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无咎这才斜睨了行维心一眼,淡淡道:“行师弟,你在跟谁说话?”
行维心脸上一红,心知理亏,却不知如何辩解,一旁岸无涯看在眼里,自感快意。
渊无咎也没有继续追着行维心不放,而是接着对众人道:“行师弟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渊无咎坦白告诉大家,这是我推测出来的。但是也隐约有所预见,凡是天地之劫将至,必有大事出,此次天意花降世不就是应运而出吗,有天命花降世也不足为奇!”
此言一出,众人沉吟,地宗长老任道直率先开口道:“代辅天之言虽然是推论,但老夫却是十分认同。另外从在场被天意花吸引而来如此强大的邪修妖物也可以推测出一些端倪,若不是天地惊变,也断然不至招来如此妖邪!”
君行庭却道:“代辅天、任长老,不是行庭有所质疑,只是眼下之局凶险,除了已经现身的妖物邪修就已经有了如此实力,那些尚隐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恐怕更让人担忧。万一此次天意花降世并不如你所料,或者说只有七朵天欲花降世,那这样一来,岂不是白白让那些妖物邪修抢了去?我们不出手,只凭山下那些修士,只怕是抵挡不住的吧?
行庭担心,真要是到了那种局面,跟代辅天原本想要维护天意花降世秩序、让天意花自行选择宿主的意图可是大相违背。那时候,不要说在修行人之中立威。更是会让所有修行人看扁了道门,岂不是弄巧成拙。代辅天所虑,不可不慎啊!”
岸无涯虽知君行庭心中对渊无咎不服,但他这番话说的在情在理,其他宗主也都默默点头赞同,倒也不好直接驳斥,只好目光投向渊无咎,看他自己如何解释了。
哪知渊无咎却无视君行庭的质疑,直截了当抛出一句:“你有你的质疑,但道门行事。却仍是按我之令!你说对吗?”
君行庭一怔。眼中眼神变化数次,迫于渊无咎代辅天的身份,终于不得不妥协道:“行庭也不过是推测之言,无论修为见识自然都不及代辅天。道门素来以忘情天为首。当然一切都是听从忘情天之命!”
渊无咎出言霸道。三言两语就将君行庭挡了回去。倚仗的都是他身为道门忘情天的身份,他心知如此一来,众人虽然面上臣服。但是心里终究不会服气,但是他并不在意众人对他的态度,只是要将自己想做的事情做成就行。
此时惊百里开口道:“维护天意花降世的秩序没错,但是任何事情究竟做的怎么样,却是任谁也无法保证的。道门虽然针对妖物,但也没说不允许妖物得到天意花。嗯,天欲花到手,需要立即进行炼化,任谁得到了,都应该会选择立即遁走,便不可能再度出手。其实放弃七朵天欲花,便等于消去了眼前两大邪修和那些妖物的威胁,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这些妖物邪修之间还可能为了天欲花相争,道门大可以冷眼旁观,可以坐收其利。代辅天的目的是要尽力夺下天怒花和天命花吧,权衡利害,如此能够将道门最大战力放在最关键的时机,惊百里也十分赞成。
只是惊百里还有两个问题敢问代辅天,一是天欲花降世将有七朵,不知道天怒花和天命花又各有几朵?二是此前道门已经对所有修行人言及绝不出手争夺天意花,如果直接出手护住天怒花和天命花,似乎也有所不妥,不知道代辅天有何布局,我等该如何配合,这一点却是要现在分说清楚的!”
惊百里的话显然就是认同了渊无咎的判断,他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同样心存大局,知道眼下若是继续争辩到底渊无咎所判断是否正确并无任何意义,而渊无咎既是忘情天之尊,自然是应该听从他的命令,所以干脆就将事情往下推去。
这边惊百里话音刚落,那儿一个豪迈的声音响起,正是万里红云,只听他道:“两个脱天境的邪修最清楚,若是他们能各自得了一朵天欲花就走,倒是件好事。剩下的是以麒麟开阳为首的妖物,他们的动向不明,若是出手,恐怕比那两个邪修一齐出手还要麻烦的多,但以我看,他们是未必会出手的。再来天怒花降世,就看暗处会冒出什么样的下三滥了!反正不管是什么东西来,届时红日当头,万里红云都是破暗一剑伺候!”
尘凝榭冷冷说了一句:“匹夫之勇!”
万里红云脸上一红,辩解道:“这怎么是匹夫之勇,难道你觉得我斗不过那些妖邪之辈吗?”
尘凝榭却是转过脸去,压根不搭理他。万里红云顿时噎住,见在场各宗弟子不少偷偷看过来,心里大是后悔,自己怎么傻乎乎地去搭这个腔,不是自讨没趣嘛!
