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忠王世子的这位心腹也不找个地方窝着,而是大喇喇地守在衙门门口,身后跟着一溜儿威风凛凛的王府侍卫。
真是不f不行,算上新上司户部尚书郭拯在内,怕都没有林海应对“堵门”的经验丰富。
林海得到消息时,从一大堆书册中迷茫地抬起头,在低头望向待办的那堆条陈,算了算厚度,整个人就有点忧郁。
须知他上司跟他约好了:就是同僚二人在衙门里聊聊天,但这次聊天,肯定是要说公事。
哪里想到义忠王带兵离京后,义忠王世子能摆了这么大阵仗专门来请他?一下子把他的日程都打乱了。
林海正琢磨如何跟上司解释呢,同样消息灵通的户部尚书郭拯亲自到来:要主动改期。
户部尚书郭拯历任山西河南巡抚的官场,是块响当当的“老姜”,不仅在处理实务上是把好手,说起此人人际关系方面的道行,起比林海深上一个档次。
估摸着彼此至少在挺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一路人,郭拯特地提醒林海,“世子那边心有点乱,老林你劝着点。”又怕j浅言深害林海多想,他又苦笑道,“我说多了不合适。”
林海郑重地点了点头。
郭拯是义忠王世子,也就是四皇子他生母德妃那边的亲戚。四皇子出继之后不是说不能继续来往,而是不能但凡世子那边有点风吹c动他们这些当亲戚的都要强出头。
依照小金刚刚送来补充消息,义忠王妃是在宫里跟德妃闲话时,被查出有y的。
无怪乎郭拯要稍微避嫌。
林海收拾完东西,让师爷把没写完的条陈带回家去,再给王禅带个口信儿说今儿晚点回去。今天跟他来衙门的正是柳湘莲他叔——与林海其余j位江南师爷们不同,柳湘莲他叔在京中j友比较广阔。
偏巧义忠王世子派来的心腹跟柳湘莲他叔不止面熟——这二位曾经是邻居。
于是柳湘莲他叔在户部衙门外与这位昔日的林俊嘀咕了一小会儿,扭头又回去找林海了。
林海听了幕僚的回报也不免惊讶,“太太已经早到义忠王府,陪义忠王妃说话去了?”
好吧,他媳f跟义忠王妃的j情恐怕比他跟义忠王还深上j分。
柳湘莲他叔回话道:“正是。”
林海便让老柳再辛苦一趟,带东西回去的同时给黛玉捎个口信儿:黛玉若是闷了,就去荣府请小姐们过来乐一乐。
收拾且吩咐妥当,林海出了衙门跟义忠王世子的心腹“接头”后直奔义忠王府,至于老柳则领着j位长随回林府去了。
却说老柳踏进林府,得到消息的包怀尚与林府大总管林大联袂而至。
老柳刚把林海的嘱咐转述了一遍,林大便笑道,“巧了,太太临走前便打发人到荣府请来了j位少爷姑娘。荣府长房的琏少爷亲自把少爷小姐们送来,他们如今正陪咱们大姑娘说话。”
这话粗听没什么,可细细一品……林大管家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觉得荣府的公子姑娘过来作陪纯是应当应分。
说是瞧不上荣府也不尽然,但的确不大拿荣府太当回事……林家这个态度,贾琏自打进了刑部衙门开始办差,就心知肚明了。
如果不是出来做官,贾琏自认他依旧是个井底之蛙,梦里的他整日里都因为身为勋贵之后,贵妃娘娘的母族而洋洋自得。
品级爵位那都是虚的!只有捏在手里的权和银子才是真真的,顶用的!
想明白这一点的贾琏正为贪财无度且j无见识的婶子和q子恼火不已,他很担心若不能及时收手,将来怕就和梦里一模一样,完全无法收场!
一场噩梦过后,贾琏越发透彻:宁荣两府一直跟忠顺王府不对付。宁国公与荣国公尚在的时候,自是不怕忠顺王府,可是现在不比当初。梦里便是让忠顺王府捏住了把柄,现在……就算舅舅和姑父愿意伸手,再让忠顺王府算计一回,一家子还能不能继续住在京城犹未可知!
