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
无论是赢牧诗和阿桑之间的讨价还价,还是姜姬和阿桑母nv二人的争吵,若是曝光于公众前头,势必会引发轩然大波,导致民众对于这些风云人物的信任危机。可是唯一的目睹者是深受稷下学宫文化熏陶的子羽,这种危机也就不复存在了。子羽深知上位者光鲜背后的不易。或者有意或者无意的,或者出于自s的目的或者出于造福世人的目的,他们为民众打造了一个童话般梦幻美好的世界,但是他们自己却和这种童话世界无缘。当然,这未必是一种牺牲,或许他们巴不得看见真实。
子羽自己却不愿意想那么多。想的事情越多,他越觉得头痛:阿桑公然拒绝了纳侧夫的事情,究竟是因为她和南离的情分,还是打算以此为要挟,向赢牧诗要更多的东西?那桩陈年旧事的y谋,涉及姜姬、阿桑、燕明君……这些本不奇怪,可是,又关季秀什么事情?季秀难道不是当年燕明君在路边随意捡到的孩子吗?相比之下,姜姬和阿桑母nv之间暗中有协议,阿桑尚未控制整个姜寨,却是子羽意料之中的事情了。权力的j接尚来如此,子羽看的多了,当年若非姜姬的前任意外英年早逝,只怕姜姬也要苦等j年的工夫才能把那些暗流涌动的势力一点一点收f。
子羽想到后来,不堪受扰。他怀念从前和南离一起在稷下学宫上学的日子,他只需要做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跟在南离身后,南离负责出主意,他老老实实执行就可以了,然后一对好朋友一起分享民众的赞美。
“可是这件事情是不一样的。”阿桑皱着眉头对子羽说道,她眼神里充满了倦怠,以及并不掩饰的不耐烦。显然,不管子羽是受了祭宫的命令照顾她,还是想和她有什么深入的发展,如今子羽每日里死乞白赖住在姜家不走,对她是一种莫大的负担。
阿桑说这话的时候,是在姜家共处一堂吃晚饭的时候。姜姬还是向着子羽的,听了这话以后立即训斥阿桑:“这话是怎么说的?你现在这个样子,没有男人照顾你,怎么能行?”荷露也忍不住对阿桑投以诧异的目光,在她看来,有子羽这样的男子主动投怀送抱,低声下气做到这份儿上,阿桑却一副抗拒的态度,不是疯子就是傻子。当然,这话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再当面说出来。
姜姬和阿桑因为子羽的去留产生争吵的时候,子羽总会变得很沉默。他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心中很是难过。他是一个单纯的人,可是如今所有的事情纠缠在了一起:南离托他照顾阿桑,提防别的男人接近阿桑;赢牧诗以祭宫的名义要他代南离照顾阿桑;他偷偷喜欢阿桑很久了,母亲红茜和姨母姜姬怂恿着他取南离而代之;阿桑很坚决地拒绝他,说南离作为好朋友,可以和子羽分享很多事情,惟独不能分享这个。
其实子羽心中偷偷期盼着这样一种场面:南离回来了,一下子就看明白了他的尴尬;南离仍旧像从前他办了蠢事的时候那样,微笑着摇头,低声责备他,一转头却快刀斩乱麻把一切纠结的事情办得妥帖,然后,他们三个人一起开心地生活在一起,不需要有苦恼,也没有人会受到伤害……
“不可能。我不想让子羽成为第二个莫问。”阿桑斩钉截铁地说道。
于是姜姬就哈哈大笑起来。“阿桑,莫问的事情还是怪你。是你把南离纵容成这样的。你没办法娶季秀,还是怪你。当年你一意孤行,不肯听我的话敲打南离,大张旗鼓把南离娶回家,就该料到有如今的场面。你该好好向你姐姐学学。”
