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怎么样?”
见医生从屋内出来,陈其美、杜月笙等人赶忙围了上去。
“左臂中弹,还好,只差一点没伤到骨头!现在已经消毒包扎了,没有什么大碍。但是,由于失血过多,病人现在还有些虚弱!”
众人听罢这才放心下来,医生刚走,屋里的门开了,刘纳言走了出来。
他径自递给陈其美一封信:“麻烦请把这封信交给孙先生,主人说了,遣散事宜暂缓两日,待郑汝成之事处理完毕之后再继续,那样效果会更好一些!”
陈其美点点头,从刘纳言手中接过信。
刘纳言看着陈其美和身后的蒋志清、张群和何敬之:“主人还说了,他知道你们此刻的心情,就不叫你们进去了,免得几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不好看。他让我转告你们,他一切都好,郑汝成之事他会处理好的!主人请你们四位兄长全力看管好自己的人,这两日万勿再生事端,他将感激不尽!”。
陈其美朝着门口方向大声喊道:“老五,你的情哥哥心领了!你放心,哥哥不会再给你惹麻烦了,我们会看好自己的人的。你好好养伤,到时我们兄弟几个一醉方休!”
说完,陈其美抹了一把眼泪,朝着身后三人一挥手:“走,还愣着干什么?”
蒋志清等三人赶忙跟着陈其美离去了。
刘纳言又转头对杜月笙说道:“主人让你召集青帮和商会所有在上海的高层人士,现在赶到这里来开会,他有重要事情安排!”
杜月笙领命而去。
……
段祺瑞给袁世凯发完电报,哪里都没去,老老实实就待在电报房里等着袁世凯的指示。听到刘庆斌生死未卜的消息后,段祺瑞的脑子立刻成了一团麻了,怎么理也理不清楚,无奈之下只好发电报给袁世凯,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告诉了袁世凯,剩下就只有等待了。
郑汝成在一旁小心地陪着段祺瑞,他心里对段祺瑞颇有些不屑。好歹也是堂堂的陆军总长,不就是个半大孩子,至于这么丢了魂一般吗?自己之所以对刘庆斌恭敬有加,主要是看在袁世凯的面子上。毕竟袁世凯又是写信给自己,又是加封刘庆斌总统特使的头衔,自己无论如何也要给老上级一些面子。可如今的情形不同了,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自己已经得罪了刘庆斌,这事肯定是不能善了了。
郑汝成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如若刘庆斌死了,不管多大的压力他都会自己扛着,大不了丢官罢职,也绝不给袁世凯和段祺瑞添麻烦,估计这样做保住郑守仁的性命的可能性比较大。如果刘庆斌没有死,那不管他提什么样的条件自己都同意,只要保住郑守仁的性命自己就忍了。如果刘庆斌执意不从,大不了和他撕破脸皮。尽管青帮的战斗力不弱,想必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和政府的正规军开战。他相信,凭着几十年出生入死的交情,袁世凯是会答应自己这个小小的要求,对这一点他还是非常自信的。
段祺瑞在一旁看着郑汝成满脸自信的神情,如何猜不到他心中在想什么。他都懒得去提醒这头蠢猪了,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不想着如何善后,还在想入非非。
袁世凯的电报来的非常快,内容很简单:“亲自确认刘之生死,速报!”
段祺瑞看完后,将电报递给郑汝成:“快给我安排车,我要出去!”
郑汝成看罢电报傻傻地问道:“段总长,大总统怎么对我连一个字都没有提呀?”
段祺瑞看着郑汝成那傻样,气就不打一处来:提你,你以为你是哪颗葱。大总统这会估计已经是焦头烂额了,哪还有心思管你?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提你,也得等确认了刘公子的生死之后。现在怎么提?”
郑汝成一想,也是这个理,点点头:“段总长,您稍等,我这就去备车!”
段祺瑞猜的一点都没错,袁世凯一接到段祺瑞的电报,就如同挨了一闷棍,顿时被打的晕头转向。
片刻之后,他终于回过神来,迅速派人将徐世昌请了来。
“大总统,出什么事了?”
