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救自己之人乃是武当第二大侠俞莲舟之后,沈七的第一反应便是拜师:既然来了恐怕这辈是回不去了,还不如就顶沈七的名字活下去,说不定真的可以练出一身绝世武功,到时候想抢什么就抢什么,哈哈…不过这些念头可不能让师父知道。
尽管俞莲舟还没有打算收徒,可是如此‘佳弟’在眼前,当下一拍即合,这样沈七便成了俞莲舟的首徒,也不知道羡煞了多少旁人。如果他知道自己收下的徒弟实际年龄比自己可小不了十来岁会作何想?
沈七面上露出一丝微笑:拨云见日,拨开云雾见月明,恨福来迟,抱守通明夜听风。前世也许我很平凡,今世我一定要活得潇潇洒洒,也不枉我一番两世为人。
俞莲舟心头往事渐渐流过,闭目半晌,觉得在这p刻之间自己的‘听风心法’竟然大大提升,隐然有突破瓶颈之态,就连‘武当y功’也隐隐有所进步。
听风心法乃是俞莲舟在山顶练功之时听到山风凛冽、激荡飞扬,时如万马奔腾,时若处幽怨。虽然无影无形,猛烈时飞沙走石,扶摇直上重天,轻y时蝶飞c长,沐春万山千岭。化有形之手点缀山涧溪水,青山翠绿。顿时若有所悟,苦思良久终不得脱。
张三丰见徒儿在山顶日淋y光,夜沐晨露,数月下来竟是消瘦大半,连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也渐渐黯淡下去。整日不是坐立不安,便是沉y不语,或是一坐数天,如此这般长达半年之久。心不忍,却深知此时若自己上前指点一二或可解其心之h,但成就必然大大消减。要知悟道一是须得亲身而为,借他人之手终是虚妄,到头来镜花水月,化成一江流水。自己当年悟道渴饮山泉,饥食山果,其饮水冷暖,艰辛之处实非他人所能会,唯有自知。如今俞莲舟能有此机缘张三丰心虽然替他高兴,却也知道一旦桎梏难脱,灵x难开,只怕修为一辈都将停滞不前,终身再无寸进。严重者甚至走火入魔,全身经脉爆裂伤及x命。
那段日是武当最为沉寂的日,不但张三丰每天去山顶看俞莲舟,其余侠也每天上山为其送饭,只是不敢打扰。终于有一天,晨光万道,将武当山顶染成金h灿烂,须尔光芒四s,春风婉转扬,天地间都沾染着生命的气息。俞莲舟已经不食不眠数日,已然到了精力损耗的极限,如果再不能得悟大道,张三丰便要上前指点一二,即使不是他自己所悟,却也强如沦为废人。
见到这般气息之后,俞莲舟竟然渐渐有所领悟,心随着风吹而心动,随着风舞而欣喜,渐渐沉浸在风流花语之。却不想到了午时竟是狂风大作,刹那间吹散了天空的流云,连y光都被狂舞在空的飞絮而湮没,武当山顶更是风卷楼残,俞莲舟本来身就已虚弱,被山风一激,变得摇摇yu坠。
侯在山腰的张松溪见状连忙告之张三丰,却不想张三丰沉y半晌哈哈大笑道:“大道成矣!莲舟有了此番机缘必能脱去桎梏,散了心疑h,从此天高任鸟飞,自由自在。”
果不其然,就在张松溪听的迷迷糊糊,尚不明白之际。却见俞莲舟如同乘风而至,这手梯云纵在他脚下使来如同谪仙临凡,飘渺出尘,尽得武当风流。行云流水般的到了张三丰跟前拜倒在地,嘶哑着声音说道:“徒儿不肖,这些日惹师父您担心了。”说罢轻轻磕了三个头。
张三丰含笑将其扶起,一拍俞莲舟肩头道:“痴儿,难道你还不明白么?山风凛冽,也尽得澎湃之势,虽猛烈异常,却不得长久,唯有春风化雨,滋润天地万物才是王道。”
俞莲舟浑身一震,心头如同风吹云散,再没有半点尘埃,欢喜道:“多谢师父成全,徒儿此番能有此机缘,这生也不枉了。”如此俞莲舟穷八月之功,终于悟出这‘听风心法’。修为更是一日千里,堪堪数年之内突破‘龙虎之境’,只比大师兄宋远桥晚了三年到达此境。真气一分为二,yy互生,出招之间任意婉转自然,没了斧凿的痕迹。一双精光闪烁的双眼也变成了现在般的莹玉漆亮,离返璞归真也只有数步之遥。
