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功的将生意谈砸了之后,伊兰不出所料的受到了他哥哥的冷暴力对待。直到晚餐时鲁鲁修才回过劲儿来,长叹一口气,调整心态,准备听他弟弟的道歉。
“说吧。”
“嗯?”白毛叼着面包抬起头。“什么?”
“你的解释。”
“我错了。”
伊兰毫无诚意的说道,神态分明在说再给他次机会他还会这么干。
“联邦你打算怎么说?”
“实话实话呗。我杀了高亥,zero出面道歉,世界和平。”
鲁鲁修为之气结。
这已经是明目张胆的要自己去帮他擦屁股了啊!
“他们要zero交人怎么办?”
“谁?高亥?”
“你!”
伊兰擦擦嘴,示意一旁的咲世子上茶。
“赖呗。”
“你给我认!真!一!点!”
鲁鲁修的太阳穴突突跳了起来,抬手正要拍桌子又突然定在空中,目光飘向娜娜莉的房门,总算忍住了。
气呼呼的坐回椅子上,胸膛微微起伏着,嘴唇抿住。
这梁子结大了。
若是失去了联邦的援助,日本硬件重建将会被拖慢十年,最重要的,自己要拿什么来喂这一亿五千万人?
自由可当不了饭吃,食物才是政权的基础。
这事儿如果联邦能蒙住还好,多给几个点的樱石配额糊弄过去。但若真是当成外交事件公布······几年内援助谈判是不可能再开了,并且他们永远都有卡自己脖子的借口。
“安啦,我捅的篓子我自己收拾。”伊兰捧着茶杯摆摆手。
“你还没祸害够吗。”鲁鲁修气哼哼的按住自己的额头。
“有b计划哟。”
“那个武官?”
“正是。”伊兰竖起大拇指,试图给他哥哥信心。
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鲁鲁修揉了揉连,疲倦的抬起头。
“黎星刻···你打算拿他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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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时间的沉默,星刻还是终于开口了。
“天子···与我有恩。”
“哈,这就对了。说到底都不过都是自己的小心思罢了。话说···黎,知道为什么我能在日本,在半年不到时间内从一无所有到只手遮天吗?”
“阁下才智勇武,皆胜于吾。”
“才智你可不比我差,至于勇武,够用不就好了吗?太强了反倒成了屠龙之术。我甚至还有个见光死的身份,这点你要比我强得多。那么为什么,都这么多年了,你还只能躲在暗处,自降身份与阉党虚与委蛇?”
“联邦土地人口绝非编号区可以比拟,恐怖活动虽是以小博大之战略,但也有其极限。在联邦这片备用兵员数以亿计的土地上,农民其起义断然成不了气候,无谓的荼毒百姓罢了。”
“这不是我的问题,我问的是我们有什么不同。”
“······”
“我们干的都是掉脑袋的事,我们都不是为了权力,我们都在说谎,演戏。我之所以能走到这一步,只是对自己诚实罢了。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我要复仇,我要杀光所有背叛母亲的人,我要把这个世界打扫干净。就这样,所有一切不过是铺垫。而你嘴里说着天下苍生,不敢承认自己心里的小九九。你···自己把自己捆住了。
你的时间不多了,想清楚,你要的是到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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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造反?在联邦?”鲁鲁修的眉头皱了起来,显然是对这位革命家的水平没底儿。“他打算怎么做?”
“借着高亥混入高层,在内部织网,收罗保皇党。时机一到执行斩首战术,诛杀宦官,肃清朝野。在短时间内镇压朝廷,将混乱控制在最小范围内。”
鲁鲁修捏住自己的下巴,思索片刻。
“如果有十五三十年,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若只是控制朝廷也不需要这么久,问题在于兵权。
如何将分散在境内的兵权收回是个大问题,此事必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进行才有些许可能。若是给那些将军得到一丝消息···只要十个军阀中有一个反了······联邦就完了。
“乱”是一种传染病。
他必须得到军方的支持,至少要有军方的头脸在他起事的第一时间站出来表示支持他,至少要有一小部分人带头。
这是个长期过程,这需要极高的权位,深不见底的资金,个人魅力,关系网。想凑足这些东西花上半个世纪都不奇怪。
“那家伙有没有五年都难说。”
“哈?”鲁鲁修没听懂。
“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撑不住了,运气好的话十年,人品差三年内就挂了也说不定。”
既然如此,为何要跟这种没前途的痨病鬼合作?