徐世昌一进到袁世凯的办公室,就感觉到了一丝不祥之兆。袁世凯的脸色非常差,神色中带着一丝慌乱,正呆坐在办公桌前沉思着。徐世昌很少见过大总统这种境况,就算是当年“北京兵变”和宋教仁被刺的消息传来,袁世凯也没有像今天这么六神无主。所以,徐世昌猜到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
袁世凯也不言语,只是将段祺瑞的电报递给了徐世昌。徐世昌接过电报,看完之后他也傻了!他终于明白袁世凯为什么会如此失态了。
刘庆斌生死未卜!这个消息太突然了。要知道,这些年刘庆斌为了袁世凯做了不少事,譬如营救专使团、剿灭蒙古叛乱、破解刺杀宋教仁嫁祸、促使国会通过善后大借款案等等。还有现在正在做和将来要做的消弭南北内战、剿灭白朗军、引导琼赣特区发展等不少事情,都离不了刘庆斌。远的不说,就那个阴魂不散的“钝刀”组织,没有了刘庆斌,袁世凯估计连觉都睡不安稳!
“怎么会这样?老段不是亲自在江南制造局坐镇吗?怎么还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徐世昌喃喃自语道。
“郑汝成,这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猪,我恨不得现在就宰了他!老子专门给他写了亲笔信,千叮咛万叮嘱,最后都成放屁了!”袁世凯气急之下是满口脏话。
“大总统,您别生气,生气也没有用!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查明刘公子是死是活!刘公子如果还活着,一切都还好说!可是万一……”徐世昌不敢再往下说了。
刘庆斌如果死了,是为避免南北内战奔波时死的,并且死于袁世凯铁杆亲信的突然袭击之下,自己知道这其中是误会,可天下人难道也会认为是误会吗?有这么巧的误会吗?如果说上次宋教仁刺杀案,是别人制造了一个大黑锅让自己来背。那么这次刘庆斌遇袭,则是自己造了一个更大的黑锅给自己来背。
“猪呀,简直是猪呀!不,连猪都不如!猪只是吃了睡睡了吃,可它不会惹麻烦……”袁世凯好似梦呓一般。
“大总统,您看现在……”徐世昌提醒着袁世凯。
“卜五,你亲自去给芝泉发电报,让他从速探悉刘庆斌的生死!我们现在什么也不干,就等他的消息!”
当段祺瑞带着袁锐赶到百老汇路四十六号刘庆斌的住处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进门之前,段祺瑞站在原地稳了稳心神,心中暗暗祈祷刘庆斌平安无事。由于刘庆斌曾经专门有过交代,所以段祺瑞很顺利的进入了内院,也没有人阻拦他。
此时,院里已经安静了许多。段祺瑞走到刘庆斌住的小院门口,正准备抬脚进门,忽然听到院内有人压低了声音在说话。
段祺瑞仔细一听,听出是刘纳言的声音:“主人遭此不幸,是我白狼卫队的失职。按理说,我等皆因以死谢罪。”
听罢,段祺瑞心中大惊:什么,以死谢罪?难道刘庆斌真的……
想到这里,段祺瑞赶紧抬腿迈进了门口。只见刘纳言跪在院中,他的身后跪着一溜白狼卫士。
段祺瑞刚要张嘴询问刘纳言,刘纳言又说话了:“好在上天佑护,主人仅仅只是受了伤。为了保护主人日后的安全,今日暂且留下性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主人伤了左臂,今日我等自伤左臂以示惩戒。”
说完,刘纳言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刀,毫不犹豫的插入自己的左臂,鲜血顿时飙出。其余的白狼卫士,同样眉头也不皱一下,将短刀插入自己的左臂,又是数道鲜血迸出。
刘纳言起身回过头来:“记住今天,这是我们白狼卫士的耻辱。记住我们的誓言,要用生命去捍卫主人的安全!明白吗?”
白狼卫士压低声音齐声回答:“明白!”
刘纳言一挥手:“散了,各就各位!”
刘纳言的话音刚落,白狼战士就如鬼魅般四散不见了踪影,刘纳言也不声不响地进了屋。
就在段祺瑞和袁锐为眼前这一幕震惊不已的时候,又有一些人来到了院中。袁锐认出那领头之人,正是刘庆斌另外一个卫队长郭松亭。
郭松亭默默看着自己眼前的铁血卫士,好半晌他终于说话了:“平时你们总是看不起白狼卫士,总想和白狼卫士一较长短。可到了关键时刻,白狼卫士却比我们做的好的多。刚才,他们又给我们诠释了什么叫作真正的卫士。”
顿了顿,郭松亭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刘纳言曾经给我说过一句话,他活着的全部意义,就是生命去保证主人的安全。当时,我以为他只是说说。现在,我信了,也明白了!”
说道这里郭松亭扫视着面前的每一个人,然后沉声道:“铁血卫士的职责,就是保证首领的安全。在此,我发誓,今后将以自己的生命护卫首领的安全。如有违背,不得好死!”
