么花魁,不过是想为自己博一个名声,想要博得一些人的喜欢而已。于国于家没有半点作用。所以,她比不得你……”
许美君神色不变,只将身子往后靠了靠,“莫要拿我与她比,论做女人,她就是比我好,比我更懂得男人需要什么--否则,我就不会向她学习了……”
“你学习不是真的因为她受刺激,而是你觉得你需要补充这些而已,毕竟这些陶冶性子……”皇甫霄竟然帮着许美君做解释,而且很深刻地指出许美君学琴的最根本原因。
这句话叫许美君的笑容更明艳了,她没有想到皇甫霄竟然能通过学琴这件事,来判断自己并不是被刺激,而是自己需要。
“你似乎比我都了解我,为何有这么的自信呢,皇甫大人?”许美君双眸忽闪着,看着对方,嘴角一勾,“我真的比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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