只是这以后听风心法停滞不前,连带着修为也不得前进,内力虽有增长,却对俞莲舟来说已经没有了太多的意义。像他这样的高手来说如果不能在心境修为上获得突破,即便是内力大增也难以突破自身的束缚,和人争斗更是胜负只在念头之。
俞莲舟忽然一声清y,引亢处如龙啸天,苍劲挺拔,四野山谷相互j映。柔弱处如鸣泉飞溅,雨打梨花,继而如群卉争艳,花团锦簇,更夹着间关鸟语,彼鸣我和。较之之前俞岱岩的啸声更加的清玄激昂,却是另有一功。
宋远桥正在房内给青书疗伤,听到俞莲舟的啸声心一动,良久才缓缓言语:“二弟x藏有乾坤,只是被我等师兄弟j个牵绊住了,他心的这份苦只怕不在三弟之下。”
青书刚刚醒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迷迷糊糊的问道:“这是什么声音?竟然如此好听,如同h钟大吕一般。”
宋远桥轻轻说道:“这是你二叔心之气,和自然之气最为相近,自然最为动听。”
俞莲舟啸声久久盘旋,到了后来越y越细,j乎微不可闻,这才停下,足足有顿饭长的功夫。见到沈七骇然的神se,眉头微微一扬,呵呵笑道:“百损道人,显门隐门,难道我武当七侠便俱了你不成?”
沈七苦笑道:“师父,以您的功夫自然不须怕他们,只是这山间的飞禽走兽今天晚上看就惨了。”
俞莲舟哈哈大笑,拉着沈七的手臂道:“走,你我师徒且去山顶一坐,待会朝y初升,比之那夕y更加动人。”
沈七身不由己,随着俞莲舟如同风卷鹰飞一般向山顶奔去,心却想师父这番进境可不小啊。
到了山顶,东方已然发白,虽然朝y未升,隐约已经有霞光万道,也只是在弹指之间的功夫,俞莲舟时间把握的刚刚好。见到沈七仍旧盯着那天柱峰看,叹息道:“痴儿,难道你就不知道山峰虽然挺拔屹立千万年不变,难道说这太y东升西落却又改变了?道家有云:万物极静而致动,动静无相,才是大道。”
学过学物理的沈七自然俞莲舟的意思,只是明白是一回事,真正能做到却有是另外一回事,点头道:“师父,我明白了,以后徒儿尽量多看这日月东升西落,只有这些东西才是这永恒的。”
俞莲舟欣的点点头,才要夸奖他j句,又怕他因此骄傲易满。当下板着脸喝道:“悟道哪有这么简单的?天柱峰的挺拔固然有其道理,便是这一c一木、流水浮云也蕴含大道至理于其,你若是仅仅抓住一点放不开的话,这辈都难以领悟大道。”
虽然声se严厉,但是沈七还是从俞莲舟眼看到了欣喜的神se,微微一笑,也不害怕,拉着俞莲舟的衣袖叫道:“师父,你看太y出来了。”
俞莲舟眯起眼睛向东西看去,只见东方彩霞漫天,铺天盖地。映得山谷之间神光闪烁,鸟飞兔走,其乐融融。想到自己师兄弟七人以前也曾一起来看日出,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自从武当七侠的名声传出去之后,再难以七侠齐聚。便是师父寿诞之日大家也都急匆匆赶回山,时常山上只留一二人。到底是声名成全了七侠还是被声名所累呢?俞莲舟一时想得入神,连沈七的叫唤都没有听到。
沈七见到这旭日初升,初始心情激荡,随即想到自己当年也曾发誓毕业之后带父母去泰山看日出,只怕这武当山上的日出也不比泰山日出差了多少,恍恍间数年过去了,自己非但没能带父母去泰山看日出,如今天人相隔,在父母的眼只怕自己已经死了有三年了吧?沈七不禁想到,自己站在这里思念父母,他们是不是在思念自己呢?
沈七心一阵酸楚,自己不是伤感之人,无奈的事情也只得罢了,能够在这里好好活着也算是对父母另一种安把吧。转头看向俞莲舟,见他正在沉y,似乎想到什么感伤之事,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师父只怕未必便如书那样内敛,更多的时候他都将感情放到了心,一个人默默去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