说完,郭松亭也从怀中掏出短刀,如同刘纳言和白狼卫士一般,将刀插入左臂。
“你们,如果做不到,立刻退出铁血卫队,我不怪你们!我会重新组建铁血卫队的!”郭松亭面不改色道。
“我发誓,今后将以自己的生命护卫首领的安全。如有违背,不得好死!”所有的铁血卫士朗声回答,齐齐将短刀钉入了左臂。
段祺瑞在院门口不由地觉得恍惚起来,等他再向院中看去的时候,铁血战士已经不见了踪影。如果不是地上留着血迹,空气中还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段祺瑞真以为是做了一场梦。他看得出来,不论是铁血战士还是白狼战士,对刘庆斌的忠诚和以生命捍卫他安全的决心都是发自内心的,这让段祺瑞羡慕不已。
和段祺瑞的羡慕有所不同,旁边的袁锐则感到了自惭形秽。上次,在总统府新华门前,袁锐被刘庆斌狠狠地教训了一番。袁锐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憋着一口气,总想有一天把场子再找回来。不管怎么说,他是大总统的卫队长,他的卫队应该是民国第一卫队。可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以后,他悲哀地发现,自己的卫队这一辈子恐怕都无法与刘庆斌的卫队相比拟了。武器不济了可以去买,身手不济了可以再练,可这忠心不济了如何才能弥补的了呢。一支没有忠心的卫队,能护得了主子的安全?这一点连袁锐自己都不敢相信。
其实,看到这一幕的还有另外一个人,那就是杜月笙。虽然刘庆斌的安全是由白狼卫士和铁血卫士来负责的,可是刘庆斌住在采风处总部,自己总不能不管不问。于是,杜月笙安排了大量的人手在外围,以确保刘庆斌的绝对安全。段祺瑞和袁锐的到来,早有人报告给杜月笙。刘庆斌吩咐过杜月笙:段祺瑞一到,就将其引进屋来。所以,杜月笙接到报告后赶忙往刘庆斌的小院赶来。刚进院门,杜月笙就看见段祺瑞和袁锐傻立在那里。同样,他也看到了白狼卫士铁血战士那让人热血沸腾的一幕。杜月笙本身对刘庆斌是很忠心的,不为别的,就为刘庆斌对他的知遇之恩。今天的这一幕,使得杜月笙更加坚定了跟随刘庆斌一直到底的信心和决心。
“瑞先生,师祖吩咐过了,只要瑞先生一到,赶紧请您进去!”杜月笙的声音在段祺瑞和袁锐的身后响起。
“那就有劳杜先生了!”段祺瑞客气道。
“师祖,瑞先生到了!”杜月笙将段祺瑞引进屋子,然后躬身退出。
段祺瑞细细打量靠在床边的刘庆斌,只见他的左臂包着厚厚地纱布,正挂在绷带上。虽然面上略显苍白,但精神却还好。
就在段祺瑞打量刘庆斌的同时,刘庆斌用戏谑的目光看向段祺瑞:“总长大人,不用检查了,我还活着,一时半会死不了!”
听了刘庆斌的话,段祺瑞终于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此时他觉得倍感轻松,面上居然还带着微笑:“那我就放心了!”
“我说总长大人,你也忒不厚道了吧?让你专门守在江南制造局,是帮我解除后顾之忧的。没想到我还是被打黑枪袭击了,不会是你故意安排的吧?你要不给我个交代,我可跟你没完。”
听了刘庆斌的话,段祺瑞更觉得冤得慌,他赶忙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讲给了刘庆斌。
最后,他还忿忿道:“我将郑汝成这老小子看得死死地,谁知道又冒出个郑守仁。幸亏你没有大碍,不然我可是真说不清楚了!”
刘庆斌沉吟片刻,然后抬起头来:“这样吧,既然事出有因,我就不深究了。但我有三个条件,如果郑汝成做到了,此事就此作罢,你看如何?”
“刘公子,您说!”
“第一,郑汝成在《迷津报》登报向青帮和商会道歉。”
“没有问题!”
“第二,向两名殉难的青帮弟子赠送花圈,每人赔偿5000元抚恤金!”
“没有问题!”
“第三,参与开枪袭击的13人,在江南制造局外的空地前就地枪决,为青帮殉难之人偿命!”
“这……”
见段祺瑞有些为难,刘庆斌笑了笑:“这样吧,我再退一步。以你我的名义签署命令,将13在江南制造局内枪决。就算青帮没有死人,这13人也不能留。不服从命令就要枪毙,此风坚决不可长。否则,日后你我将寸步难行。”
段祺瑞点点头:“那就只有这样了!”