这种人······
不对。
“他现在···很急?”
鲁鲁修若有所思的看着伊兰。
“嗯,他知道的,时间不足以支撑他攀爬那个位置。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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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伊兰坐会椅子上,十指相抵。“权利,势力,资金,地位,你需要用来打通联邦高层的一切。”
“怎么做?”星刻的神色没有变化,似乎不为所动。
“我会指定你作为日本唯一承认的交涉人,今后你在朝廷上就代表着樱石供应。我会给联邦一定的账面以外的份额,这功劳也将算在你头上。只要你能过了这个坎儿,你会在一夕之间成为朝堂之上的红人,文武百官会没了命的巴结你,阉党也非得好生伺候着你不可。十年,二十年的人脉唾手可得。”
“确实···”
星刻托着下巴,目光看着地面。
“至于财力,我给你提供两种方案————硬通货,樱石。软通货,联邦元。要怎么使用是你自己的事,用来打通将领,收买军队高层是绰绰有余了,可以对你的计划起到催化,润滑的作用。有了这些,在你有生之年···”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星刻抬手打断了他。“你想要什么?”
“你应该能猜到吧?”
“在下猜不到。”星刻丝毫不想跟对方打机锋。
真是···无趣的家伙。
伊兰啧啧嘴,向昏死过去的高亥一挑下巴。
“还剩九个,我要活的。”
这样说得通,但···这笔买卖实在是划算的太过头了,不,这简直是无本买卖,星刻反而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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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鲁鲁修不悦的皱起眉头。
打包放血大派送?
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怎么会。”伊兰笑着摆摆手。“我把这生意谈大了。”
“生意?谈判代表都死了,现在不过是你们两互开空头支票而已。那个黎,说不定回去一落地就被砍了脑袋。”
“皇兄你要对他有信心,此子非池中之物。”白毛果断帮星刻拍胸脯。
“你都学会读气场了?”
“嗯,会读一点点。”
伊兰说着认真的用拇指和食指笔画了一下,鲁鲁修的讽刺扎在了棉花上。
“总之,我们将来在阿盟,中南半岛,以及非洲的黑骑分部不用再等到三年之后了。抓紧一些的话,一年之内就会有成果。”
“解释。”
鲁鲁修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精光一闪无而过,身子都坐直了些。
“我们原计划是要等上三五年,等日本缓过这口气后再设法成立海外分部对吧。根据临时宪法我们收容难民,再从中吸收一部分加入黑色骑士团,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以及洗脑之后,将他们连同一些老团员,政委打包秘密送回他们的故乡,在当地发展。”
“嗯。”
鲁鲁修玩着手指,认真听着。
“但这个计划有着非常明显的弱点————太依赖这些返乡团的个人能力了。即便我们能保证分部第一代成员的素质,但在当地发展出来的第二代,第三代的素质将会呈跳水式的下滑。并且,在帝国的监控下,想要发展壮大更是难上加难。我们甚至不得不做出在必要时刻亲自到现场,帮分部擦屁股的备案,这将会是一个四处赶场救火的不愉快过程。”
鲁鲁修叹了口气。
他很清楚,想要在其他殖民地复制日本的成功谈何容易。很有可能看住一个场子扭头另一个就丢了。
“所以,如果我们能得到联邦的协助呢?”
“联邦···的确,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
“联邦在泛亚地区不说,在非洲以及太平洋各岛上均有殖民地,且除了美洲以外都与帝国殖民地接壤。他们完全可以悄悄接受隔壁的一部分难民入境,在本土训练,然后再反馈给黑色骑士团。
如此一来几乎就能保证兵源不断,质量不落。甚者,我们还可以在联邦殖民地境内设立分部的备份,风声不对便藏到邻居家。保证帝国无法根除黑色骑士团。
一旦恐怖组织形成一定规模,正规军便要投入百倍的资金人力来遏制对方。帝国很快就会陷入军备过剩却无仗可打的尴尬境地,被拖垮不过是时间问题。”
若是真能获得联邦的相助,那他们的“全球性战略性恐怖活动”将会得到大|跃|进式的加速。
理想很丰满······
他们不是没想过这个方案,但在讨论了几分钟后就被否决了。
很简单,纸包不住火的,要不了多久帝国就会发现联邦的小动作,轻则问难,重责···发动灭国战争也不是没有可能。
借太监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玩这一出。
这个黎星刻······
“他敢吗?”