正所谓无知者无畏,反过来亦然,知道得越多就越懂得敬畏。
贾琏彻底长进了,但荣府因为无人可用,中馈依旧握在王夫人与凤姐儿这姑侄手中……除非他老子再“续上一弦”,或是宝玉娶了姑父家的黛玉表。
想到这里,贾琏自己都乐了:自己也是胡思乱想。
姑父八成看不上宝玉,但宝玉是宝玉,他是他,他怎么都要尽量跟姑父这边多走动……不然自家就更没救了!
这也是舅舅给他的信中反复提及的:林大人不至于见死不救。
贾琏也深以为然:珍大哥怎么对蓉哥儿的?姑父似乎就看不下去,直接出手,把蓉哥儿塞到了义忠王身边!
所以这次黛玉相邀,贾琏便主动请缨,送弟弟们过来,然后……就赖着不走了。
他想着能再见姑父一面才好。虽然上次姑父的态度不怎么和蔼,但好歹同为“颇有奇遇”之人,姑父总不至于把他打出去……吧。
林海确实不会把这个便宜侄儿打出去:不管是贾琏还是宝玉,亦或是贾蓉,这些小辈若是开窍,他都乐见其成,调~教~一番之后,不仅会给他们扶上马更会送上一程。
贾琏等一众年轻人在自家聚会,林海也理会不得……他踏入王府就见义忠王世子亲自迎了出来。
倒真不是世子沉不住气,而是义忠王临走前有言在先:林海在观子嗣上颇有见地,若是你母妃有喜,一定请他早早来瞧一瞧。
就算王妃育下一子,“将来”也还远着呢,他能不能活到那时候都两说。
义忠王世子争斗之心不重,在p刻的忐忑与不安过后,他便镇定如初。这副样子落在林海眼里,换来了一通赞美之声,心里的赞美之声。
却说自打王禅到来,义忠王妃便拉着王禅的手,笑道,“这是沾了你们夫q的光。”言毕便正se道,“必有厚报。”
王禅道:“说这些做什么?那y方委实灵妙,不过终归是王爷王妃的缘分到了。”
王妃摇了摇头,一手依旧拉着王禅,另一手则轻抚小腹,“我知道你们夫q不愿居功。再怎么说,王爷若不能清醒,哪有这孩子?”
义忠王妃这番话里颇有j分真心,然而在真心之外她有必须报答人家的理由:身为王爷心腹,且深得王爷器重的林海,以及身为做了半辈子宗令怡安王的外孙nv王禅……若是对这样的夫q知恩不报,王爷回来都不能饶她。
其实,义忠王妃从王禅她娘那会儿就稍微有点酸。她自己闲着没事儿还会笑一笑当初的自己。
王禅她娘作为怡安王夫f最为宠ai的老来nv,出嫁前在京中威风甚至胜过j位公主,出嫁后得了儿nv才逐渐收敛起来。
而王禅少时进宫,j位皇子也都是众星捧月一般,若非年纪不对,王禅八成要跟义忠王妃做妯娌。
不过义忠王妃也仅止于暗地里酸一下,她素来知道轻重。
王爷被废之后精神不稳,恣意横行那会儿依旧平平安安,背地里怡安王出了大力,今上能逐渐从太上皇那里掌握实权,也多亏怡安王多年力挺。
自己娘家叔伯兄弟们昔日里不也是说得好听?王爷被废之后她也吃了好久的冷脸,前一阵子王爷再回朝堂,三天两头进宫与圣上说话,那j个最ai说风凉话背地里也没短过手段的叔叔和哥哥又厚着脸p过来求饶……
亲人尚且如此薄情,对曾经雪中送炭的恩人,于情于理义忠王妃都得厚待。尤其是王禅这会儿还怀着身y——yf总是有许多共同话题,王妃兴致bb跟王禅说了许久。
直到太y下山,夕y都照到了脸上,王禅一点都不畏缩,“王妃,一会儿我们老爷该回府了。”
义忠王妃听了就笑,“瞧你归心似箭的模样,当年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王禅面p微红,“当年哪里想得到遇到我们老爷?”
