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 96 章
南离讶然,j乎想拂袖离开。不管是稷下川的四君之首,还是若苍最成器的弟子、稷下川最好的医生,抑或是后来高高在上的大祭司,南离从来都是骄傲的,他习惯了别人低声下气地哀求他,从来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会低眉顺目地送上门来,替自己最恨之入骨的人医病,还要遭受对方的抵触和拒绝。
南离本来打算好好和季秀分辩一番,却突然间想起从前,脸se骤然发白。他的确说过类似的话的。那时候他和阿桑结识不久,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季秀因见他们亲密,心态失衡,冲着阿桑大吵大闹。那时的南离,骄傲而又自信,占据了完全的优势,明明白白告诉季秀“喜欢和喜欢之间,是很不同的”。那时候季秀自觉一败涂地,为了报f阿桑而跑出去乱搞,南离怕阿桑担忧难过,才威胁季秀说若是乱搞,就会得脏病,说他南离虽然是稷下川最好的医生,却不会为他治病……想不到季秀竟然是个记仇的,他竟然记到今日!南离那时候说这话,自然是半是威胁半是说笑,可今时今日,这话听到阿桑耳中,她又会怎么想呢?南离心乱如麻。
阿桑很快闪身拦在南离前头,眼神里满是惊惶和哀求,犹如溺水的人死死抓住最后的一根稻c。“秀秀,你莫要使x子胡说!南离……南离君那么温柔富有ai心的人,连路边的一只兔子都会花心思救治,又怎么会见死不救?”她大声说道,“南离君,你既然来了,定然会救治秀秀的,对吗?”
若是阿桑是路边什么不相g的人,她说这话自然算是一种恭维。可是,她不是。他们本是亲密无间的一对夫q,如今她却刻意撇开关系,唤他“南离君”。南离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号,顿时心如死灰,恨不得大哭一场。
南离不顾阿桑阻拦,仓皇掩面而出,季秀尖酸刻薄的言语却继续传来:“不要脸!当着我的面,你还是不忘夸他温柔、有ai心!他身上的血腥味你闻不到吗?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看你一直心心念的,还是枕在人家大腿上睡觉,装疯卖傻占便宜吧?”
阿桑涨红了脸。她下意识地望着越来越远的南离的背景,确定他不曾听见这句话,这才稍稍安了心。这些事情是她决计不会宣之于口的,可是季秀不愧为深知她的人,说的一点也没错。她迄今为止,还深深怀念许多年前的那一天。那个清雅出尘的白衣祭司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向她伸出手,主动邀舞,她跳得倦了,便顺水推舟趁着南离用骨针为她医病的当口,枕在他大腿上趁机占便宜。那时候她在人前只能扮作一个傻子,傻子不能够有任何过激的举动,她竭力装作若无其事,可实际上她同他肌肤相接之时心如鹿撞,枕在他身上绮梦连连,也不晓得他到底察觉到没有……
只可惜,天底下到底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她想在花前月下、风光旖旎的时候不负旧约,怎奈南离不许;她在父亲和母亲之间竭力周旋,奈何两人还是仇视对立,无可挽回;她在姜寨和祭宫之间犹豫摇摆,偏偏无论是南离还是姜姬,都一再无视她的心事……
“他跑了!被你气跑了!哈哈!”季秀病得不轻,喉咙里总像含了一口痰似的,笑声令人ao骨悚然,“你毁了祭宫,这小子仍旧肯来姜寨寻你,可见对你情深意重。你这般待他,难道不怕将来后悔?”
“我和他早没什么了。你放心。他亲口承认的,他说我们已经彻底完了。”阿桑说,声音里不知道是解脱多一些,还是遗憾多一些,“秀秀,你安心养病,等到你身子好些,我就娶你。”
……
南离在姜寨中发足疾奔。他身上伤势尚未痊愈,腿脚不甚利索,奔跑时候跌跌撞撞、踉踉跄跄。擦身而过的时候,无数男nv对他报以惊诧的眼神,他却浑然不觉。
“看啊,这不就是大祭司吗?他居然没有死吗?”
