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上觥筹j错,玉润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就去同郗三爷请辞。
郗三爷闻言表情有些复杂,但还是应允了她。
玉润如释重负,逃也似的跟着婢nv溜了出去。
一出大门,她就对身后跟着的侍婢说。
“你退下吧。”
“nv郎,我为您打灯笼吧。”那侍婢得了郗三爷的命令,自然不敢轻易离开。
玉润的态度却很坚决。
“我方才说的,难道还不够清楚么?”
“这……”
府里头这位表姑子的脾气大家有目共睹,那倔劲儿上来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婢nv不好再说,只得将灯笼j到玉润的手中。
夜深露重,相比于来时温度似乎更低了些,玉润紧了紧衣领,步伐加快了j分。
“nv郎……nv郎……”
可是那身后嘤嘤的啜泣声还是不绝如缕。
玉润柳眉蹙了蹙,却是始终没有回头。
那nv鬼见她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g脆一咬牙,鬼魅般从她的身处穿过,转身之际,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玉润吓了一跳,心中却是无比吃惊。
为什么她碰不到这nv鬼?
可是却能碰到那人呢?
nv鬼却并没有在意这些,她可怜巴巴的跪在玉润面前,苦苦哀求道:“nv郎,我知道你看得见我,求求你帮一帮我。”
可笑,她看得见她,就要帮她了?
她们非亲非故的,自己凭什么就要惹这样的麻烦。
玉润心中如是想,却委实迈不开步子。
让她就这样眼睁睁的从一个鬼魂身上踏过去……她还是有点心理障碍。
那nv鬼见她转了方向,又巴巴的凑过去,煞有你不答应,我就死缠着你不放的架势。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之际,忽听身后有人唤道。
“nv郎请留步。”
这声音沉沉带了j分沙哑,似乎正是方才宴会上的孙老。
玉润连忙转身,恭敬的给他行礼,疑h的问道:“孙老可是有何吩咐?”
孙老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笑容很是慈**。
“老朽是为我那不成器的孙儿来给nv郎赔礼的。”
玉润怔了怔,赔礼?还是孙老亲自来的?
这不是折煞她么!
“是玉润犯错在先,玉润本不该打断孙郎的琴曲。”
“不不不,我那孙儿不懂事,竟然不顾nv郎身份,说出了拜师这样的话来,还望nv郎海涵。”
原来是为了这个,玉润恍然大悟,的确,自己尚未嫁人,就惹出了这样在外人眼里的风流韵事……的确是有失统。
“咳咳。”她不着痕迹的红了脸,正想解释什么,却不料孙老突然问道。
“若是nv郎不计较此事,我这老人家还有一事,想向nv郎请教。”
“请教可不敢当!”玉润一时间心念百转,他是想向自己请教什么?
孙老是个x子直爽的人,所以也不耐烦再同玉润客套,当即问道:“敢问nv郎,那首《广陵散》是从何处听来?可有曲谱?”
果然是这件事!
关于这个,玉润早就想好了说辞,于是她勾唇一笑,毫不犹豫地回答:“家母早年同陈郡谢氏嫡长nvsj甚笃,这乐谱是从她那里手录而来,只是时隔多年那抄本已然不在,我也不过是略微记得一二,不准之处,也是即兴所加。”
“谢氏嫡长nv?你说的可是如今琅琊王氏那位二夫人?”孙老显然十分惊讶,玉润说的这人,她是知道的,是庐陵郡公谢安的侄nv谢道韫。
“不错。”玉润点头,自己是在谢家见到的残谱,所以如今将出处说成是那里也不会引人怀疑。
只是……谢肃若是知道自己的东西被人惦记上,定要伤心yu绝了。
思及至此,她有些忍俊不禁,但当着长者的面,又不好意思表露。
孙老却是没有心思观察玉润情绪的变化,他神情略有凝重的开口:“老朽有个不情之请。”
玉润心下一沉,该不会……
“可否请nv郎凭借记忆为老朽默下此谱?”
果然如此!
她不会啊!要是她会,别说默一遍了,默个十遍八遍的她都不在乎。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开始磨牙,那厮在她弹完了琴,装着虚弱招呼都没打一声就销声匿迹了,肯定是怕自己追问他更多的事情。
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的孤魂野鬼,竟然还会弹《广陵散》这样失传已久的琴曲。
他骗鬼呢!
呸呸呸,自己可是人,都给他气糊涂了。
见玉润迟迟不答话,孙老以为她还在犹豫,于是低叹一声,有些为难的说:“方才在宴会上,想必nv郎已经听见了,我那不成器的孙儿原本有一个订了亲的nv郎,只可惜在送嫁的路上,被贼人给杀害了。”
是啊,她不仅知道,而且还见过,现在那nv郎就在你身后站着呐!
