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七点半左右的时候,状元烤场门口,同时来了两辆闪着灯的车。一辆是110警车,一辆是120的救护车。方天宝让两个警察带上了110,黑皮哥让两个护士用担架抬上了120。方天宝上警车的时候,给了皮皮鲁一个电话号码。然后,他笑了笑,潇洒地跟着警察上了车。
“孙子,你他妈的等着。出来后,有你好看。居然敢把咱们老大打成这样……”嘎啦豆作为黑皮的贴心手下,看着黑皮老大被秒杀,一时乱了阵脚。他远远地站着,对方天宝作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你也一伙的?那好吧,你也上来……”一个刑警,见嘎啦豆嚣张,就跑过去想把他拽上警车。谁料,嘎啦豆打架不行,但逃跑功夫却不亚于神行太保戴宗。一眨眼,嘎啦豆和刘半仙就脚底抹油跑没影了。
“哎呦喂,哎呦喂……”此刻,黑皮躺在担架上,叫得跟《二泉映月》一样。
刚刚,黑皮被两个女护士从地上抬起来的时候,又摔了一次。这货太重,两个女护士根本抬不动。话说,黑皮哥那只胳膊,原本就让方天宝打折了。又让护士这么一摔,直接弄了个“二次受伤”。
“真没用,这么大个还让他给打成这样……”一个看上去有四十多岁的中年护士了不停地数落着黑皮。
“妈的,谁说我打不过他了?你们刚刚就没看见,他带了菜刀啊……?”黑皮哥躺在急救车子里,还死鸭子嘴硬。为了挽回掩面,他还谎称菜刀是方天宝带的。可,事实真相却是:他自己腰里拽着一把菜刀,进去收拾方天宝的时候。不但三条大熊猫的烟钱没要到,还让方天宝打了个半死不活。护士门进来时,他躺了一个无比完美的“大”字。
精彩瞬间回放一下,大概是这样的:
一开始,身高臂长的黑皮哥,走进包间后,先把门敞开。方天宝对他笑了笑,然后,轻轻地绕到他身后,还把房门给反锁了。黑皮哥对他反锁门这件事,并不感到意外。他只是单纯地认为,方天宝之所以那么做,无非是不想当着太多人的面,一张一张的给自己数钱而已。其实,黑皮又错了。方天宝之所以把门给反锁了,其实是想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门被反锁后,方天宝笑了一下,道:“三条大熊猫,是不是?”
“没错,你要不给钱也行,那你就脱了裤子走出去,到马路中间大喊三声,‘我要母狗’。要是,你觉得自己第三条腿太小,不好意思出门。那,我就用这个,给你走走后门。”黑皮一边说,一边从地上拣起一个啤酒瓶子。他说的“走走后门”,意思是要用酒瓶子给方天宝洗礼一下。
“好吧,不就三条大熊猫嘛!至于给我走后门吗?小弟我最近大便通畅,吃嘛嘛香,用不着走后门。你看好了,一共一千五,十五张,一张不少,全在这了。”方天宝看了看黑皮哥手中的啤酒瓶子,又看了看他插在腰间的菜刀。然后,他不慌不忙地掏出了一千五百块钱。一千五百块钱,连着号的,一张挨着一张。崭新的红毛毛,像赌神手里的扑克牌扇面一样,被方天宝摆在了那张油腻的桌子上。
黑皮哥虽然家里也不缺钱。但是,他心想,这一千五百钱,自己怎么着也得收。尽管这钱,来得不阳光,属于敲诈勒索的范畴。但,如果今天他黑皮哥连摆在桌子上的钱都不敢拿的话。以后,他还怎么在四中立足?他还怎么号令手下?