当年一众姐在座,王禅可是放过“大话”:她又不是为了伺候男人生的。这话搁到现在,义忠王妃都觉得没ao病,她只是顺嘴调侃,“你也遇着了个让你心甘情愿的。”言毕话锋一转,“世子打发人到户部衙门去请你家老爷,今儿咱们一起吃个饭。”
王禅一听,立马就坐稳了:幸亏我有先见之明,让大姑娘请姐们作陪。
义忠王妃则让跟前的大丫头亲自去厨房瞧着,弄j样下酒好菜来……王禅还提了点建议,“表嫂,让厨房多弄点拌菜来,吃着清爽,对咱们这当娘的还有肚里的那个都有好处。这是我们家老爷说的。”
若是旁人说的,义忠王妃也就当耳边风了,但是林海的建议,甭说她了,连她身边的心腹都听进去了:用了林家秘方的人……j乎全都在一年之内得到了好消息,真是不信都不成了!
站在王妃身后的内侍跟王妃对了个眼se,而后便匆匆告退。这内侍刚出门,世子身边的总管太监便来报信儿:林大人到了,正跟着世子爷往王妃这儿走呢。
王禅立时就笑出了一对儿酒窝。
义忠王妃这会儿也不酸了:王爷虽然在外带兵,得到消息不知该有多开心。
于是义忠王世子与林海在进门后余光一扫,映入眼帘的便是两张快要笑开了花的脸。
王禅见林海来了,更是旁若无人地一个劲儿“明”送秋波。
不仅林海看笑了,连义忠王妃和世子都忍俊不禁。
义忠王世子展露笑颜还没半点不自在的模样,林海看在眼里,心里又给这位点了个赞:不管他是发自真心,还是演技爆表,这都是个能做大事的人物——气量或者定力都摆在这儿了。
虽然两家是亲戚,j情不赖,林海能升堂拜母,但他得识相:亲眼见过义忠王妃,再寒暄了j句,就跟着义忠王世子先撤了。
趁着等饭熟摆饭上桌的功夫,他还能跟世子聊一会儿呢。而义忠王世子明显也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在世子的书房,二人落座,义忠王世子端起茶碗润了下唇,开口解释道,“父王出征前说过,母妃若是有什么好消息,一定请林大人亲来瞧上一眼。”
义忠王如今在子嗣之事上十分笃信林海,义忠王世子同样相信林海身上必有神异之处:亲爹和后爹,还有j位兄弟都是从林海这里讨要到y方,回去按时喝y,这才过了多久……多少人都得到好消息了?
事实摆在眼前,不信都不行!
更何况世子今日也是有事相求,他继续道,“前儿我媳f见了点红,请了太医来瞧,开了方子并说多将养,不要再费心费力……唬得她立时不敢再走动。”
林海点头,万分理解,“前些日子世子与世子妃也是累着了。”
所以他刚刚在内宅厅堂里没见着世子妃。至于累着了的原因……别忘了这小夫q俩才过继多久?虽然四皇子过继一事因为正逢大战,一切从简,但礼法上该有的一样也不缺。
义忠王世子此时又低声道:“也是赶得巧,幸亏当时我媳f没逞强,不然母妃有喜她却不上前伺候……母妃必然不会计较,但落到外人眼里还不知怎么排揎。这京里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瞧王府的笑话。”
林海只能继续点头:义忠王妃是个明白人,他也不觉得王妃会瞎想。至于乐见义忠王府笑话的世家……两只手恐怕数不过来。
不过以林海的了解,义忠王夫f心x都挺不错,尤其是义忠王妃更是nv中豪杰——不心宽只怕义忠王被废且精神开始不对劲儿那会儿义忠王妃就该心事重重,乃至于缠绵病榻,能不能撑到现在都两说。
义忠王世子没想着林海能回话,于是他自顾自道,“我这心里也是放不下,林大人不如随我过去瞧瞧?”