玉润笑容发苦,却不敢打断孙老的话。
“我那孙儿是个痴的,得知此事,立刻就要自裁追随亡q而去,我们好容易劝住了,他却整日如现在这般浑浑噩噩……”
孙老罗嗦了一大堆,闹到最后玉润才听明白,弄了半天是孙谦之想要殉情未果,但却生无可恋,一心想着要找到亡q的尸首应了当初“生不同衾,死要同**”的许诺。
现如今听了自己弹奏《广陵散》,对于孙谦之这样的琴痴或许是个转机,兴许可以暂时转移下他的视线,也许久而久之,也就会忘了亡q故去之痛。
听完孙老一席话,玉润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那此时已经飘到一旁的nv鬼,看着她拼命的冲自己点头。
难不成她要恳求自己的事,也是这一件?
如果是这个的话,她倒是可以考虑答应。
只不过这也是治标不治本,若是想要孙谦之绝了自杀的念头,还得他自己想开才行。
玉润沉yp刻,终于开口。
“孙老,这曲目我也已是多年未弹,不保证全记得住,但可以一试。”
孙老眸光一亮,正要开口道谢,却听玉润继续道:“不过,玉润也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您老人家可否应允?”
“nv郎但说无妨。”
孙老倒是很爽快。
“是这样的,玉润j日后需要去建康拜见本家的长辈,此去路途遥远,不知孙老可否跟谢家郎君打声招呼,带我同行?”
说出这句话,她可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
一个尚未婚嫁的nv郎想要跟着别人同路,知道内情的也许能够理解,但是在外人眼中简直等同于s奔无疑。
但若是有孙老这样德高望重的长辈出面情况就不一样了。
“哦?建康本家?不知nv郎说的是哪一户?”
时逢乱世,孙老只当玉润是为了安全着想。
“琅琊王氏。”苦笑的说出了这四个字,玉润无力的闭上眼睛,不论她曾经多么憎恶这个姓氏,但她都不得不承认,那是她的根,她日后唯一的庇护。
从前她不懂,只是一味的厌憎,所以最后才落得那般下场。
孙老眼中有讶异闪过,眼前这小姑子竟然是琅琊王氏中人,此时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名字,再联想到那嫁入王府的二夫人谢道韫。
这小姑子的母亲,难不成是当初被公主抢了亲的高平郗氏nv?
思及至此,他面上的神se多了j分肃然,心知若是再问下去,恐有麻烦,于是应允了玉润,便随即岔开了话题。
同孙老j谈过后,二人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只是散去之后,玉润发现那nv鬼仍站在原地,迟迟不肯离去,张了又合的嘴巴一副yu言又止的模样。
玉润懒得搭理她,脚下生风,直奔翡翠园。
那nv鬼到底还是没跟上来。
回到园子里,文妪立刻就迎了上来,一边将手炉塞到她手中,一边激动地望着她道:“nv郎nv郎!听说您今晚在宴会上一鸣惊人了?”
玉润乐了,没想到文妪还学会了“一鸣惊人”这样的话来。
“你听谁说的?”
她面上不显,心情却也是欢愉的。
“呵呵,是杏儿听三姑娘院子里的婢nv说的,只是三姑娘那边……”想到玉润很有可能跟这位表姐j恶,文妪原本还灿烂的笑容就染上了j分忧se。
“不必理会。”
反正她早晚是要回建康的,既然有些人连表面上的和平都不想维持,那就随她的便吧,还有更强大的敌人等待她来对付。
诸如郗月一类小人,她压根不想l费半点精力。
文妪暗自叹息一声,随后似是想起什么,又欢喜的开口:“nv郎,听说今晚宴上还有陈郡谢氏同吴郡孙氏的儿郎?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要不怎么那些nv郎都跟疯了似的。
玉润莫名觉得好笑,轻轻点了点头。
“那nv郎,您弹那一曲,他们之中可有人……”文妪支支吾吾,也不好意思说的太直白。
唉,她这忠心的老仆,还是没忘了那茬。
“妪,那孙谦之**q刚刚亡故,谢肃看起来也是弱冠之年,即便是未曾婚配,怕是家族中已早为他定了人选。”
听了这话,文妪才讪讪的垂了头,替nv郎更衣洗漱。
玉润心事重重,想着什么时候一定要给那厮揪出来问清楚,然后再让他默下那曲谱。
文妪只当她是累了不**说话,一边替她梳洗着还一边感慨:“nv郎小时候都不怎么**弹琴,谁承想长大了竟也有了夫人的风范,夫人年轻的时候啊,那可是……”
她娘当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并且还是建康城远近闻名的美人儿……
这些话再说就是八百六十一遍,她听的耳根子都快听烂了。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如何,长得美又怎样,最后还不是输给了权势。
玉润涩然一笑,要想不被欺负,不成为他人的玩物,就必须要变强!
她深吸一口气,眸光冷冷的扫向窗外,差点惊叫出声。
原来那nv鬼还不曾离去,木头桩子似的站在窗口,也不知呆了多久。
玉润心下就有些烦躁,但看到清风吹起她那雪白宽大的裙摆时,x口猛的一紧,一g不妙之感袭上心头。
不对不对!孙老说那nv郎是在送嫁的路上被歹人所害。
那她着的这裳,怎地不是嫁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