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万利满面愁容地走到牟万金身边，黑着脸问道：“让你联系与霓虹广告公司合作的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
牟万金目光游离地看着远处，极不自然地说：“不理想，霓虹广告公司好像不是十分情愿与我们合作。”
牟万利皱起了眉头，一方面是因为他很不爱听这种似是而非的话，什么叫好像，愿意就是愿意，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好像算什么意思？
不过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结果，霓虹公司肯定是不愿意与他们合作，只不过牟万金不好意思把真相说明白罢了。
“唉！高处不胜寒啊！”牟万利叹了口气说道。
从刚才与小伙子的交谈中，牟万利认识到了自己与普通老百姓之间存在着巨大的鸿沟，这条鸿沟的形成，固然有仇富心理的作用，但就万利房地产公司自身来说，也确实有许多值得思考的地方。
如果想尽快地进入到中低端房地产开发领域，最迫切的问题，就是要迅速抹平这条鸿沟，而要想达到这个目的，就需要加强舆论宣传，尤其是广告的宣传。
牟万利仰望着远处，他的目光定格在一个巨型塔吊的最上方，那里，有一个工人正在进行着塔吊作业，那个人的身形也许非常高大，但此刻在牟万利的眼里，却是那样的渺小。
牟万利想，站在塔吊上的那个人，看着地面上的人的身形应该是同样的渺小。
这个发现让牟万利瞬间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与人之间，如果相距的海拔高度太大，彼此都会小瞧对方。
牟万利从无边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侧过身问身边的牟万金：“景洪·戎秀苑的那个活动，你知道是谁策划的吗？”
牟万金明白哥哥这样问的意思，他肯定是要把收复的目标，转移到这个搞策划的人身上，对于此事，牟万金的想法与哥哥完全相反，既然霓虹公司不肯合作，为什么不找一家名气更大的广告公司呢？
凭万利房地产公司的影响力，想和他们合作的广告公司比比皆是，哥哥完全没有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何况还是一棵弱不禁风的小树。
见牟万金迟迟没有开口，牟万利又问了一遍：“你知道景洪·戎秀苑的那次活动是谁策划的吗？”
“知道，是一个叫华青的小姑娘策划的，霓虹这几次比较有影响力的广告宣传，策划方案都出自这个小姑娘之手。”
“那太好了。”牟万利的情绪很少像现在这样激动，“你尽快找到这个姑娘，告诉她，我们公司可以给她出钱，让她注册一个公司，我们唯一的要求就是她能够为我们公司服务。”
牟万利的态度，让牟万金十分惊讶：“我们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值得吗？与其是这样，还不如找一个比较有名气的广告公司呢。”
一种莫名的烦躁瞬间冲上了牟万利的头顶，他白了牟万金一眼，问道：“你知道我们公司在老百姓心目中是什么形象吗？”
牟万金沾沾自喜地说：“那还用说，当然是全市地产界的龙头老大了。”
“换成老百姓的话说，就是牛b。”
“牛b怎么啦？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牛b的，要想牛b，你得有足够的资本。”
“如果再有一个非常牛b的广告公司替我们吹嘘着，是不是我们就更加牛b了？”
“那当然，不就是要进入中低端房地产市场嘛，只要我们还像过去一样大张旗鼓地宣传，分分钟就可以成为中低端房地产市场中的龙头老大，女强人公司算个毛。”
牟万利鼻子里哼了一声，对于牟万金的态度，他一点也没有感到诧异，万利房地产公司这么多年就是这样走过来的，正是因为他们的宣传攻势，才使得万利公司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越来越高大。
然而世易时移，昨天的辉煌却成了今天的累赘，随着万利公司的声名远播，与普通老百姓之间的情感也渐行渐远，更何况，人们的消费理念也日臻成熟，从过去的盲目追捧已经演变成了现在的理性消费。
所以，万利公司在这个节骨眼上开发中低端房地产市场，过去的光环不但不能对公司的发展有任何帮助，相反却成了刺痛人们眼睛的异光。
而自己的弟弟牟万金，甚至于公司的那些高层决策者们，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们仍然按照自己惯常的思维去理解和左右着自己的行为。
想到这里，牟万利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
牟万利看了一下牟万金，问：“如果你是一个普通的消费者，你准备去百货商场买一件普通的衣服，而且你的购买能力，只能买的起普通的衣服，当你路过一个豪华的顶级专卖店时，你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牟万金目瞪口呆地看着牟万利，不知道他突然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你肯定会悻悻地离开，甚至会在心里骂：牛b什么牛b，再牛b老子也不鸟你。”
牟万金笑了，在他的眼里，哥哥一向是不苟言笑的，没想到今天会这么幽默。
牟万利紧绷着脸，一点没有开玩笑的心情，他说：“这种人的心理状态无非有两种，第一种是惧怕或者恐慌，老子买不起躲的起，第二种是对抗，你不是很牛b吗，你越牛b老子越不鸟你。”
牟万金黑着脸骂道：“奶奶的，这种人最他妈可恶了，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牟万利没有理会弟弟的情绪，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说道：“如果这时候商家再进行大张旗鼓的宣传，他们的对抗情绪就愈发地强烈了，你想想是不是这样？”
牟万金在心里设置了一个情景，一个非常眼馋的东西摆放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倾尽所有也买不起，持有者却拼命地在你跟前得瑟。
牟万金想，面对这样的情景，自己肯定绷不住，以他的性格，唯一的选择，就是冲上去，一巴掌搧得持有者满地找牙。
牟万利进一步给他设置情景，如果商家一边拼命地鼓吹着，一边又拉着你说，他这里也有你买的起的东西，你会怎么样？
“滚他妈一边去。”牟万金瞪着眼吼道，“你他妈不是很牛b吗，怎么也他妈卖起便宜货了，不是他妈的快要破产了吧，破产也他妈的活该！”
牟万利紧皱的眉头慢慢松弛开来，他拍了拍牟万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将心比心，我们对中低端房地产开发的宣传工作，必须是那种润物细无声式的，千万不能像以前那样浮躁了。”
牟万金明白哥哥的意思了，他之所以选择霓虹广告公司作为合作伙伴，就是要用霓虹那种柔和的宣传格调，来拉近与普通消费者之间的距离。
但他对于哥哥的想法，仍然存在着疑问。
“既然这样，我们完全可以继续对霓虹公司展开争取工作，拉出一个人来另起炉灶，我们的付出会不会有些太大了？”
牟万利答非所问地说：“我能够理解霓虹公司为什么不肯与我们合作了，她们遭遇的尴尬，与我们大同小异，出发点太极端，就会自己把自己逼到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