林海秒懂:世子想他瞧瞧世子妃的怀相,尤其是看看肚里那个究竟是男是nv。
不过他有点疑h:他的……确切的说是小金铁口直断的本事,世子怎么知道的?按说吃他y的贵人们都还没抱到他们的娃呢。
他略作思量,还是决定接着当神棍,还要当个好神棍——因为他需要让这些贵人始终信任他,一直吃着他那方子,然后继续生娃,他才能给自己以及自家人续命啊。
他已经从小金那儿讨到说法:他媳f到时候八成要难产,哪怕大出血到直接咽气都能用他积攒的寿元续命,媳f肚里那个小丫头也一样能续上,但之后媳f和孩子究竟怎么个说法,要不要他一直续下去……小金表示:不好说,得到时候再看。
因此林海真是巴不得眼下这j位能多听他多信他,晚上能持续努力耕耘……
说起发展新客户,论身份恐怕不会比这j位更贵重,小金的调理能力又比较有限,再考虑到他自己的官职以及立场,其实在挺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不好再去开发“新客户”。
林海左思右想,决定在见到世子妃之后……对世子说实话,等他回家之后也不能忘了给义忠王书信一封。
于是他坦然应允道:“还请殿下引路。”
然后他就跟着义忠王世子迈入世子夫f的内室。林海判断yf腹中男nv,就是靠小金的扫描,而小金的扫描也是距离越近结果越准。
世子妃气se确实不怎么样,但不是身哪里有问题,而是……吓的。既然是心病嘛……吃y也不管用。
继刚刚小金笃定义忠王妃肚里是个小姑娘之后,他再次给出了一个毋庸置疑的结论:世子妃怀的也是姑娘。
从内室出来,再次回到世子的书房,夸过小金的林海不卖关子,“王妃和世子妃……倒是巧了,瞧着都像是千金。怀相都好,世子无需过于担忧。”
世子一怔,心里顿时轻松:多年无子,老婆能怀能生就好,至于生儿子还是nv儿……有一就有二,他着什么急?这是其一;其二,说句不厚道的,他们夫f终究比父王母妃年轻太多。
再退一步说,哪怕母妃生了个儿子,等这孩子懂事并能掌权那得多少年以后?
诚然出身稍逊的孩子过继之后,养父母再有亲生儿子,可能会处境尴尬,但他不会。因为他是皇子,有的是退路。
只要继母不会因为怀y就忽然防备起他这个继子就好……
世子笑着点了点头,“都听您的。对了,”他还是稍微迟疑了一下,“您可有心得?”
什么心得?那还用问,肯定是安胎保胎的心得。王禅丰润又精力十足的模样对义忠王世子而言,简直就是活生生的巨幅广告。
林海便笑道:“恕在下多句嘴,无论是王妃还是世子妃,有y在身都应当活动活动,您多陪陪世子妃,世子妃必定不y自愈。”
王爷不在,王妃那边他就不多嘴了。
世子心知肚明:林海回府后必然会给父王书信一封。他粲然一笑,拱手道,“多谢。”
林海冷眼瞧了世子半晌……这位自始至终颇为平和,心绪无甚起伏。
话说自打从j位怀y的贵人身上捞到不足十年寿命,小金又有小幅升级:能够感应到他人大致的情绪变化,但这个感应有前提条件。其一是这个“他人”对林海好感越高,小金的感应结果就越准确;其二,自然就是……得离得够近,就是非得站在他身边不可的那种近。
林海这次出入王府内宅,小金把义忠王妃、义忠王世子妃以及义忠王世子三人的情绪感应结果全部忠实地告诉了林海。
正是小金的这份报告,促使林海在考虑再三之后,继续以实相告。
此人二人正往摆下席面的厅堂走,林海落后世子半步,而世子的内侍更是落了好j步远。正值说“悄悄话”的好时机,林海略微压低了点声音,“我呢,也是久病成医,辨y用y总之能有七八成准。用那方子调养好身子,子嗣不是难事,但世子别嫌我说话难听,”此时他也不自称在下,“能不能生下来长大……得比旁人多用许多心思。”
义忠王世子闻言回头,大有知己之感,“太对了!”就差竖个大拇指点赞了。
当年,父皇在外领兵,京中很不安定,他们兄弟们都跟着母亲,让昔日太子妃领入宫暂避,结果齐齐中招……
现在父皇登基十来年,明明已经知晓幕后黑手是谁,然而太上皇一力相护,父皇也只能盯死那黑手,不仅无法拿住对方,自然也无从那人口中得知昔日隐秘。
可是那人活着,又有太上皇庇护,父皇看得再死,也难保那人不能出手且得手。
世子觉得林海此番提醒亦算难得。面对父王心腹,他的确应该再说点什么:至少他得保证他要尽全力守住母妃与母妃腹中的弟……听说八成是个。
然而世子听见了个开头,却没猜到结果……
林海颔首,而后笑眯眯道,“世子,王妃身后站着的那位不大对。”
他的表情和他所说的内容一点都不搭界。
世子闻言双目猛地瞪大,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又恢复正常。
林海继续道:“我久病成医,为了求子也是当了半辈子的y罐,因此,”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很灵。那位nv官身上的y味儿,可不是yf能长久受得住的。”
其实能发现那nv官异常,还是靠着小金报信儿:nv官盯着她家王妃时,情绪可不太对头。借着凑近王妃的功夫,林海再让小金扫描了一回,那nv官身上果然“有料”。
小金当时就说了,“你家王妃终于有y,你不欣喜也就算了,稍微嫉妒一下也说得过去,但时不时冒点杀气,一副能出口恶气的模样,我都忽视不了呀!”