“大祭司怎么会在这里?是来寻阿桑大人报仇的吗?”窃窃s语声不断。在他们看来,阿桑由于带领姜寨民众踏平了祭宫,既然是姜寨人心目中的英雄,也一定会令南离恨之入骨。
南离满腹心事,虽然听不见这些议论声,但是当迎面而来的清风吹过他的面颊的时候,他也开始觉得他头脑发热选择来姜寨,简直是一个莫大的错误。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来呢?”迷迷糊糊间,南离听到一个声音这般问他。
南离仓促间抬头,看见姜姬一脸耐人寻味的神情。
南离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姜姬。在他和阿桑的事情上,姜姬的态度一直暧昧不明,有的时候看似无比支持,但有的时候却是他们之间的最大阻碍。有的时候南离甚至觉得,若是没有姜姬在暗中施加压力,阿桑定然不会那般对待他,他们的感情绝对不至于坏到如今这个程度。
南离谨慎地往后退了j步,什么话也没说。
“因为你不甘心。”南离不说话,不代表姜姬会由着他的意,她本来就是一个精明得过分的nv人,洞悉世事,老谋深算,更是对南离和阿桑的事情了如指掌,“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自然会觉得奇怪。你明明能感觉到阿桑对你的感情,但是每次你和季秀发生分歧,她多半站在季秀那边。你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所以一定要来弄个明白。”
“我没什么好不甘心的。她叫我南离君,你听到没有?她毁了祭宫,差点杀了我,我冒着被祭宫旧部痛骂的风险,不顾脸面赶来寻她。因为我知道,这次若我不来,我们之间就再没有可能了。我忍住厌恶之心,想医治季秀,但是她却叫我南离君!”南离的委屈犹如打开了堤坝的洪水,再也抑制不住,热泪滚滚而落。
“那象群是我十j年前偷偷寻来的。阿桑训练这批象已经有十年之久。她从ai上你之前,便开始训练这些大象,便开始按照我的吩咐,秘密筹划着如何毁掉祭宫。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大祭司的话,只怕她根本不会犹豫这么久。——你是个聪明人,我这么说,你难道还不明白为什么吗?其实一开始,我并不是那么赞成你去竞选什么大祭司的。对于姜寨来说,你祭司的身份刚刚好,大祭司则未必,是阿桑看你正在兴头上,一直求我支持你,那时候我正要倚重她,不好过分拂了她的意。我这么说,你明白不明白?”姜姬道。
南离的眼睛里渐渐闪现出期冀的光。在姜姬的叙说中,故事展现出完全不同的一面。
“没错,她是喜欢季秀,从小就喜欢。是我吓唬她说,若再这么喜欢下去,只怕她长大后会变成我的样子,她才不敢总要季秀嫁给她了。但那时候,我们都觉得,她仍旧是要娶季秀的。或者正夫,或者侧夫,或者小侍,始终有季秀的一个位置。“姜姬笑得一脸轻松。
“后来,她遇见了你。突然就有意无意间疏远起季秀来。我问她为什么,她什么也不敢说。待到知道你是姜妧座下最受宠的见习祭司,更是连偷看你都不敢了。那时候你或许还没有注意到她。后来,她便开始向我学习,如何不动声se引起男人的注意。你以为是你先ai上她的,但却不知道,她动心的更早。”姜姬一边打量南离的脸se一边说道,很是满意地发现,南离的眼睛里重新闪现出神彩。
南离是在阿桑抓住季秀裹了黑布的手,一脸愧疚地说“秀秀,是我对不住你,我负了你”的时候,重新走进屋子的。阿桑看到南离的身影,身子不由得抖了一下,南离心中便有了数,相信姜姬所言非虚,更加笃定。
“闪开!”南离大声说道,“病人身上有毒,你也敢乱摸?”一下子将阿桑推到旁边去。
“我是稷下川最好的医生。若想救活他的x命,你们都须得听我的!”南离雄赳赳气昂昂地宣布。
阿桑和季秀一时间都惊呆了,怔怔地看着南离,不明白他的态度为什么会在短时间内出现这么大的改变。
南离自己却很感激姜姬的指点。他赫然现身在赢牧诗为首的祭宫残部讨伐姜寨的阵地前。“祭宫奢侈过度,劳民伤财,致使昊天神震怒,借姜寨阿桑之手加以惩罚。”南离身穿着从前当大祭司时候的玄衣羽冠正装,郑重其事地宣布道,“从此之后,稷下川再无祭宫,稷下川九村寨会选出部落首领来,接替祭宫履行职责。尔等还不速速退去,难道胆敢违抗昊天神的旨意吗?”
大祭司素来代表着昊天神的旨意。祭宫残部们听到从前的大祭司这么说话,将信将疑,悻悻然离开了,只有赢牧诗还不甘心地叫道:“南离!你莫要被姜家母nv蒙蔽了!她们一向最善于欺骗男子感情的!”
对于赢牧诗的叫嚷,南离嗤之以鼻,不为所动。他坚信自己的感觉。
又有一天,阿桑神se郑重地向南离说道:“母亲应承你什么了?你须清楚,我已经负了秀秀一次,不能再负他第二次了。不管他的病能不能治好,我都要和他在一起。”
“这没什么。”南离一脸大度的模样,“等秀秀的病好了,我们三个人一起过,怎么样?”
第97章 第 97 章
阿桑抬头,诧异地望着南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她低声喃喃说道,“这可不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