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店,是给死人做棺材的地方。
棺材店内,两口桐木管棺材安安静静地摆放在店中,店主已经不再,屋内空无一人。唯一棺材店的黑暗之处,两个人影不停地晃动。
棺材店外,熊惆背着死去多时的逍遥子,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店门口,眼神如炬。
“两口棺材,或许是为我和师傅准备的。”熊惆冷冷地想道,但也没有推却,而是慢条斯理地走进棺材店,将逍遥子靠着墙壁放下,随后打开其中一口棺材,又慢慢地将逍遥子放入棺材当中。
熊惆直身看着安安静静躺在棺材中的逍遥子,忽觉不妥,便在店铺内四处寻找。这才一转身,便发现黑暗之处已有异样。熊惆心知敌情不明,不敢冒然出击,便装作若无其事一般找来一块干净地步,一下一下地给逍遥子擦洗着身子。熊惆明白,不能让逍遥子满身血渍地走在黄泉路上,他要让逍遥子体面的去投胎转世。
一下,两下,三下......熊惆不记得自己到底擦洗了多少下了,就像当年学剑一样,开始的时候,还用心记着,到后来就记不得了,再后来,用剑变成了条件反射,剑只要在手中就忍不住去刺太阳。
这一次,熊惆心知棺材店内危险异常,如不赶快离开棺材店便会有麻烦缠身。但离开棺材店,有往哪里走呢?熊惆不知道!他不知道天底下,哪里还是他可以去的地方。
黑暗之中的人影是谁?熊惆默默地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熊惆明白,与其说现在很多人想要他的命,不如说很多人想要来看逍遥子是不是真的死了。逍遥子当了一辈子的杀手,一定结了不少的仇家。而这些仇家肯定是亲自过来求证的。
逍遥子是为熊惆挡了唐锲的暴雨梨花针而死的,熊惆不想让逍遥子死后也不得安宁!他要让逍遥子安安稳稳地走过黄泉路。
呼呼——
呼呼——
店外,阴风渐生。
店内,昏暗寂静。
没有店主,也没有小二。只有两口棺材和一个男人!一个面无表情,却躬身慢慢地擦洗着逍遥子的男人。
唰唰——
一片落叶,飘进了店内,落在了棺材内,逍遥子的遗体上。熊惆捡起落叶,发现落叶上写了两行诗。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熊惆在王府做奴隶的时候,就曾经学过李白的诗文,对“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也非常的熟悉。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出自于李白著名诗歌《侠客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李白的诗歌竟然被人写在枫叶上,还刚好飘进了棺材店中。
“哼!”熊惆冷哼一声,将落叶仍在地上,继续为逍遥子擦洗着身子。半个时辰后,终于完事了。熊惆擦了擦身上的汗水,一身轻松。
“你终于完事了。”黑暗之中,一个阴冷恐怖的男人的声音突然在熊惆的耳边响起。
熊惆一动不动地冷哼了一声。他知道,男人的声音正是黑暗当中的身影所发出来的。
“你蛮有毅力的,坚持了这么久,也终于出声了。”熊惆冷冷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从我还没进店的时候开始,你们就注意起我了。”
“我们?”男人的声音惊疑地问道。
“是的,的确是你们。”熊惆的拳头已经握得非常的紧,“你和你的婆娘,躲在这见不得人的角落里面,是干什么呢?”
黑影当中的男人的声音惊道:“你不仅知道黑暗之中,我们有两个人,还知道其中有一名是一位女人。熊惆,你果然不愧是逍遥子的徒弟。”
熊惆默然,沉默是金,沉默也是最好的回答。
黑影当中的男人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我们俩的?”言罢,黑暗之中顿时通亮起来,熊惆转身望去,一名满脸疮痍的男人搂着一名娇小柔弱却又不乏风情的女子,二人鬼魅般地盯着熊惆笑个不停。
熊惆并不理会这一男一女,而是面无表情地道:“男人呼吸起来沉稳刚毅,女人呼吸起来平稳柔和。而且,只有女人,才会有女人那股香柔的味道。”
男人大惊,道:“我隔着这么近都闻不到女人身上的那股香味,你隔着这么远竟然能闻到。你的鼻子,比狗鼻子还灵。不愧是狗杂种。”
男人说完,大声笑了起来,随着他身边的女人也柔情地笑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熊惆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女人的眼神里,露出了似曾相识的目光,和熊惆的眼神对接。熊惆心动,将脸偏了过去,道:“你们也够耐心的,我都在棺材店这么久了,竟然能不杀我。”
男人道:“我们为什么要杀你?杀了你对我们要好处?媚儿,你说,我们杀了这狗杂种,有什么好处呢?”
白媚娇声嗔笑道:“一点好处也没有。”女人的声音,涓涓细雨,恍如泉水,叮咚叮咚地浇灌在熊惆的耳前,熊惆第一次听到一个让他仿佛见到了亲人一般的声音。
男人道:“我们杀了他一点好处也没有,我们为什么要杀人?嘿嘿!”
熊惆道:“你们不杀我,可是我却会杀了你们。”熊惆的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男子。
男人道:“杀我们?你这狗杂种竟然想杀我们了。七年不见,你倒是长见识了。”男人说完,哈哈大笑起来,一点也不把熊惆放在眼里。
狗杂种!熊惆永远都不想听的三个字!熊惆曾经发过誓,谁要再叫他狗杂种,他绝对不会让那人活着离开。
熊惆握紧了拳头。剑,早就已经丢了。剑客,已经没有了剑,什么都不是!但熊惆想打破这一点,这一刻,他的两个拳头就是剑!而那个骄横狂妄的丑陋的黑衣男子就是他心目中所要刺杀的太阳!他要用他的剑,狠狠地刺进太阳。
呼呼——
呼呼——
拳风嗖嗖,恍如剑影。剑影飘飘,好似风声。
熊惆握紧的拳头,就像利剑一般直奔黑衣男子而来,正当拳头就将打在黑衣男子身上的时候。黑衣男子旁边的白衣女人不知何时出招,将熊惆的拳头化解开去。看似柔弱的女人,其实是一名深不可测的高手!
熊惆心下暗惊!女人,声音好听并不一定就是好人!看似柔弱,也不一定是弱女子!女人厉害之处,比任何一个男人都要可怕!
熊惆右手击打女人不成,左手却已经往女人的胸口击去。熊惆的出手速度很快,快的连近在咫尺的白衣女人都无法分得清楚!
等到女人想要躲过熊惆的左手的拳头的时候,熊惆的拳头已经离她不过寸步远的距离!
“啊......”白衣女人失声尖叫,闭着眼睛,静静地等待着死神的到来。
却不料,听到“噗”的一声,熊惆的拳头竟然打在了后面并没有移动的黑衣男子的身上。
“黑郎!你......”白衣女人惊恐地扶住几欲到底的黑郎,瞬间泪流满面。
“对不起,我不能带你去看家乡的太阳了。”黑郎强笑道,“你还是那么的美,而我却老了。八年前,我带着你出来不知道是对是错,我们竟然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活了八年!媚儿,媚儿......”黑郎话没说完,竟断气而亡。
“你为什么要杀黑郎?”白媚对着熊惆问道。
“剑在我的手中,我杀人从来就不需要理由!”熊惆冰冷地道,“他不死,就是你死。你说,他愿意睡死呢?”
白媚听完无奈地叹了口气,抱着黑郎的尸体,轻轻地跟着黑郎倾诉着多年未曾说的心里话。
“黑郎,你知道吗?我看到了雪,白色的雪......”
“好白的雪,好美丽的地方,我们回家了,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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