听了林海所言,世子沉默p刻最后深吸口气,再次道,“多谢!”
只是母妃身边的nv官……还是有点棘手……
林海依旧笑眯眯的,“分内之事,世子无须挂齿。”
随后大家齐齐上桌……男nv分开坐,两个桌子之间只意思意思地隔了个屏风,透光的屏风。
论演技,林海身在四处都是“国欠小金人”无冕影帝的权贵圈,只能算是一般般。但好歹两世为人,他很能绷得住,在小金告诉他,王妃身边另一个nv官也有情绪异常的时候,他面上依旧没什么反应。
等他把这一消息借着“放水”的机会告知世子的时候,世子嘴角一绷,又眯了眯眼:这两个nv官都是母妃从东宫带出来的!
吃完这顿饭,林海搂着手感极佳的媳f坐马车回家了。
拿老公当靠垫,王禅自然美滋滋,瞧着林海明显心情不错,她便轻声问道,“老爷今儿怎么神神秘秘的?还跟着世子一起离席?”
媳f还真问到点儿上了。
林海没什么好隐瞒的,照实说了:当然小金察觉他人情绪的部分他略过没提,只说自己狗鼻子忒灵,闻出义忠王妃身边nv官身上那y味很不对劲儿。
王禅大吃一惊,之后忍不住气愤,“太上皇……这是……怎么能清修成这样了?!”她很想说太上皇您真是吃丹y吃得糊涂了!当年纵容那人算计了二表哥不算完,现在……这是要继续纵容下去?
林海自然听得出媳f的未尽之意:媳f当真敢说。
不过出身一等世家,有个郡主娘,以及做了大半辈子宗令的外公,无怪乎媳f对皇家旧事门清儿,也更有底气说些实在话。
思及此处,林海摇了摇头,“咱们也不用去探究,横竖总有知道的那一天。”
王禅十分赞同,贴着林海的耳朵道,“两位表哥春秋鼎盛呢。”
这也是王禅不大想得通的地方:再怎么着,太上皇您也活不过儿子孙子不是?您要护着的人,焉能护人家一辈子?那人毒到了昔日太子表哥,还有今上的所有儿子,太上皇将来有个好歹,人落到圣上的手里,至少是个满门抄斩!
可若是太上皇纯是借着这个人跟儿子们赌气……糊涂到这个地步,那她更是无话可说。半生英明,半生昏聩,别是个再世唐玄宗吧。
王禅此时哪里想得到自己一念成谶……
下巴垫在媳f的肩膀上很是舒坦,林海觉得别人家老人偏执最多祸害一家子,可太上皇不仅祸害自己家,还要祸害全天下。
但愿太上皇与圣上这对父子早日分出胜负……所以西北之战就是决定今后东风西风哪边y的关键之战了。
一两年内恐怕加班都是常态。林海暗叹了一声。
不过好消息也不是没有,因为肃端王和忠顺王联手把自己人附上了先锋大将之位,因此这一两年内这两位老王爷的人也不会在户部作妖了:君不见昔日的户部尚书与户部左侍郎黯然退休,都没搅起半点波纹吗。毕竟户部要负责大军粮饷,这个时候再折腾户部,就等于坑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昔日的户部尚书与左侍郎在圣上明令二人“消停些”的时候,都没断了那些小手段。比如林海新上任便清理了j个户部的刺儿头,之后再安排勤恳用心之辈填补空缺,那二位却不遗余力往里掺沙子,还不忘极力挖掘林海的错处。听说还派了专人仔细查检林海旧日诗作和文章……
当时若非有岳家帮衬,林海在任用上必定会用错人。
而肃端王与忠顺王一句话,二人就痛快滚蛋……显而易见,两位老王爷手里必然捏了这二位高官的大把柄,至少能让二人身败名裂甚至人头落地的把柄。
林海忍不住稍微发散了一下,“我那两位老上司许是收了前朝穆家的好处了吧?”
