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复两头都有嫌疑,近j年又因位高权重门生遍布朝野而隐隐生出了不轨之心,长公主躲在府里也就罢了,却还不知死活跳出来美其名曰“伸张正义”……
拥立先帝血脉的众老臣心中吐血三升,怒其不争喝骂:长公主殿下,如今大周的陛下另有其人,不是你空有先帝血脉却没先帝半分智慧的长公主,常言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说的就是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f人家。在府里怨怼怨怼陛下也就罢了,竟还不要命地领了nv儿闯入宫中,当着诸位大臣的面质问陛下……
薛沉璧此时也被口出狂言的容璇震惊地缓不过来神,前世容璇虽因姜复谋逆之罪与容熙生了嫌隙,但容熙仍旧仁至义尽地替她指了一门亲事。方入薛府的容璇白着一张脸,缩在姜鸢身后谨慎至极,不敢多话。拔了ao的终归不是j,平日里容璇最ai之事莫过于磋磨府里一众姿se甚佳的侍nv姨娘,也不敢来招惹她。薛沉璧原想是这厮吃一亏长一堑,又是个大智若愚的金枝玉叶,难怪得残忍无情的容熙怜惜。可如今看来,这哪里是怜惜哪里是大智若愚,分明就是容熙嫌弃她手腕不足为惧,故意留她一条小命让她自己慢慢消磨的……
同盛气凌人的容璇迥异,锦衣华f的姜鸢静立在母亲的身后,显得极为温婉从容,滚狐ao边的织金蝶恋花宽袖迎风微动,玉手掩在袖里,含春眼眸朝边上转过一圈,幽沉的眸子霎时亮了亮又不动声se收了回来。
虽留心姜鸢的一举一动,薛沉璧也没忘记容熙的询问,半s的袖子往脸上一抹仍哭道:“阿璧……阿璧什么都不曾见过……”
“你且说出来,此话若是当真,朕定会护你。”容熙垂首指了指正襟危坐的太史令,太史令胡须垂至案下,身躯高大魁梧,肤se黝黑,乃容熙破格提拔上来的人才,听容熙的吩咐不疾不徐地提起一只笔,饱蘸浓墨静候在侧。
薛沉璧迟疑不决p刻,才忧惧不已结结巴巴道:“阿璧……臣nv亲眼瞧见忖叔叔从二殿下赠给他的书里chou出了一张写满字迹的白宣,跟着夫子学过j日,阿璧这才想起来那字倒是认得了j个……”
容熙点头示意高旭,高旭正se道:“不知薛小姐可还记得里头的内容”
薛沉璧笃定答:“回大人的话,当时臣nv震惊不已,自然记得。”
高旭领命捧过一沓宣纸,每张纸上字迹均大相径庭,薛沉璧了然此乃秋闱贡生们的旧卷。
“薛小姐不妨指出是哪一篇。”
薛沉璧装模作样拨拉掉一半,剩下的一半比对须臾,任凭容熙目光难测至极,容庭身形轻轻一颤,薛忖目眦yu裂,因势要拉薛忖容庭下水,她一并置之不理,独独挑出来一份递给高旭,毫不迟疑道:“正是此张。”
她递过去的正是薛忖蟾宫折桂的那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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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高旭粗糙手掌接过薛沉璧怯怯递过去的策论,眼中忽浮起一丝快意,他挑眉将那策论翻阅一遍,为防半途出了纰漏,于是再三确定道:“薛小姐笃定是此篇?”
