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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不做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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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篇三--另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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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曾经是个人。

    做鬼的时候,也一直记得自己是个人。他的前世拥有足够呼风唤雨的地位,就算他成了鬼,他的手里也掌握着各种人的命运。

    想怎样就怎样,ai如何便如何。当鬼不会无聊,玩弄着别人的下一世,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任何事,只觉得相当愉快。

    嘻嘻,嘻嘻。让这个男魂命没有嗣,让他一辈讨不到媳f,g脆让他ai上一个男人吧!嘻嘻。

    像是游戏一样,人生就是棋盘,再也不会有比这更真实的玩法了。

    「哇啊--」

    在推下那个多管闲事的捏胎鬼之后,他因为太得意而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袍襬,跟着摔跤坠落。

    在轮回的漩涡里,他望见自己即将投胎的地方,心里只是想着:

    他要做回人了。

    反正他本来就是人。他是人,不是鬼。

    轻易地丢弃那个黑暗地方的短暂记忆,他--成为一个名叫韩念惜的人。

    某月某日

    爹聘请了一个师傅到家来,那看起来就像个蠢蛋的人姓范。

    想要我乖乖念书,门儿都没有!

    某月某日

    范春虫人如其样。果然极蠢。

    无论讥刺他嘲讽他无视他,他都不会发怒。就算我把书丢到他脸上,他也是微笑着捡起来。

    我讨厌这种人。

    某月某日

    范春虫竟敢说我才稍嫌不足,应该多多阅读各种大家书籍,只要辛勤努力,假以时日就可以写出词达理举的优美章。

    我假装很感兴趣,问他词达理举是什么意思?他好象甚是欣喜,告诉我这是晋什么最负声誉的学者陆什么所说过的话……甘我何事?

    不等他讲完,我用力地把书丢在他脸上。

    某月某日

    爹过世一段日了,心情恢复之后,我总算能再翻开这本册。

    现下,我只要好好想着如何怎么把那人赶走。我从岁就这么希望,如今我已十岁,终于可以自己当家。对了,先把爹让他掌管的当铺收回来,让他无权无能,像是赖在府里吃喝一般。

    他最好识相。

    某月某日

    我忿怒地质问他为何不会察言观se,他竟厚着脸p说我和他有缘,他有事情尚未完成,还不到离开的时候。

    即便我仍需要学习,但我可以请来更好的夫,不必屈就他一个小书生。

    倘若我将他驱逐出府,旁人必认为我韩府当家不懂尊师重道,坏我声誉,这可行不通。

    既然无法赶他走,那便要他自己离开吧。

    苛刻地对待他,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某月某日

    一年了,他还是没走。

    忠心耿耿,像是一条狗。

    我已无闲理会他,因为今儿来了一个更讨厌的家伙。

    长得像僵尸一样难看,真想给他一副棺材送他上路,我绝不承认他是我的。(因为涂黑所以难以辨认)

    某月某日

    我想到法来整治那个尸脸人了。

    先要当铺伙计选个例楣鬼,那倒霉鬼一家只有父与,住在城郊附近的贫穷农地,详细住处是……父俩辛苦攒钱yu取回典当物,再适合这出剧不过。

    要伙计当着他们的面撕毁当契,我再用唱戏般的可恶表情说明典当物归韩府所有。现在,只要将典当物j给尸脸人,放出风声,接着指引暗示,让倒霉鬼去讨债即可。

    如果我自己动手,一定会被怀疑。对了,就要他去吧。

    横竖他是一条忠犬。

    某月某日

    他竟敢当着尸脸人的面想要违抗我,我极是生气。

    不写了。

    某月某日

    我从没想过他会背叛我。

    他为什么要帮外人?

    为什么?

    和他共处八年的我,比不上到来没有多久的尸脸人?我哪里比不上?哪里?

    在他心里,莫不成尸脸人来得较我重要?

    我的头好疼。真想杀了他。

    某月某日

    我感到身极为不适。看到他担心的神情,我更是厌恶。

    他又不重视我,何必来假惺惺。

    听闻他昨日前去探望尸脸人,他端y来时,我气得把y打翻。

    我和尸脸人不一样,我不要和尸脸人患一样的病。

    他看的是我,也不是尸脸人。

    某月某日

    我的病好了。他的腿却残了。

    那日到底发生什么事,我有些模糊不清,只隐约记得地震当时,屋脊掉落下来,他冲进房内用r身替我挡去危险,保我完好,他却断了右腿。

    那个时候,我……似乎想起一些事。

    某月某日

    他走了。

    为什么?