“连造反这种诛九族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帮忙训练几个恐怖分子不是过家家吗?”伊兰理所当然的说道。
“他做得到吗?夺权?”
“我觉得没问题。”伊兰耸耸肩。“此人心智不亚于你我,武功不逊枢木。只是···跟那个榆木脑袋一样有点没开窍罢了。现在貌似想通了的样子,又有靠山和资金链,大概···嗯······明年联邦就可以变天了吧。”
心智不亚于你我?这种评价从白毛的嘴里说出,已足以让鲁鲁修动容了。
这个世界怎么了?
天才开始量产了吗?
“所以说这个时机实在是太好了呀。”伊兰捧着茶杯,充满幸福感的叹道。“命不长久,胸怀大志,囊中羞涩,身份低微,接近权利中枢,有把柄捏在咱们手里。这种潜力股一千年也没有第二个了。”
“所以你连跟我商量都来不及的就买下了吗?”
“安啦安啦,听起来很大手笔其实还是做短线啦,我保证一年内就能套现啦。”
鲁鲁修沉吟片刻。
若真如此,这的确是一笔千年等一回的划算买卖。但风险系数相当大,几乎是将所有资本赌在黎星刻一人身上。
现在是最凶险的时刻。
他回去后会受到怎样的待遇无法预测,若是被关押,被处决···若是他失败了······
“得再保他一程才行。”
鲁鲁修按着自己的眉心轻声说道。
“礼物我已经给他打包好咯。”
伊兰见皇兄终于接受了这个提案,开心的笑了起来。
鲁鲁修看着他弟弟的笑容,心里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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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
伊兰心中默默对皇兄道歉。
“印度?”星刻过了半秒才反应过来。“天竺省?”
“对,朝廷多少也察觉到了吧?那地方最近越发躁动了。”
“还请阁下明示。”
伊兰示意对方坐下,星刻稍一迟疑,还是坐在了伊兰对面。
双方都明白,这个动作代表着谈判已经成功,接下来是备忘录部分。
“不久前,印度独立势力的代表就坐在你现在坐的那张椅子上。他们对日本的革命经验很感兴趣,希望能得到黑色骑士团的指导,甚至zero亲临把持印度革命。
按照他们代表的话来说,‘若使起义成功,zero当为亿万人生佛,万世咏颂。印度共和国与日本结为兄弟之邦,共进退,共存亡’。”
天竺省有反意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两者既不同文又不同种,既不通婚又不通宗教,能维持现状怎么看都是印度斯坦人的名族性格所产生的奇迹。换做世界上任何一个名族,在已经揭竿一百二十次了。
虽然他们目前采取的还是比较温和的非暴力不合作,但朝廷还是对这群人提心吊胆,防洪水猛兽般的防着他们。原因无他————印度人实在多了,比汉人还多着几亿,又扎堆儿在那么拥挤的次大陆上,怎能让人放心。
如今猜测成为了事实,他们果然背地里在搞动作。
若是能拿着这份名单回到联邦,解了朝廷的心腹大患······
原来如此。
保全自己不说,还能一步登天。
“不会一下子都给你的。”两人都知道对方心思,伊兰也不拐弯抹角。“我们问出来需要时间,而你也需要吊着朝廷的胃口,用这个过程来稳固你的地位。”
“在下懂得。”星刻拱手道。
“成交?”
“是。”
一旦考量清楚其中利害,星刻也不故作矜持,痛快的答应了。
伊兰长长舒了口气,软软靠在椅子上。
“十五天内,我需要第一波援助靠岸,以食品为主。接下来日本需要大量的工程设施,冶炼设备,技术人员等等等等,详细的以后再说吧。总之就是,船靠岸,卸货,装满樱石,回国,皆大欢喜,就这么简单。那么······您请自便,失陪。”
伊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弯腰拎起高亥的一条腿,身体前倾,有些吃力的用双手拖出房间。高亥的脸在地面上拉出一条血线,吃痛发出无意识的哼哼声。
“解散解散!都该干嘛干嘛去!不该看的别看!那个谁,给搭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