刘庆斌提醒段祺瑞:“你先别急着答应我,回去以后,把我的意思转达给郑汝成。当然,你们也可已给大总统发电报请示。但是,最晚明天早上八点整必须答复我。如果超过八点没有答复,我将视为你们拒绝了我的条件。我将采取必要的措施进行报复,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均由你们负责!”
“刘公子,别说的那么危言耸听,你的三个条件并不算过分,我想不管是大总统还是郑汝成,他们都会答应的!”
“但愿如此吧!不过,我得要提醒你,段总长,可别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说不定到时候有你挠头的呢!”
……
“什么?不行,我坚决不同意!”段祺瑞刚转达完刘庆斌的原话,郑汝成就跳了起来。
段祺瑞痛苦地拍着自己的脑门:这个刘庆斌,是神还是妖?不,简直就是乌鸦嘴!真让他给说中了,自己现在真的该挠头了。
“他刘庆斌是个什么玩意,竟然敢如此喝五邀六的!”
郑汝成现在是满肚子气,本来自己已经准备低头了,就是为了保住郑守仁的性命。谁知道刘庆斌偏偏就不给自己退路,非要拿郑守仁开刀,这怎么能行呢?
“你别忘了,他是总统特使!”段祺瑞没好气地对郑汝成道。
“什么总统特使,那是大总统逗他玩呢,他还真拿鸡毛当令箭了?”郑汝成不屑一顾道。
“子敬,你可别犯浑,要顾全大局!”
“什么顾全大局,我已经死了一个侄子了,再枪毙一个,我怎么向郑家上上下下交代?”郑守仁大喊道。
不管段祺瑞怎么劝,反正郑汝成就是不同意,他只有一句话:“只要能保住郑守仁一条命,其他的都好说!”
无奈之下,段祺瑞只好给袁世凯发电报,将刘庆斌的条件和郑汝成的态度全部告诉了袁世凯,让袁世凯最终拿主意。
郑汝成也给袁世凯发了电报,他再三劝袁世凯为了北洋军的颜面,一定要拒绝刘庆斌的无理要求。同时,希望袁世凯看在他鞍前马后效劳了几十年的份上,能够网开一面,饶过郑守义的性命。
发完电报之后,已经是半夜两点多了。段祺瑞干脆也不睡觉了,就在屋里等着袁世凯的回电。
于此同时,袁世凯和徐世昌也没有睡觉。他们分别看完了段祺瑞和徐世昌的电报,终于搞明白了双方争执的焦点,就集中在郑守仁的死活上。
“卜五,你怎么看?”袁世凯看向徐世昌。
“大总统,您的心中早已经有定论了,何必还来问我呢?”
“这个芝泉真会踢皮球,他怕得罪人,竟然把皮球直接踢到我这里来了!”袁世凯苦笑着摇摇头。
郑汝成跟随袁世凯几十年了,一直忠心耿耿,袁世凯对他也很照顾。可现在是非常时期,如果郑汝成能顾全大局,袁世凯也不是不讲情面的,在事后一定会给他甚至给他们郑氏家族丰厚的回报作为补偿。可郑汝成若是犯糊涂,执意要做绊脚石,那袁世凯也会毫不犹豫把他踢开的。
“大总统,我估计老段那里也是无计可施了。毕竟他待在郑汝成的地盘上,郑汝成如果要一意孤行,他也只能干看着。”
“卜五,你去给芝泉和郑汝成分别发电报,措辞严厉些,让他们严格按照刘公子的意思办,否则将严惩不殆!”袁世凯吩咐道。
“好的,大总统,我这就去办!”
“对了,卜五,发完电报,今晚就在我这凑合一下吧。等会我安排厨房弄两个小菜,咱们喝两杯,顺便在这里等着上海的消息,没有他们的具体消息,这睡觉也睡不安稳。说来也邪了门,这什么事只要沾上刘公子的边,动静准小不了!”
徐世昌点点头,转身出了门。
凌晨四点,段祺瑞来到了电报房:“有没有大总统的回电?”
“报告,没有!”发报员面无表情回答道。
段祺瑞失望的出了电报房后,里屋的门打开了,郑汝成满脸阴沉的走了出来。他的心中充满怨恨,袁世凯发给段祺瑞和自己的电报,居然是命令他们二人坚决服从刘庆斌的命令。他没想到自己作为为大总统效劳了几十年的老部下,竟然不如一个小孩子重要。为了挽救郑守仁的性命,郑汝成铤而走险,私自决定将电报扣留。他要熬过八点,同时也要看看刘庆斌会怎样对付他,为了留住郑守仁的性命,他豁出去了!
