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功名的妙处,这便是无数大明寒窗学子拼尽毕生之力,也要搏个功名的本质原因。功名是什么?是光宗耀祖,是人上之人,是拿着官身的土匪。只有了功名,无论秀才还是举人,功名就是他们的护身符,就是加入文官集团的入门证,无论遇到任何事情,上面都有整个文官集团为你撑腰。
若无这件护身法宝,百十个文弱之人就算借给他们天大的胆子,吃了龙心凤胆,梦里做梦,也不敢做出冲击官府的大逆之举,这可是满门抄斩的下场。可秀才和举人们却不一样了,他们不但敢,而且在行那野蛮之举之前,还要假惺惺的振臂高呼一番,还能把自己置身于正义凛然的高度,占据道德和舆论的制高点,以正义的代表为名,毫无顾忌地做出任何他们想做的事情。他们现在的样子已经接近变身完成的状态了,就差说一句: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们了。
这也是如今大明文人的本质,以正义之名,行无法无天之事。只要把自己包装成“民星”,不论你做得多么过分,自然有人帮你把他圆上去。
就在一众读书人慷慨激昂的要烧人房子的时候,突然吏部衙门之内连响十三声敲锣之声。大家听见这锣声,不自觉的停下的冲击衙门的步伐。
锣声表明着有文官要出门了。十三道锣,意思就是表明有中央大臣要出门了。
何值和姜琦心中暗喜,自己的目的终于达到了,挟民意以做生意。民意值多少钱,只要谈的成功,至少也是一顶九品官的乌纱帽。所以何值伸手阻止了那些读书人继续攻击衙门的状态。
一十八名锦衣卫簇拥着叶观昂然走出,众士子一楞,敲锣不是文官的专有礼节吗?怎么跑出来一个武官?
“不好意思,今日来得急,没有带炮来,所以借用吏部的铜锣用它一用,各位士子日后肯定也会用得上这面铜锣的,本官先在这里恭喜几位了。”叶观带着一副笑脸看着台阶底下的百余名士子们。
“呸,别在那里拿好话糊弄我们,卫狗,把里面年近八十还赖在尚书位置上不肯下来的马大人喊出来!今日我要与他辩上一辩!如果辩不赢我,那就早点告老还乡,回去吃他的馍馍去吧!”姜琦抢先打断了叶观的话。
吏部尚书马文升年近八旬,对于官员的考察进退,马文升是很认真的。吏部考核的时候刷掉过很多不合格的官员,有时候一次刷掉的官员就高到两千多人。很多官员对他恨之入骨,所以在私下里给他泼污水,说他这样严苛无情,就是为了他吏部尚书的位置,打压朝中中青派势力,同时培养自己的势力。
这些读书人都是南方士子,自然对是河南道的马文升带着厌恶感,加上有心人的运作,马文升这样的正直官吏在士林中也变成了栈恋权位的庸官,昏官。
姜琦早就知道马文升耳疾严重,又年老体弱。如果自己与他辩论一番,得胜了的话,自己以后在南方籍贯的大臣中必然能入得了法眼。所以早就计算好了今日的事情。
听见姜琦这样说,叶观心中也颇为不喜。这人也太没有下线了。我都不好意思这样欺负一位老人家,这位不过三十岁的举人居然这样
无耻,日后我肯定要送一副“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的对联贴在他家门上。
想到这里,叶观也不讲什么情面了,向前跨出一步,暴喝道:“锦衣校尉何在?”
锦衣卫们早已到场,听到自家佥事大人大喝,广场上顿时传来地动山摇般的齐声回应。
“在!”
叶观面露杀机,缓缓道:“给本官把这些目无王法的士子围起来!”
“是!”
百余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校尉们锵地一齐拔出刀,杀气腾腾的围了上来。
看见如此情景,不少士子顿时慌张了,毕竟冲击官府这事确实有点严重,自小都是在家里死读书,没经历过大场面的士子们自然感到了害怕,虽说自己代表着正义,可锦衣卫臭名昭著百余年,他们哪管你正义不正义,一刀劈了拉倒,跟他们讲道理有用吗?就算有用,自己早都臭了,晓得最后这份义举便宜谁了。
不少士子此刻才感到有些后悔,本来不关自己屁事的,为何听信蛊惑,非要趟这浑水?真当赫赫有名的锦衣卫是木雕泥捏的不成?
姜琦见势不妙,发现士子们的人心要散,马上上前一步,凛然道:“住手!卫狗敢尔!我等乃圣人门生,国之栋梁,光天化日之下,尔敢行那纪纲之举不成?!”
