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和东的这处房子就在二楼,一楼上二楼的地方有一个缓步台,南战刚才大概就是站在这个位置才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南战踏着台阶缓步而上,扫了一眼笑得像个孩子一样的简思,心底冷哼了一声,她以为他是被她的激将法激来的吗?他只是觉得她可怜,会被那些无良的律师欺负而已,再怎么说,她现在是他的人,不,是委托人。
“你是谁啊?”李容华看到突然出现在这狭小空间的高大男子,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是一流的,她以为他只是一个多管闲事的路人甲。
而站在她旁边的刘律在看到南战的时候,脑子里仿佛有一个熟悉的人脸闪过,不过,他很快就把面前的男人跟他所想的男人区别开了,怎么可能呢,一定是他眼花想多了,或者只是长得像而已。
“我是这位简先生的代理律师。”南战今天仍然戴着眼镜,看起来有些斯文,简思知道他是不近视的,戴眼镜只是让自己看起来比较好说话,这个想法,简思只能用两个字评价:幼稚。
不过,她只是在来时的途中跟他说明了一下叔叔家的情况,没想到他根本不需要多问就可以把各种人物对号入座,这份观察力让她钦佩不已。
“呵,看不出来啊,还请了一个律师。”李容华嘲笑般的扬了下嘴角。
简和东也没想到简思会给他找一个律师过来,他只是想要咨询一下而已,他可请不起律师呀,不过接收到简思让他安心的眼神,他也扬了扬头镇定了下来。
刘律说:“看来你们的意思是想要让法院来解决了?”
南战有些疑惑:“难道还有和解的必要?”
李容华听了这话,暗自拽了一下刘律的衣角,刘律急忙说道:“这件事本来就是你们理亏,就算告到法院,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诉讼费用可不是小数目,特别是房产,你们可要考虑清楚了。”
“既然这样,我们就来谈一下。”南战看向李荣华,“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这位李女士,你说在多年前曾经给过简先生一笔房款,是确有其事吗?”
“当然。”李容华急忙肯定的说道,“我当时跟简和东说得好好的,我把这笔钱给他做为房款,房子从此就归我所有,而他当时也同意了,这笔钱是我跟他一起生活之前的存款,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一旁的的刘律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多说话,可李荣华是急性子,自然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那李女士还记得具体的时间吗?”
“记得,那天是7月1号,简和东的生日,我记得清清楚楚。”
“是哪一年?据简先生说,你们是在98年才开始一起生活的,是98年吗?”
“对,就是98年,那时候我们才在一起,我对他很信任才肯把钱给他,没想到他现在就出尔反尔了,真是一只白眼狼。”李容华说着还气鼓鼓的瞪着简和东。
“98年发生了一次世界性的经济危机,在那一年,全澳城的经济都处于低迷状态,股票大跌,李女士当时把钱全部投在了股票市场,怎么还会有这么大一笔钱?”南战说话的时候始终盯着她的眼睛,那眼神仿佛具有穿透力,让李容华心虚的缩了下头。
“我觉得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如果有什么想问我的当事人,我可以代她回答。”一旁的刘律怕李容华说错什么,急忙出声阻止。
南战也没有再问下去,而是对简思和简和东说道:“我们走吧。”
简思有些茫然,悄声说:“这就完了?”
他好像还没有说到正题上,一直都是李容华在说,而且她的手里又有叔叔的收条,看起来对他们很不利。
“结束了。”南战说着就先转身下楼了,简思不明所以,急忙叫着简和东跟了上去。
直到三人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李容华才说:“这个简和东长能耐了,竟然还敢去找律师。”
说完又颇有几分得意的看向刘律,“老刘,你觉得我刚才的回答怎么样,是不是让他们知难而退了?”
刘律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像没听到李容华说了什么。
李容华有些生气的推了他一下,“你倒说话啊,这些可都是你教我说的。”
“像啊,真是像。”刘律在自言自语,“不过不太要能,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而且还是打这种小官司,一定是我认错了。”
“你在咕哝什么呢?”李容华把刘律拉进屋,“话说,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你不会也像那个姓简的,不打算跟我登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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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外,简思追上了大步的南战:“南先生,你觉得我叔叔的房子能要回来吗?”