有时候,某个人,做某件冲动的事情,其实是受了很多因素影响的。比如黑皮哥这一次敲诈三条大熊猫,就是这样。其实,敲诈勒索并不是黑皮哥的专业。只是,今天的事儿发展得太急,一环接着一环。就像赶鸭子上架似的,硬生生地把他黑皮哥逼到这个份上。
“妈的,就你这点钱,老子还嫌少。以后,你他妈每次见到老子,都得孝敬我……”说完,黑皮哥猛然将手里的啤酒瓶子一丢,便伸手就要去抓那一叠钱。谁料,他的手刚一触到钱,就让一把生锈的菜刀给稳稳地卡住了。菜刀的刀刃,虽不够锋利。但,因为方天宝卡得比较给力,黑皮的手根本就动不了。没错,方天宝神不知鬼不觉地从黑皮的腰间,取走了菜刀。
“既然嫌少,我看还是别拿了吧……”方天宝面无表情地盯着黑皮哥。
“你知道你自己在干嘛吗,找死……”顿时,黑皮哥瞳孔瞬间放大。他虽然心里咯噔得厉害。但,他必须故作镇定。这就好像,电影里演的那些大英雄一样。有人用枪指着他们的头,他们都会惯性地来一句“来,开枪啊,开枪啊!”
黑皮哥想学电影里的英雄。但是,他毕竟不是电影里的英雄。他虽故作镇定,但他还是不敢说——“来,砍啊,砍啊!”。因为,黑皮哥也不是傻子,他现在对眼前的方天宝一点儿都不了解。
万一,他妈的,方天宝是个愣头青怎么办?万一,他这一刀下去,让自己断臂了怎么办啊?要真成了“断臂”,他黑皮还怎么混啊?要真成了“断臂”,他还怎么交女朋友啊?有哪个女孩子,愿意跟一个叫“断臂”的交往啊?
黑皮哥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现在的社会,从小缺少关爱的孩子,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当中,很多人的性格,都是完全扭曲的。有时候,表面上,你看着他们长得挺老实。可是,一旦惹毛了,他们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这样的猛子,这样的愣头青,黑皮哥之前还真碰到过一个。那一次,黑皮哥跟几个混混兄弟,去隔壁的技校,海扁一个小混混。那小混混,据说还是个农村来的,是个留守儿童。黑皮哥把他叫住时,他正穿着一套脏兮兮的校服,看起来一副土得不能再土的吊丝。
但,那一次,黑皮哥个几个还真是低估了那个愣头青。他们晃晃悠悠走过去,专业地扇了那留守儿童三个耳光。算是,给他记过三次。谁料那小子,被打之后,也不说话也不闹,只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他就默默走开了。黑皮哥和四个兄弟,感觉打得很过瘾。所以,他们那天就早早收工了。他们叼着烟,吹着口哨,打道回府。
上了公交,兄弟五人就分散开了。四个兄弟,因为看见后面有美女,一个个都往后钻。黑皮哥品味跟他们不一样,他喜欢少妇。于是,他选择了站在靠车门的位置。因为,靠门的地方,有个身材火辣的少妇对他笑了一下。
公交车开动了,黑皮站在靠门处,借着公交车的一摇一晃,开始用身体对那个少妇表达爱意了。一切都很完美,少妇也很喜欢高大凶猛的黑皮哥,两人用身体配合着,一起唱《纤夫的爱》。
“妹妹你坐船头啊,哥哥我岸上走……”黑皮哥一边轻轻唱着,一边对那少妇的若无其事很满意。
“啊……”突然,公交车里,传来他兄弟的一声惨叫。
“啊……”“啊……”“啊……”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惨叫。一声比一声惨烈,一声比一声悲壮。原来,刚刚被黑皮哥他们“记过三次”的愣头青上车了。他不但悄悄上了公交车。而且,他还悄悄地用刀片,一个个地将他兄弟们的喉咙和脸割开了。他的动作,润物细无声,就像一个黑夜的鬼。好在,黑皮哥那一次踹开公交车门,闪电侠般逃走了。不然,那一次,他还不知道会怎样收场。
那一次,黑皮哥带了四个兄弟去办事。结果,一个兄弟,颈部动脉被割开,流血过多,直接被推进火葬场的炉子里去了。还有一个兄弟,幸运一点,脖子虽然被割了一个大口子。但是,好在他长得肥,脂肪很厚,保住了一条命。但是,那个肥仔,因为声带受到了创伤。从此以后,他说话,嘴里都像含了个滚烫的汤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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