薛沉璧自然是笃定十足,这篇策论还是她亲手照着印象章一字不差给默下来的,其中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如烙铁烙印于心头,是年岁流逝久久都无法忘却的历历在目。
她畏惧的颤音里难掩肯定,薛沉璧垂下头,不敢直视高旭含威的一双虎目,只讷讷答:“臣nv对‘勿以一国之力以诱一君子,人不能当此之诱,君子亦可。’此句印象最为深刻,夫子考问臣nv学问时曾说起此理,臣nv虽对个中道理一知半解,但夫子解释得深自然也就留心些,臣nv清楚记得忖叔叔夹带的宣纸上说的就是此句……”
容熙一双乌黑瞳仁定定瞧了薛沉璧半晌,神情模棱两可,他从司礼太监手中拿过那篇四角被攥得发皱的锦绣文章,指节轻扣扶臂,眼底却倏地波涛汹涌,容熙俯视足下战战兢兢的臣子,眯眼喝道:“证据确凿,薛忖,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薛忖以额触地,浑身发冷僵y。想当初,他惴惴不安得了容庭塞给季恪生的那张夹在《五经鉴》里的文章,心有戚戚然,既害怕自己比不过天纵奇才的季恪生,又害怕东窗事发,他做的这茬子事被人撞破,y是生生顶住心中的惊惧将那纸卷藏在了西厢房里。
那白宣上的字迹凌厉纵情,提笔恣意收笔利落,一撇一捺力透纸背挥洒尽人世风流,此等卓然出尘的笔迹定是出自二皇子手中无疑。他y恻恻想着,若是他被揭发,也定要凭此物证将季恪生和容庭拽下水,二皇子的自己朝臣有目共睹,即便他想开脱也没得法子。
于是他咬牙切齿道:“微臣不f,策论乃微臣呕心沥血之作,定是有人意在谋害嫁祸微臣……陛下千万不能被j佞小人蒙蔽了去……还请陛下彻查……”
“……忖叔叔你莫要忘了,阿璧在你房里寻到一篇同你那策论一模一样的文章,虽然字迹迥然,但阿璧也笃定是同一篇!阿璧知你心有不忿,一直将爹当做眼中钉r中刺,时时在太祖母面前挑拨打压,但我薛家承蒙陛下恩泽方得了荣宠信任,如此来之不易可不是任由你挥霍的,忖叔叔你十多年未曾于我们谋面本应互相扶持,却这般对付我们,甚至辜负陛下骗得功名……实在太过荒唐……”薛沉璧眼角仍挂着清泪,她语气起伏,神情激愤间,那j滴清泪便在她眼角颤抖摇晃,光斑一层层洒下,她肤se莹白如玉,眼角悬泪,面容如虚似幻,煞是惹人怜ai。
在一旁抖如筛糠的薛老太太听闻薛忖冷不丁就被薛沉璧狠狠扣了一顶大帽子,还将侍郎府与他们划清了界限,当下急火攻心气得j近呕血,她颤巍巍伸出一只手指着薛怀怒骂:“果真不愧是辛府的孽种,看看她被你教成了什么样子,目无尊卑,y险毒辣!”
薛沉璧言辞恳切深深跪下去,潸然泪下自责道:“夫子教导臣nv‘君子敢言’,臣nv虽远不及君子,却愿与君子为伍,故而时时以君子之度鞭策自己。族叔任意妄为,乃是误国的大事,臣nv不敢包庇谋s。若因效忠陛下而令孝道蒙尘,臣nv自甘受罚!”
容熙眉心一凛,肃然问:“薛忖房中有罪证?果真有笔迹不同的文章?”
“臣nv曾经见过,却不知如今是否被忖叔叔亲手毁去……”未待薛沉璧言罢,容熙即刻派遣j名身手最为敏捷的京都卫前往薛府搜查,并言:“即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将每处给朕仔仔细细搜尽,莫要放过一处!”
容璇把玩着自己殷红护甲,眉心微微拧起似有些不耐烦,她目不斜视道:“既然皇兄已认定钦犯,那驸马便也再不受皇兄猜忌,不知皇兄可否准许驸马回府?”
容熙闭了闭眼,他身旁的高旭对长公主言:“礼部尚书力证姜丞相越位擅权,甚至为将族侄塞入朝堂不惜背地里同主考官和礼部勾结,长公主殿下如今却说丞相两袖清风。可大周若是上至御前,下至乡土风气皆是如此,何愁魏国不复?”
太史令凝神细听,听及“魏国”二字时,小心翼翼在卷薄上添了一笔。
薛沉璧思忖这娇生惯养下不知天高地厚的长公主如何作答,却见她横眉解下腰间匕首,刀鞘上泛起的炫目金光在她葱白指尖肆意流淌,光晕晃得j位临近的大臣头昏眼花慌忙捂住了眼,容璇施施然欣赏着j位臣子狼狈神se,将匕首虚握于手心把玩j圈,末了又兴致缺缺一手甩给身后一直温婉静立的姜鸢。
薛沉璧只觉得那样式奇特,做工精致的匕首眼熟,却愣是回忆不起在何处见过,等她无意瞥见刀柄处的穗子时才猛然想起此乃先帝生前的最ai之物。前世她在宫中听闻这物什早随了先帝陪葬,却不想竟落在了容璇手里。
薛沉璧幽幽看了眼那被甩在一旁的匕首,感慨道:真不愧是长公主,忒败家了。
姜鸢接过母亲的贴身小匕,眼眸一转生生看向了薛沉璧,薛沉璧无所畏惧,跪在一旁面无表情和她对视,姜鸢似是未曾料到她有此举,怔了怔,顷刻间又垂下了眸子。
京都卫回至宣安殿时,已过了两个时辰。
薛忖身上早已凝结的汗珠此时又争先恐后地冒出来,s透粗麻囚衣。薛沉璧扭头看过去时,狼狈不堪的弱冠少年伏在君主足下瑟瑟发抖,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被冻的,也或许两者皆有。
京都卫将搜到的东西恭顺地奉上。
容熙将那张薄纸握在手里,神态喜怒难辨。
殿中气氛一时凝涩,薛沉璧心头巨跳,手心里微微沁出了细密汗珠。猝然有人匆匆进殿,单膝跪地通禀道:“属下纪凌拜见陛下!”