凌晨六点,依然没有回电。段祺瑞有点急了,他继续给袁世凯发电报,让袁世凯速回电指示,可是对方始终是杳无音讯。
凌晨七点三十分,袁世凯依旧没有回电,段祺瑞的心不由得往下沉。
七点五十八分,袁世凯还是没有回电。段祺瑞看了看表,终于绝望了,他给袁世凯发了最后一封电报:“大总统,我沉痛的向您宣布,开启的和平大门至此已经彻底关闭了。因为您迟迟不做回复,上海将陷入战火当中。大总统,您将成为千古罪人!”
发完电报之后,心灰意冷的段祺瑞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拉开被子蒙头就睡。自己已经尽全力了,现在真的是筋疲力尽了,他什么都不想再管了。
其实,在收到段祺瑞第一封催促电报时,徐世昌就已经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了。为了稳妥起见,他连续多次给江南制造局发了电报,但始终没有回电。
徐世昌立即找到了袁世凯:“大总统,事情恐怕有些不妙了!”
“卜五,出了什么状况?”袁世凯有些两眼朦胧了。
“大总统,我怀疑郑汝成藏匿了我们发给老段的电报,故意造成超过时限不予答复刘公子的事实!”
“什么?他敢!”袁世凯顿时睡意全无,他知道这将意味着什么。
“大总统,要是郑汝成一意孤行豁出去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你的意思是他会为了郑守仁铤而走险?”袁世凯有些不相信。
“大总统,老段在汇报中介绍了,郑汝成一个侄子已经战死。如果另一个侄子再被枪毙,我想他是怕无法向郑氏家族交代呀!”徐世昌分析的合情合理。
“这可怎么办!”袁世凯顿时记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大总统,你也别急,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或许等会老段的电报就到了!”
袁世凯点点头,闭目思考起来。终于,他苦笑着摇摇头:
“卜五呀,恐怕真让你给猜对了,这个郑汝成肯定有问题。芝泉做事我了解,他肯定是没有收到我的电报。否则,无论事情办到什么程度,他都会给我讲一声的!”
徐世昌一听,顿时觉得事情不妙。
“卜五,芝泉最近的一封电报是什么时候发的?”
“六点钟!”
“现在几点了?”
“差十分八点!”
“完了!郑汝成的阴谋得逞了!”袁世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大总统,现在不是唉声叹气的时候,得赶紧想办法弥补呀,绝不能让事态恶化!再说了,刘公子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我觉得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袁世凯点点头:“卜五,让我安静会,我好好想想!!”
徐世昌长叹了一声不在言语了。
“报告,大总统,上海急电!”电报房的值班员在门口喊道。
“快,快给我!”袁世凯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赶忙接过电报。
看完之后,袁世凯把电报递给了徐世昌:“卜五,被你不幸言中了!”
徐世昌接过电报,这正是段祺瑞所发的最后一封悲愤的电报,徐世昌从中读出了愤怒和绝望。
消息确定了,袁世凯反倒恢复了镇定,他迅速理了理思路,然后对徐世昌吩咐道:“卜五,下面急需要做的几件事情,你记一下!”
“您说吧,大总统!”徐世昌迅速取出纸笔。
“第一,发电报给上海的李鼎新,通报郑汝成违命叛乱一事,让他迅速率领所有人员找刘公子报到,由刘公子全权负责剿灭郑汝成叛乱。”
李鼎新为中华民国海军总司令,而海军总司令部正好驻在上海高昌庙。如今要揭露郑汝成阴谋,联络刘庆斌,李鼎新是最合适也是最快的捷径。
“第二,发电报给刘公子,不,还是发给李鼎新,让李鼎新亲自转交刘公子。在电报中告知刘公子真相,并告诉他,他提的三项要求我以大总统的名义全部接受,请他三思而行,切勿轻启战火!”
“第三,发电报给《迷津报》编辑部,将郑汝成因私废公发动叛乱一事,公布于众,避免人心惶惶。同时申明接受刘公子三个条件,并委任刘公子为总统特使全权剿灭叛乱。”
“做完这些之后,你迅速赶往上海就任上海都督。”顿了顿,袁世凯满脸歉意的的看着徐世昌:“卜五,不好意思,又要让你做救火队员了。上海此时需要有人坐镇善后,你去了可以把刘公子和芝泉解放出来,江西和江苏的事情还等着他们去处理呢,只好辛苦你了!”
徐世昌笑了笑:“大总统,我不辛苦!说实话,同样是救火队员,我可比刘公子和芝泉要舒服多了。毕竟我这里只是预防死灰复燃,而他们却是要翻越一座又一座的火焰山!”看着徐世昌匆匆离去的背影,袁世凯喃喃道:“但愿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