何值最初也有些惶恐,见姜琦都站出来了,顿时也鼓足了勇气:“正是,你们杀得了一个两个读书人,杀得尽天下所有的读书人吗?始皇帝焚书坑儒最后又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
叶观目光如刀,盯着二人冷冷道:“我自然不会滥杀读书人,我好歹也有秀才的功名在身,也算得上是文人,不过要是有人危害社稷,嘿嘿。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你们二人谁是领头?”
二人一齐往前一步,齐声道:“我们都是领头。我们都是看不惯厂卫只手遮天,庸官沆瀣一气之人!”
“给我统统拿下!”叶观暴喝。
两名百户亲自上前,刀鞘朝他们膝弯上一拍,二人便情不自禁地跪下,接着牛筋绳一捆,几个呼吸间便被捆成了两只大肉粽。被扔在了地上,口中还被塞上了抹布,只能呜呜的叫着。
众士子傻傻的看着这一幕,有心想反抗,却被四面钢刀出鞘围住他们的锦衣校尉们吓住,浓郁的杀机令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何值和姜琦被粗鲁地拎进了衙门,紧接着,衙门大门砰的一声又关上了。只留下楞在当地的一百名士子们。
直到听见大门的响声,众人才如梦初醒,看见如此情况下,居然没人敢作仗马之鸣,顿时觉得分外没面子,其中一人咬牙怒道:“厂卫竟真敢拿我清白士子,诸年兄,此辱我等绝不可忍!咱们先去砸门,如果他们真正不理,谁敢随我一把火烧了这吏部衙门,还我朗朗青天!”
………………
一炷香后,被困的跟个粽子似的还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何值被人从门缝里扔了出来。可是姜琦却被四五名锦衣卫完完整整还带着恭敬之色的放了回来。
众士子大惊失色,神情顿时变得不大对劲了,二人如此明显的差别待遇,不由得别人不疑惑。
这时商员面若冰霜的从衙门内走出来,站在台阶上缓缓环视一周,然后笑着说道:“姜公子果然识时务。不愧为北人风采。好了,今日之事已了,本官必会报请牟帅升任你为锦衣卫百户,世袭罔替。”
众人顿时大哗,看着姜琦的目光愈发怀疑了。
另一名千户适时开口大声道:“经查,江阴县举子何值阴谋煽动仕林以达到其不可告人之目的,冲击官府,目无律法,着即杖责三十,提请应天府学政大人削其功名,终身不得入仕!山西平阳府姜琦悬崖勒马,检举有功,提请山西学政大人把姜琦录为山西平阳府举子,以全他的思乡之情。同时升任锦衣卫山西千户所百户,世袭罔替。”
众士子倒吸一口凉气,四周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其中一名士子出言问道:“姜学年乃是正经的江南人士,为何说他是山西人?”
一名百户冷笑道:“出生在江南就是江南人了?大家尽可去翻他家族谱。他祖上是太祖年间从山西洪洞县迁来江南的,虽然生在江南地界,确是时刻不忘自己乃是北人,所以今日在我家大人的感召下拨乱反正,愿为朝廷效力!”
商员冷声道:“吏部王大人和锦衣卫叶佥事宽待众士子,既往不咎,着令尔等即刻退散,不得生事,你们的籍贯,姓名,功名,姜公子已经一一检举,名单存入了锦衣卫同时并入京师吏部衙门,若有再犯,人证物证俱在,尔等必知王法森严!好让你们做一做刘永和唐寅那样的白衣卿相!永不录用!”
砰!
大门再次关闭,这回没有一个人再砸门喝骂了。
四周仍旧一片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死死盯着姜琦,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姜琦看着众人怨毒的目光,顿觉遍体生寒,如坠冰窖。
好狠毒的奸计!居然处处都专门找出那些南方读书人最恨的事情加在姜琦身上。
现在不论姜琦如何解释,都改变不了自己是朝廷和北人的名声了。
姜琦喜欢用大义,那么叶观就给他大义。顺从朝廷就是大义!
姜琦喜欢说朝廷打压青壮派,现在叶观也给了。不就是想当官吗?本官给了!给的还是世袭罔替的锦衣卫百户,让那些连主簿和师爷都当不上的读书人们怎么不嫉妒?
姜琦喜欢分南人北人,那么叶观就把他的底子抖出来,姜琦自己祖上就是山西人,标标准准的北人,看他还怎么代表南人利益!其实随便查一查,哪家的祖先为了光宗耀祖,不把自己的姓氏挂靠在上古达官显贵之上,可是大部分的姓氏都起源于北地,这姜琦也是百口莫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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