那一瞬间子羽如醍醐灌顶:原来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吗?阿桑没能娶莫问和季秀,是因为她过于在意南离的看法?如果这样的话,她一定是很喜欢很喜欢南离的吧?子羽那一刹那仿佛大彻大悟,他心中闪过了一些奇异的念头:既然这样的话,他会去做某些事情,为了阿桑,也为了南离。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心中的纠结和痛苦仿佛完全消失了一般,他感到久违的轻松和喜悦,也因而忽视了阿桑在听到“季秀”两个字的时候,眼睛里一掠而过的黯然。
那天晚饭过后子羽快步追上阿桑:“我想明白了。我会去前线,把南离换回来。”蔚蓝se夜空里一轮明月如水,照见子羽清澈坚定的眼睛。
阿桑回头,惊讶了很久,然后她笑了。子羽已经许久未曾看见过阿桑的笑容了,他看着她微笑的样子目眩神迷,一颗心轻飘飘的,再也没了方向。
“你在说什么?其实你什么也不明白。”阿桑轻笑着说道,“战争原本就是毫无意义的。是南离自己想去而已。”
“为什么?”子羽睁大了眼睛。平心而论,南离出征的决定的确仓促了些,令人费解了些,但是子羽尚记得南离临行时候的依依不舍和百般不放心。
“我怎么知道?或许他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知道我们俩在一起不合适。不过这样也好,我也清净清净。”阿桑回答道。
一阵风吹过,吹拂着阿桑额间的乱发。子羽看着她清瘦的脸颊,心痛得无以复加,j乎是立即开口说道:“我会去把他带回来。如果他不回来的话,就算绑,也要把他绑回来。”
“为什么?”出乎子羽的意料之外,阿桑的声音里满是疲惫和不赞同,“我已经很烦了,求求你别再给我找麻烦了。如果你真的想帮我,就想办法把秀秀带回来吧。”
子羽瞠目结舌。他重新又迷h起来。如果说阿桑没有纳季秀和莫问为侧夫,是因为对南离的ai,那么她现在口口声声不离季秀,又是为了什么?是她变心了?重新又念起季秀的好了?还是说,她当年一直心心念念的人本来就是季秀,因为南离更能帮她,才勉强娶了南离?
那次j谈之后子羽仍然留在姜家。尽管阿桑对他一脸嫌弃,他却坚持从旁照顾她。有关季秀的话题他们再也没有提起过,子羽再怎么心疼阿桑,也不会白痴到去把季秀寻回来——要季秀去开荒原本就是南离临走时候的计策,为的就是让季秀离阿桑远远的,如今他去把季秀寻回来,这算什么?他偷偷恋着南离的q主,已经颇对南离不住,若再做出这等事情,难道要和南离反目成仇。
但是阿桑似乎并没有说笑。她把越来越多的精神用在关注东边开荒进展情况下来,尽管东边开荒的事情是祭宫的管辖区域,她却要求手下事无巨细,第一时间报与她知。等到秋天派去开荒的人仍然没有回来,祭宫却开始张罗着派出第二批开荒队伍的时候,阿桑终于坐不住了。她不顾身子不方便,坐着车子颠簸了很久,一路赶来祭宫,再次要求赢牧诗调季秀回来。
赢牧诗当时正欣喜于东边这块荒地的规模之大超过预期,听了阿桑的要求,满脸嘲讽:“咱们稷下川的人口越来越多了,粮食总有不够吃的一天,若是不幸如隔壁妘寨那样,有个旱涝灾祸,东边的这块地就是咱们救命的东西。东边开荒是个大工程。我正打算多调配些人手过去,你此时顾念季秀,怕他吃苦,想要他回来。可那开荒的队伍人人皆有父母朋友。他们的父母朋友若也像你这般,不顾大义,向祭宫提出要求,我又该如何是好?”