小金答道:“逻辑上很说得通。”他是个人工智能,情商可能不咋地,但智商绝对杠杠的,“这二人有九成以上j率~叛~逃。”
“那就是真是自绝于天下了。”林海在心里笑了一声,“毫不顾念族人儿nv。”
卖~国~和~叛~国都是注定要遗臭万年,慈溪溥仪~汪~精~卫之流都是明证。
林海与小金说话,落在王禅眼里就是老爷在走神,她抬手,扳着林海的左脸轻声道,“我外公更偏向表哥们一点。”
林海望着他媳f,拍了拍左脸上他媳f的手,什么话都没说。
实际上怡安王,也就是王禅她当了大半辈子宗令的外公,知晓了太上皇在义忠王被废前后的所作所为之后,摔了他最ai的前朝官窑斗彩茶盅,还对在场的儿子nv儿毫不避讳道,“简直胡闹,越老越荒唐!”最后还恨恨地补了半句,“没救了。”
从这以后,这位老王爷就不再保持中立,更是有所偏向了——没明白表明立场,也不过是顾忌他们老穆家的面子。
王禅她娘偏疼闺nv,在nv儿嫁给林海之后,她怕nv婿走错路,特地跟nv儿透露了一部分宫廷秘闻,至少怡安王的态度说得清清楚楚。
王禅之前没说起这个,也是因为她家老爷从婚前到现在都半点差池没有啊,甚至犹豫都鲜见。今儿她能说出来,也是情景对头。
思及此处,她不禁莞尔:老爷又俊又精明,对我又好……嗯,要不教导大姑娘时,我再上上心?
林海眼见媳f又笑出了两个深深的酒窝,他也乐道,“快到家啦,媳f你挪动挪动,老爷我让你坐得腿麻啦。”
王禅红了脸,“老爷不早说。”
夫q俩回到家里,已是酉末。
进门一瞧,正好贾琏带着j个弟准备告辞,结果姑父归来……贾琏就不想走了……
他跟他姑父有正经事说。
前些日子他向姑父坦白了自己的奇遇,姑父的态度虽然吓了他一跳,但回家后他琢磨了一阵子,终于参透了姑父的意思:你知道什么,整理整理全都告诉我!
他想了又想,决定和盘托出。
不得不承认,贾琏也许不那么精明,但最起很识时务。
看着老老实实坐在自己下手的便宜内侄,林海虽然精神绷了一天却难得轻松了下来,“想明白了?”
贾琏面带忐忑,“侄儿许是想明白了。”而后他就把自己梦中能想起来的所有细节都一一道来。
首先秦可卿的确是那个前朝后族穆家的子孙,只不过她不仅是遗腹子还是s生nv,然而穆家兜兜转转还是找上了她。
虽然她在贾琏的梦里她是自缢,但正是因为她,宁府彻底败落,贾珍死在了大牢里,而贾蓉在流放途中不知所踪。
荣府受了宁府牵连不假,但单凭宁府这点事儿,贾赦和贾政也不至于齐齐进大牢,甚至甄家抄家王夫人帮着隐匿财产也只能是罪过之一。荣府关键的问题在于站错队,连续两次。
听到这里,林海一点都不意外。
第一次站错了,宫里还有元春,认罚之后也就过去了;然而荣府错过一次八成不甘心,一错再错之后彻底……沉船了呗。
把父亲与叔父在梦里以及现实里所作所为仔细对照过后,贾琏都生出“果然如此,落得那个下场也是活该”的想法,而且j日过去,这想法没一点变化,向姑父叙述自己梦境的过程中,他还越发坚定。
小金不能读出他人想法,但贾琏此时j织着嘲讽与无奈的状态,他判断得十分精确。
林海听了就赞许道:“不错,虽然脑子不是特别灵光,但开窍之后在他家里算是难得的一个拎得清的。”确切的说,在荣府健在的“主子”之中,贾琏也是唯一一个拎得清的。
不过光是看得明白当真不够,想得到是一回事,办得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平心而论,如果贾琏极有手段,原著里他的下场不至于那么凄惨——哪怕不得不离开京城,至少能压得住凤姐儿,也护得住自己的闺nv吧。