    马车摇摇晃晃,韩念惜坐得很是不适,换了j次姿势,对着车夫臭骂一顿,还是觉得不舒f。

    或许,并非路面太凹凸,而是心里有疙瘩。

    想到自己此行目的,他x一阵烦闷,直想要车夫掉头就走。不过一句简单指示而已,他随时可以开口,但是,却始终没有那么做。

    接近半山腰,贫瘠的c堂出现在眼前。望见里头似乎有一抹熟悉的身影,他不自觉地赶紧撇开脸。

    他不是怕,他为什么怕,有啥好怕?

    暗暗咬牙,韩念惜命令车夫将车停下。yu掀开车帘之际,他却又紧紧皱眉。

    还是回去好了,他究竟做啥来找那人?连自己也不太清楚了。

    「师傅,来了辆马车!」

    稚n的童音接近,韩念惜吃一惊,j颗好奇的小头颅便迅速钻进车帘,踮起脚尖和他对瞪。

    「不行,不行,不能无礼啊。」

    熟悉的温和男嗓已在帘外,韩念惜心里只想着随便来个大罗神仙立刻带自己飞回韩府最好。

    可恶!都是这些臭小孩!

    大手轻轻牵开j个、七岁的孩童,男人和蔼的脸庞终于出现。

    「这位兄台,真对不住……」话说到一半停下,男人的表情像是愣住了。

    韩念惜僵直背脊坐在车里,杀气腾腾地瞪着对方。

    那张看起来就像是蠢蛋的脸孔。

    「请坐。」

    让孩们玩去,范师傅邀韩念惜入座,并递上一杯热茶。

    打一开始,韩念惜就一直在注意着男人的右脚,直到确定果然严重瘸跛之后,他的脸se极是难看。

    「啊……抱歉,这地方不是太舒适,你也可以不喝茶。委屈你了。」范师傅坐在他对面,察说道。他了解青年,青年所吃的所用的,不是最好的不要,面se欠佳,大概是由于这个原因。

    韩念惜哼一声,没有答话。

    「主……你来,有什么事吗?」范师傅问道。

    他虽然没有留下只字词组便离开韩府,可就青年的能力及人脉而言,要找他,不是难事。他讶异的,是以青年的x,会来找他是件很不可思议之事,肯定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吧?

    韩念惜神情不悦,随意扫视周遭,道:

    「你这两年,就待在这破烂地方给那些臭小孩教书?」

    范师傅温良的微笑有些无奈,说:

    「他们都是很乖巧的孩。」

    听到男人帮别人说话,韩念惜微现恼意。

    「是吗?」

    「是啊,能有教他们的缘份,我很愉快。」

    那意思就是说教他不愉快喽?韩念惜紧握茶杯,昂首一口气将那不够甘甜的穷酸茶水喝掉。

    「啊、你--」范师傅来不及提醒烫,看到青年胀红着脸也要咽下热茶,很是错愕。

    「那我的缘份怎么办?」自己脱口的话语好象嫉妒,韩念惜心一跳,极快地恶声恶气道:「你不是说和我也有缘份吗?你要我?」

    他盯怒气和指责,让范师傅微微一愣。

    「你来找我……只是因为不f气我骗你吗?」

    韩念惜道不出真正原因。就让男人这样以为好了,于是他没说话,表示默认。

    范师傅淡淡一笑,眉目柔和。

    他拥有一种令人心安的气质,韩念惜很久以前就这么感觉。

    「主……我现在要说的话,你听听就好。就当成是我在作梦吧。」范师傅稍微停顿一下,才又接下去道:「前世的我,有一个深ai的q,但是她很早便香消玉殒了,我独活了十八年,最终孤苦而死。我以为,到了地府就能寻到她,但原来那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不甘心,想和她见一面也好,但要和她重逢,我就不能忘记她。于是,在过奈何桥的时候,我没有喝下全部的孟婆汤,然后,我在投胎之前,遇见一个鬼。」

    韩念惜莫名地心虚,垂首瞪着自己的指尖。

    范师傅只是续道:

    「在没有找到q的遗憾之,我投胎转世,在人间寻觅二十年,仍是一无所获。我逐渐感到消沉,想着自己来到这世上究竟是何理由?接着,我和你相逢了。」再次停下,彷佛不知该如何说明,他模糊解释:「你或许不记得我,但我对你……有熟悉的感觉。这也算是一种缘份,我也许必须帮你做些什么……虽然说来像是荒谬的意念,但的确让我如同抓到浮木般,找到一件可以做的事。」

    可以做的事,就是牺牲他自己的腿救他吗?