赢牧诗这话的意思,就是告诉阿桑,自己压根不买她的账,拿出什么顾全大局什么大义的道理来,直接想堵住阿桑的嘴。
可是阿桑却很是坚持,若论大道理,她自然说不过赢牧诗,但是她自有威胁赢牧诗的法子:“若你不答应,南离便不再是我的夫君了。我会单方面同他和离,再娶别的男人。”
赢牧诗讶然:“那季秀是什么东西,你竟然这般恋着他?”她眼神往阿桑肚子上转了一圈,竭力缓和了语气:“都是过来人。我明白的。若你要别的男人,大可以给我说,但凡稷下川的男人,我皆会为你做主,而且保证没有麻烦,不会教南离知道。惟独季秀不行。”
“阿桑,你好好想想,”赢牧诗循循善诱道,“你要同南离和离,拿这个来威胁我,我会受你威胁吗?对祭宫而言,大祭司不需要你这样咄咄b人,处处和祭宫利益相悖的q主。”
“是吗?不过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和南离和离后,会告诉稷下川所有人,南离骗了他们。南离根本不是昊天神派来的使者。祭宫的大祭司和祭司们只不过是一群装腔作势、作威作福的凡人。昊天神根本就不存在,他们生活在一场骗局了。”阿桑声音缓慢地说道。
赢牧诗的脸se终于变了。“你疯了!”她压低了声音喝道,“这样整个稷下川都会乱成一团的。这样对你什么好处也没有。”
第76章 第 76 章
昊天神是不存在的。祭宫的大祭司和祭司们并非昊天神选中的使者,并不是生来就高其他人一等的。这个无可置辩的事实,是祭宫里所有聪明人心照不宣的秘密,从赢牧诗参与第一次祭典的时候,就已经很清楚了。赢牧诗也知道,阿桑是南离倾心以授的q主,不可能完全不知情。
一直以来,稷下川的聪明人对这一事实保持了长久的缄默态度,他们甚至是比其他人还要坚定地去维护它,一旦有人提出质疑,就毫不留情地将那人指为异端,大刑伺候。这固然是他们为了维护自身统治的需要,却也是为了稷下川的平安稳定——大部分民众的心智未开,尚未强大到足以接受这一事实的程度。他们中的很多人从小就认为昊天神眷顾庇护着他们,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们,他们从小坚持的一切都是错的,他们会有如何反应?会不会因此崩溃,或者对周围的所有一切都产生怀疑?坚定的信仰和生活常识一旦瓦解,新的正确思想很难立刻建立,在这种时候,若有敌人趁虚而入,稷下川分崩离析在即。
“阿桑,你冷静些。这样做你什么好处都没有。”赢牧诗试图说f阿桑,“天底下的男人多的是,季秀那样姿se的,我随便就能找出十个来。我知道平日南离太强势,连侧夫都不让你娶,你受委屈了。如今他在外面,你趁机有j个男人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们都会支持你的。这本来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何必弄到两败俱伤呢?”
“你可以试试看。看看有多少人会信我的话。”阿桑慢慢说道,“祭宫的大祭司是我男人,我有什么不知道的?我会告诉他们,这些事情都是南离告诉我的,他夜里睡着的时候喜欢说梦话。你觉得大家会不会相信。”
赢牧诗额头上有冷汗沁出。阿桑和其他村寨首领不同,没有正经在稷下学宫学习过,和赢牧诗根本不是一路人。这个从野地里从小长到大的nv人会有什么疯狂古怪的念头,赢牧诗压根无从猜测。倘若是旁人,赢牧诗还能直接把她软禁起来,但阿桑是姜姓四寨的首领,前任首领姜姬的nv儿,南离的q主,如今又怀有身y……这一切使得赢牧诗不敢确定,若她执意软禁阿桑,会不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不过一个男人,何必呢。”赢牧诗悻悻说道,却是同意了。
阿桑松了一口气,回到姜寨听消息。但是半个月过去了,季秀却没有回来。赢牧诗专程赶到姜寨来告诉她结果的时候,脸上的神情精彩万分,仿佛想笑又不敢笑似的:“我通过祭宫发令,命令季秀所在的一小队人回来。其他人都乖乖接令了,惟独季秀不肯。”
“为什么?”子羽在旁边忍不住问道。他大h不解。东边荒地生存条件恶劣,他想不通为什么有人故意要留在那里。
“我怎么知道。大概是他生xy荡吧。”赢牧诗用嫌恶的语气说道,“据我派去传令的人说,东边开荒的上百个nv人一个个如狼似虎的,每日都有人在季秀住的c棚外头唱歌。以季秀的x子,这岂不是正中下怀?阿桑,我劝你还是莫要一心挂念他了。跟那么多nv人睡过,也不晓得有没有什么不g不净的病。你如今是什么身份,怎好和这样的男人纠缠?”
子羽清楚地看到,阿桑脸上青se白se红se闪烁不定,最后她深深低下头去,双手紧紧握起,显是为了要抑制情绪,已经忍耐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