事实呢,大家都看到了。
就算是正经入仕且做梦开窍之后的贾琏,不过让凤姐儿多看看他的脸se罢了。王熙凤在外该怎么捞银子还是怎么捞银子,甚至被贾琏捉个正着,也只是收敛一二罢了。
论起敬畏,凤姐儿对贾母的敬畏都远超贾琏。幸好,贾琏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林海当初对求上门来的贾琏提了个要求,就是“回去好好想想,你给我说明白”;现在轮到贾琏提他的要求了,“该说的都说了,您快请指点”。
贾琏此时正是满怀期待,何况他已经说出了梦里下一任君王是谁:梦里的下一任皇帝是淑妃所出的七皇子。
然而这个结果林海却不以为然,因为他救下了义忠王。
义忠王肯定是个大变数:只要义忠王能平安从西北归来,他最次也能混到现在怡安王的水平。千万别觉得选继承人皇帝会专断独行,除了考量皇子的表现,必定会明里暗里问一问宗室和重臣的看法。
林海其实并不大看好七皇子:七皇子太长袖善舞了。至少在西北开战之际,三四五九四位皇子在完成各自的“作业”之余他们都把心思更多地放在了兵事上,唯独七皇子积极在与京中各个世家权贵“拓展人际关系”……虽然除了母族与q族,也没看出他究竟跟哪家更投缘。
林海一直挺好奇七皇子究竟怎么想的:难不成想让这些人家都支持他,让他挂帅印前往西北不成?
不知道在梦里这位殿下靠着何等机缘荣登大宝,但就目前而言他没有储君相……林海总觉得圣上大约就是不大瞧得上七皇子这段日子的言行,才点了三皇子跟着义忠王出征。
于是他对贾琏道:“不要好高骛远。”
七皇子的大腿也不是你这个荣府长房公子能抱得上的。
这话贾琏听得懂,他难掩沮丧之意,“贵妃娘娘原也想我随军出征……”
贵妃是想往大军中塞人但没塞成,姑父没费什么功夫就连塞两个:柳湘莲和蓉哥儿还是跟着义忠王走的,再说他那官职也是姑父帮衬……这些摆在眼前的事实,让他原本想依仗贵妃发达的火热之心顿时冷却。
林海笑道:“家里一文一武还不妥当?你舅舅可让你找机会外任?”
贾琏一怔,这瞪大眼嘴微长的模样持续了好一会儿,他忽然醒悟,起身对着林海一拜到底,“谢姑父指点!”
说实话,这些日子贾琏多是在惶恐不安中度过,他办差间歇他满脑子都是“坏了,要完,怎么办”……
林海的意思他一下子就想了个明白,他舅舅也是一样的意思:留在京城盯着点他父亲和叔父。若是以前的他,父亲叔父做些什么,他纵然不赞同不情愿恐怕也无可奈何,可现在他是官啊!只差叔父一级的刑部六品官员!
林海看贾琏这副醍醐灌顶之后嘴角上挑的模样,心说这便宜内侄也忒实在了……但真的还挺可ai的。
他笑了笑,“觉得哪里不对劲,不要光想着求老太太,别忘了宫里的贵妃。”
贾琏连忙点头。
林海又道:“贵妃是个明白人,知道轻重。”
元春是贾母教出来的,这一老一少都够识大,把整个家族看得比个人重要。
贾琏再次道谢,之后坐回位子上,忽然道,“前些日子珍大哥打发人去了趟西南,说是常用的j样y材没了。以前我不记得他什么时候短过配y的y材,就是大家凑在一处,吃酒取乐时能助兴的y。”
贾琏已经知道秦可卿真实身份十分烧手,他怀疑贾珍这次派人南下就是跟前朝的那个穆家接头去了!
林海饶是素来镇定,此时也不由“浮想联翩”,以前想不通的事情显露了些许端倪。
他看着贾琏郑重道:“你得找机会告诉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