    「那……那你q呢?你不找了?」韩念惜没有看他,只是相当不悦地问道。

    「说来很巧,她就住在这附近。」

    「什么?!」韩念惜猛地抬起头来,入目的却是男人伤感的表情。

    范师傅的笑意有一点沧桑。道:

    「她已嫁人。她的孩,是我的学生。」看向c堂外,他彷佛自言自语般地喃道:「不过,找了这么久,总算是找到了,只要远远地见一面,我也满足了……我命没有嗣,也永远不会成亲……原来是真的呢……」

    闻言,韩念惜一怒,拍桌站起身来!

    「你这是怪我了!」记忆纠结成一团,他只拥有碎p,y是冲口而出,却吓到自己。

    范师傅坐在椅上,也讶异地昂首望住青年。在看到青年一脸混乱之后,他清浅地笑了。和缓道:

    「我说了,是作梦而已。」轻描淡写的,是不要让任何人在意。

    韩念阶却不这么认为。

    「你是想报f我,要让我受苦吧!我……我也说个梦给你听!自从那时候起,每逢七月,我的身便会极为难受,魂魄每每被带走,我一而再地想办法回来,用你的腿所换来的命,我死也死得不情愿!」他满脸通红,忿怒地大喊道:「你知不知道,魂魄要重回到躯壳里会有多么地疼痛?我这一辈都必须这样过了,你好恶毒的心肠,竟给我这种折磨!」

    范师傅闻言,神情惊讶,随即忧心地瞅着他。

    「现在……你也痛吗?」

    韩念惜讥刺气道:

    「是梦啊!是梦又哪里会真的痛!」

    「……真是对不住。」范师傅满怀歉意,没想到自己的好意却竟会演变成这样的景况。

    「你既然觉得对不住,就滚回来f侍我啊!」终于全盘托出,韩念惜蛮横告诉自己,男人一定会答应,没什么好担心的。虽然是这么想,但是他却动摇地连手掌心也s了。

    他的命令,范师傅甚感意外,却也马上沉思了。

    望着青年良久,他启唇说:

    「不行。」

    为什么不行?!韩念惜差点没有吼翻屋顶,因为自尊和骄傲,才让他y生生地忍住。

    「你对我何感,我是知晓的,你今日前来,我心里很是欣你终于有所成长。只是……」范师傅面有难se,yu言又止半晌,才勉强道:「我……我会ai上……一个……男……」因为这个缘故,他不能长久留在韩府,否则一定会对谁产生依恋吧。他饱读圣贤书,像是那样不合礼教的事……不行的,他要让自己孤独一身。

    自己都已经如此纡尊降贵了,他还不快快谢恩!正想指责男人老是只会端着师者的架啰嗦,话也说得不清不楚,却在那诡异为难的脸se看出一丝端倪,韩念惜一时之间x口怦怦乱跳,双颊竟也些微发热起来。

    可恨!男人的对象,指的也许是他家长工或这穷乡僻壤的某人,他紧张兮兮做什么?韩念惜虽然这么说f自己,但只要想到男人会跑去跟他不认识的家伙在一起,又是气得半死。

    男人心里最重要的人是他!是他!是他!

    是他!

    一g旺火直冲脑门,属于他的东西,在他没有自己拿去丢掉之前就仍是他的!他绝不会给别人!绝不会!

    无论使用任何手段,他一定要男人回到自己身边,眼里只准看着自己!

    韩念惜霍地起身奔出c堂,飞也似地跳上马车,在男人的呼唤下,头也不回地迅速离开这个地方。

    隔天,c堂被韩府买下。

    再隔天,c堂附近的整块土地归韩府所有。

    再隔天的隔天,c堂里的范师傅失踪不见人影,没有人知晓他的下落。

    然后,再隔了很多很多天,韩念惜随侍多了一个作书生打扮,三十来岁并长相温和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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