“本来就是他的,怎么能用要字?”南战拿出车钥匙。
“可他们说得有凭有据的。”
“真正的证据在这里。”南战扬了下手中的录音笔,将它抛给简思。
简思猝不及防,急忙伸手接住,一旁的简和东也是一脸的不解,不明白南战的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他不过就是跟李容华简单的说了几句话,难道这事情就解决了?
南战走到车边,一只手扶在车门上,对上两双茫然的眼睛,尽量耐着性子解释:“房款和收条都不是重点,只凭着一张莫须有的‘证据’是没有任何说服力的,相反,你们在一起开始铜居的日期才是这件案子的关键。”
南战看到他们的表情更加迷茫了,于是继续说道:“最近才出台的新婚姻法并不承认事实婚姻,确切的说是不承认94年以后的事实婚姻,而所谓的事实婚姻是在全国都普遍存在的,那种男女双方以永久生活为目的,但是并没有注册结婚,却被周围的人一质认可为夫妻关系的婚姻,也就是简先生的这种情况。”
“在94年之前,这种事实婚姻是被保护的,两人铜居期间内所产生的财产属于共同财产,但在94年之后,这种关系如果没有及时到民政局进行注册结婚就会被定义为非法铜居,而新婚姻法是不保护非法铜居的。所以,不管你们在一起生活了多久,只要房产证上写的是简先生的名字,李女士就没有任何权利剥夺你的个人财产。”
简思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对话,豁然开朗,他跟李容华的对话看似在讨论房款问题,可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想让她自己说出他们铜居的时间,简思记得很清楚,李容华说得是98年,在那个时候,他们的关系其实已经不受法律保护了。
“李容华也请了律师,他难道不知道新婚姻法的规定吗?”简思问出心中的疑惑。
“那样的人也可以称之为律师?”南战几乎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最多就是在某个不起眼的小事务所打杂的,恐怕一场官司都没打过,而且,他不是李容华请来的律师,是她的姘头。”
简思听了,急忙去看简和东,简和东的脸色很难看,重重吐出一口气:“是的,思思,他跟你婶婶好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你婶婶当初就是为了他不要我的。”
简思把手中的录音笔交给简和东:“二叔,这东西你收着,如果真要打官司的话,这就是最好的证据,你不用怕,有南先生在,我们是不会输的。”
“南律师,真是谢谢你了。”简和东向他点头致谢,“如果不是你来帮忙,我就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这些人,简直太可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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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车上,简思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不过想到笼罩在自己头上的裸尸阴云,她的脸色立刻又垮了下来,直到现在,她还没有找到有利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当初给她修墙的工人就如同石沉大海,而且,如果他真的是凶手的话,也不太可能继续出现在装修市场一带了。
“今天真是谢谢你啊。”简思发自内心的向他道歉,她当然没有想真的聘请南战替叔叔打官司,能把他请到这里来已经是烧了高香。
“你知道同我进行一分钟的谈话需要付多少钱吗?”南战忽然幽幽的问道:“特别是这种贬低我智商的小案子。”
简思很实在摇摇头:“很贵吧?”
“简小姐既然知道贵,就好好想想怎么感谢我。”他轻扬了一下嘴角,“晚上我要吃雪花羊肉。”
此时的南战已经摘下了那个装模做样的平光镜,一双狭长精亮的眸子透着睿智,他现在手握着方向盘,嘴角微微向上翘起的得意样子就像一个刚刚欺负完了女生的坏不出的幼稚。
简思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憋不住,抿出一道微笑的弧度。
虽然他臭屁的样子很讨人厌,可是看在他今天帮了她的面子上,她准备好好的研究下那个所谓的雪花羊肉。
超市里,简思正在挑选做雪花羊肉必须的材料,南战闲着无事拿起一盒羊肉问她:“这个怎么样?我看是这里面最贵的。”
在他的理念里,超市中的东西,最贵的一定就是最好的。
简思不说话,继续埋头挑选,好像根本没听见。
南战什么时候被人这样轻视过,有些恼火,直接就喊了她的名字:“简思,我在跟你说话。”
简思这才慢悠悠的抬起头,冲他干巴巴的笑了下:“南律师,跟你说话很贵的,我要节-省-开-支。”
南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