容熙微抬广额,面前的十二冕旒簌簌碰撞,擦出婉转玲珑声响,他道:“何事如此匆忙?”
纪凌方出现在宣安殿内,薛沉璧就认出了他,纪凌乃容庭母族后辈,自小被放在容庭身边训练教导,如今是含玉宫一等护卫,亦是容庭的心腹。
纪凌面露哀se,以剑鞘支地,眉梢疲惫倦怠,他萎顿颓废,低低道:“属下深负二殿下所托,如今是压不下去了,肃京大大小小的街坊俱在传诵薛……薛编修的文章,二殿下将折子呈给陛下后着手堵住悠悠之口,却不想这文章已经沦为肃京说书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更有落榜贡生扬言若不处置薛编修便要闯入礼部说理……属下是扛不住的了……”
为百姓所要挟简直是奇耻大辱,纵使容熙见惯大周风雨,也没能立即缓过神来。
他抬脚使力踹了薛忖一脚,将薛忖直直踹出去j丈远,瘫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薛老太太和张若芷大惊失se,张若芷哭哭啼啼伏在薛忖瘦削肩头,心痛如刀绞。
容熙忍着滔天怒火询问纪凌:“他们可还又说了什么”
纪凌暗暗瞧了眼面se不善的姜复和容璇,谨慎开口:“百姓们说姜丞相卖官鬻爵恬不知耻,妄图以驸马身份谋权乃大逆不道,也请求处置。”
纪凌这话说到了容熙的心坎上,一个不知死活的薛忖丧命与否都无关紧要,在他眼中唯一最重要的是有朝一日他能除去姜复这个j诈小人。
见姜复难逃此案,被纪凌和薛沉璧三言两语说动的容熙登时生了要折掉姜复一只虎翼的决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不利用此次机会打压他,日后姜复定能想出更为毒辣的诡计。
事关国事,nv眷不宜在场,薛沉璧和薛老太太一并被侍卫宫人请入了偏殿避嫌。
薛沉璧还是第一次来到偏殿里,偏殿毗邻宣安殿,从前还是历代太后垂帘听政的地方,因皇帝渐渐得了权势,太后们就被请回去,偏殿也没了用处,就索x砌起朱墙将两地完全隔开,y故而在偏殿里是听不见宣安殿中一丝风声的。
薛老太太双目赤红,鬼魅般幽深可怖的眼一路上死死盯住薛沉璧不放,宫人担心出事,就将薛老太□□置在偏殿最里面的暖阁里,而薛沉璧则独自一人坐在偏殿的正屋。
宫人将一众精致糕点摆上镶金檀木桌案,薛沉璧觑了觑,芙蓉糕,牛ru糖糕等等摆了一桌子,还拼成了个梅花的形状。宫人沏了一盏清茶置于薛沉璧手边,姿态秀丽端庄令人称奇,薛沉璧凝神瞧那宫人沏茶的手法时,偏殿前的卷帘忽然微微一抖。
她转头看去,来人一袭雷打不动的锦衣,肩上拢着的斗篷料子极好,斗篷se泽俏丽温雅,洁白滚边将来人的柳叶眉芙蓉面衬得万般动人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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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ao领掩映下姜鸢颈边肌肤滑腻如雪,如绘黛眉间用朱砂描了细小花钿,殷红绝丽的牡丹花浮在精巧洁白的眉心,如同赤血滴落在皑皑白雪之中,惊鸿一瞥后只令人心惊。她妆容精致,嘴角笑意清浅,双手笼在手抄中,不疾不徐朝薛沉璧行来,一双玉足在裙摆下浮浮沉沉。
好似薛沉璧每次见到姜鸢时她都是这样精致到j进苛刻的地步,衣裙是由魏国和各郡新上供的锦缎以最时兴的手法裁制而成,妆容也是宫里名扬四海的御用画师费尽心思琢磨出来的时兴靥,可谓没有一处是不用心的。