众人早已习惯了他二人斗嘴,碍于尘凝榭的个性,也没人敢搭话开她的玩笑,都只装作没看见。这时候渊无咎道:“惊师弟所问,天怒花和天命花之数,天命花自不必言,自有典籍所载便只有一朵,其中妙用如何,除了圣宗本人,其余也并无任何记载流传。至于天怒花之数,这个渊某也不能知晓,想来应该少于天欲花之数,多于天命花之数,介于两者之间吧!至于如何布局那也很简单,届时众人就以云台之阵为基,集合道门八大神器,布成太极阵,等待天怒花先择其主,我们随后将之带入太极阵中,护住那些宿主即可!”
惊百里皱了皱眉,问道:“不知天怒花和天命花出世相隔多久,若是我们忙于天怒花之时,天命花出世,不及反应,那又该如何是好?”
众人一听,皆有忧虑。渊无咎却道:“我们只需处理好天怒花即可,至于天命花,不必理会!”
三花之中最为神秘莫测、也最为玄妙神奇,可能带来巨大变数的天命花,渊无咎居然说不必理会,惊百里愕然道:“代辅天,这是何故?”
渊无咎道:“天意花既称天意,又能自择其主,自有天所抉择。自古以来,天命花只出现过一次。所选择的宿主乃是旷古绝今。直追道佛二祖的圣宗,显然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左右的,我们自然也不用白费这力气。天意三花,天欲则舍之不顾。天怒则持之不取。这天命嘛难舍难持。但在天数安排了!”
众人听得这话,心中都觉得渊无咎的话说的有理,只是悦不疑脸上忽现出一丝疑惑。渊无咎看在眼里。这位无极宗宗主在道门各宗之中最不起眼,修为也是最低,平时都不大说话,又以不疑为名,这会儿却独独是他露出疑惑,心中也是有些奇怪,便问道:“悦师弟,何事让你感到疑惑?”
悦不疑不想渊无咎竟然会开口相问,连忙站起来道:“回禀代辅天,悦不疑只是在想,如果天怒花选择的宿主是妖物,那又该怎么办,我们究竟是该出手,还是不出手呢?”
悦不疑这话一出口,整个云台都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其实他所想的问题,在场的众人又岂能没有想过呢,只是这却是个两难的问题,众人不好说出来罢了。渊无咎为什么发出除妖令,众人虽然对此有所不满,但更多的只是对于发出这道忘情天令的时机有所不满,觉得操之过急,将引发种种恶果,对于除妖的质疑倒是没有那么大。眼下在此天意花出世,所谓的维护秩序,一来自然是为了防止修行人大肆争斗,引发内耗,二来当然也有防范妖物之心,若是妖物们得了天意花,实力必然大增,对于即将爆发的人妖大战可是极为不利。
但渊无咎既然言明道门不插手天意花选择宿主,如果真有天意花选择了妖物,倒是不好办了。出手,是自食其言;不出手,那此番在率意山的作为的意图便失了空。其实如果勉强出手,在场的修行人站在人妖对立的立场,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但是此事过后呢?日后众人又会如何看待道门呢?这正是两难之处。
但天意花会选择妖物吗?这一点从历来的天意花出世却是看不清楚的,因为过往每一次天意花降世,都会有修行人、妖物、邪修、精灵乃至种种天地之间的灵物前来争夺,到底谁是天意所择,却是无人在乎的!其实在修行人心中不自觉便有这样一种心念,若是天意花出世,自然选择的是人,怎么可能选择妖物呢?
略一沉默,渊无咎目视悦不疑,淡淡地说道“悦师弟,天意花会选择妖物吗?我看是不会呢,你说呢?”
渊无咎都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悦不疑哪里还有第二个答案,当即连忙用力点了点头,行礼赔罪道:“不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刚才一时想差了,代辅天勿怪!”
渊无咎微微一笑,道:“师弟以不疑为名,行事还是要往不疑处行,莫走在疑惑之处才是!”
这句话是对悦不疑说的,但他的目光却扫视全场,竟是对着全部的道门宗主及其弟子。
渊无咎说完这句话,一旁一直不开口的知缘居士忽然道:“代辅天好像漏算了一个人,请问如果大夏龙图出手呢,届时他会是站在哪一边?”
渊无咎摆手道:“居士多虑了,他在此等的不是在场任何一个人,只有他等的人到了,他才会有动作。”
此言一出,那久久挂在天际的红日忽然一坠,落下山去,天地之间最后一点光亮一失,顿时陷入一片乌沉沉之中。无论天上地上,众人的身形都变得影影绰绰,不能辨认面目。昏暗中,但听知缘居士追问道:“哦,看来代辅天知道大夏龙图在等什么人,是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