姜鸢总是以这样极度高贵婉丽的姿态神se同她不期而遇,一字一句之中绵里藏针,暗流涌动,一次是借着上薛府替父谢罪的由头意yu用央止毒害她,一次又是领着众侍nv浩浩荡荡前来显摆家世,真真是做足了一国郡主的架子。
薛沉璧捻起瓷盘里一块柔软糕点,捏了捏糕点上一层薄薄的粉屑,觉得手感劲道不错便闷闷往嘴里胡乱一塞。许是糕点滋味实在令人酣足愉悦,一道白光在薛沉璧脑海里堪堪一闪,她猛然想起姜鸢在宫宴那夜的树下s会来。
那个高大y沉的身影似乎被笼罩上层层雾霾,薛沉璧咬着糕点沉y,在夜里还能找寻那么一处人杰地灵的废弃宫殿必然也是对宫中地形颇为熟悉的人。
一想起二人彼此亲昵的画面,薛沉璧忍不住噎了口,这看似高洁雅致、端庄谨慎的恭仪郡主给容庭戴绿帽子倒戴得很是自得其乐,一面应承下容庭的好意,一面又和薛忖什么的勾勾搭搭,果然够该不了□□,渣男还需jnv来配,真是好大一朵迎风怒放的绝世白莲……
闷闷想了许久,那g大掌缓缓掐住喉咙的疼痛如附骨之蛆若有若无爬上她脖颈四周,隐隐的碎喉之痛又再度浮起。
薛沉璧上辈子临死前挨了那么多刑罚,此等小痛委实不值得一提,却也令她失了食yu。茶盏里的清茶滚烫灼热,炙热的气息一阵阵扫到她面颊上,白雾蒸腾间,热气熏得她两腮渐有霞se。薛沉璧垂首虚握着杯子,轻抚圆润洁白的杯沿,沉沉想起殿中之事。
本是她同白莲郡主井水不犯河水的时候,薛沉璧活到二十多岁,如今看到方是及笄之年的姜鸢,也只当她是个hao丫头,加之恨意之神,自不会主动攀谈,便低头俯视碧se水面上打旋的茶叶安然不语。
她瞧着那细小的叶子正神游九霄间,蓦地,却有柔和温婉的nv声在她耳边徐徐响起:“依本宫所见,这位应是薛大人之nv,是个聪明伶俐的丫头……”
薛沉璧被故作老成的姜鸢口里“丫头”二字恶心到不行,她眼底闪过一丝冷然,起身行礼:“臣nv见过郡主。”
姜鸢眉梢带笑,盈盈眉眼宛如一池荡漾摇晃的碧波春水,端的是柔媚婉然。她腰肢细软,身形纤长,在身侧侍nv的f侍下端坐在薛沉璧对面,手里也悠悠拾起块糕点。
薛沉璧瞟了眼姜鸢手里那块淡h的j花糕,糕点上还沾了细碎的j花花瓣,卖相并不十分诱人。
姜鸢将j花糕递到鲜艳yu滴的红唇边又堪堪放下,沉下眼帘缓缓看了手里糕点半天,最后索x伸出涂了猩红蔻丹的指甲一点点挖掉那零零星星的花瓣,神se不明质问一旁候立的宫nv道:“宣安殿的小厨房怎的做了这糕点来?”
在薛沉璧看来,姜鸢的郡主觉悟一点都没有,郡主的脾气倒养出了十足十。她自己虽然前世顽劣了点,却也不似她这般喜怒无常,随意拿人撒气。
姜鸢艳光本就艳丽出众,因此刻动了真怒,金枝玉叶的气势便越发b人。被她质问的小宫nv吓得瑟瑟发抖,不敢抬眼看她,只讷讷说:“并不是小厨房里做出来的,是含玉宫里的大姑姑亲手做的,由二殿下拿过来亲自孝敬陛下……”
“表哥宫里的大姑姑……”姜鸢蹙眉沉思,容庭不进nvse,含玉宫能随侍在旁的宫nv屈指可数,其中最为出名的乃含玉宫里那和容庭颇为亲昵熟稔的大姑姑。姜鸢贵为郡主自不会劳心劳力去记一个奴婢的名头,只依稀那姑姑是个哑nv,也很得容庭重视尊敬,二人年龄也所差无j,相处极为和睦。想到此处,姜鸢脸se越发晦暗,将j花糕扔回了碟子中。
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能给一向在人前故作高洁的姜鸢添堵,薛沉璧恨不得和含玉宫里的那位姑姑握手言欢。
她浑身舒泰,慢悠悠饮了口茶,姜鸢却再次看过来,复而道:“看薛小姐这般ai茶,不知薛小姐可否喝过东宋产的碧罗欢?薛大人虽受皇舅舅看重,但物以稀为贵,每年送入宫里的碧罗欢极少,薛小姐应该未曾喝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