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帝一声冷喝,太后柳眉挑了一挑,斜睨着成帝,凤眼凌厉透出一阵寒光。
五公公听成帝喊人,忙躬身向前一步,成帝迎着太后的眼眸一字一字的说:“五月,传朕旨意,柔妃耐不住寂寞,与宫中侍卫有染,朕废其柔妃的封号,将尸体发回母家,百天内不准下葬!”
五公公扫了一眼太后,犹豫的沉吟一句:“这.......皇上可要三思啊。”
成帝剑眉高挑,眼睛依旧盯着太后,冷冷的说:“怎么?五公公的意思可是朕的旨意不算数吗?”
“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传旨。”五月躬身正要退下,太后忽然仰天一阵冷笑:“哈哈哈.......”
五月悄悄的给雪依使了个眼色,希望雪依能够出面劝阻成帝,雪依知道成帝这样做十分的不妥,不但令柔妃母家颜面扫地,就是太后亦难辞其咎,后宫没有皇后,如今的太后是一宫之主,若是如此昭告天下的话,那岂不是说太后失德吗?
可是雪依此时却不 便出面,太后本就看她不顺眼,时时刻刻的找她麻烦,若不是她谨小慎微,事事时时恭谨有礼,只怕太后早就将她打入冷宫了,饶是如此,太后还总是寻她的不是。
如今柔妃不明不白的死去,她躲还来不及呢,若她开口,成帝听了她的,太后会说她僭越,若是成帝不听她的,反而让母子之间更生嫌隙,所以雪依只好垂首佯作不知。
五公公无奈,只好磨磨蹭蹭的向外走,希望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他知道柔妃的母家得罪不起,太后娘娘得罪不起,这道旨意一旦传出去,宫内朝廷都势必掀起一阵波澜。
太后止住笑声,腾的站起来,高声喊了一句:“慢!哀家有话要说。”
五公公忙擦擦额头的冷汗站住,悄悄的看了一眼成帝。
其实成帝又何尝愿意将此事昭告天下,他情知自己对不起柔妃,希望能够将她厚葬,只是,只是他不能这样做罢了。
太后微微的扬起头,声音透着十分的冰冷,她缓步走到成帝的面前说:“皇上对柔妃当真这样无情吗?”
“朕也不想这样,是母后逼朕不得不这样做!”
“哈哈哈,好一个哀家逼得,皇上,哀家不逼你,哀家只要一个真相,柔妃真正的死因!若皇上真的拿得出柔妃与人偷情的证据,不用皇上,哀家自会昭告天下,脱簪谢罪,可是若是查出有人蓄意陷害柔妃,皇上又该如何处理呢?”太后正言厉色。
成帝听太后如此说,心中不免慌乱,嘴上却说:“母后这是何意?柔妃与那狗贼在假山幽会,是朕亲眼看见,难道母后是说朕蓄意陷害柔妃不成?!”
太后的目光突然转向雪依,红肿的眼睛盯着雪依,直盯得雪依汗毛孔都立了起来。
成帝本能的将雪依挡在自己的身后,他忽然察觉太后要籍此用雪依做文章!
果然,太后手指着雪依吼道:“哀家相信皇上,担心哀家不相信这个狐狸精!一定是她做的,一定是她陷害柔妃的!”
雪依见状,忙跪倒在地喊冤:“臣妾冤枉,臣妾随与柔妃姐姐不和睦,可是却没有机会也没有能力做这样的事情啊。”
太后走到雪依的面前,冷笑的说:“你冤枉?你没有机会?那你倒是说说,谁 能证明你昨夜去了哪儿?为什么阖宫上下都来了我的寿宁宫,却只有你最后一个来的?!”
“回禀母后,臣妾近日偶感风寒,昨夜早早的就睡下了,我的贴身宫女柳侬可以作证的。”雪依叩头回话。
成帝双手搀起雪依,看着太后说:“母后要彻查此事的决心,朕已经明白了,母后明知这件事不是雪依这样一个弱女子所为又何必冤枉她呢,朕会好好葬了柔妃,不再追究此事了。”
成帝说完,拉着雪依就要走。
太后却不依不饶的说:“慢!哀家的话还没有说完,皇上何不听完再做决定呢?皇上又怎么会知道哀家是冤枉了你的雪妃呢?”
成帝背对着太后说:“朕就是相信雪妃的人品,相信她的善良与单纯,绝对不会做出伤害柔妃的事情。”
太后哼了一声:“既然皇上如此相信雪妃,又何不听完哀家的话呢?”
成帝看了一眼雪依,雪依点头给了成帝一个安慰的笑,轻声说:“皇上,若不听母后说完,母后终将怀疑是臣妾,臣妾愿意解开母后心中的疑虑,臣妾请皇上帮助臣妾好吗?”
“雪儿.......”成帝一百个不愿意,他实在是担心,太后何等的凌厉狡猾,若不是有什么把柄,她绝对不会凭空冤枉雪依的。
可是看着雪依恳求清亮的眸子,成帝却不忍拒绝也无法拒绝,只好点点头,转过身子面对太后说:“那就劳母后讲讲母后了解的事情吧,朕与雪妃洗耳恭听就是了。”
太后挥挥手,从宫女的队伍中低头走出一个宫女,因为她始终低着头,谁也没有看清她的长相,那个宫女来到太后的身后跪倒磕头:“奴婢拜见太后。”
“免礼,你叫什么名字?在哪宫里当差?昨夜五更时分在御书房后的碎叶湖你看见了谁?你要一字不差的讲给皇上和雪妃娘娘听,讲的好听了,哀家和皇上会重重的赏你,听见了吗?”太后话讲给那个宫女听,眼睛却一直盯着成帝。
雪依心中一动,昨夜五更时分自己趁乱回到自己的晨晖苑,难道被人发现了不成?若真是如此,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
她看看成帝,虽然她知道就算这个宫女说什么成帝也不会相信,因为柔妃是他自己杀的,但是谁能够保证成帝为了洗脱这件事会不会拉她做个替罪羊呢?
而雪依,是怎么也不能说出实情的,因为即便是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的,除非她知道柔妃发现了成帝什么秘密。
“雪儿,你不舒服吗?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成帝看雪依呆愣愣的看着他的脸发呆,担心的问。
雪依还没有说话,太后冷笑着说:“雪妃昨夜一夜未眠,脸色自然好不到哪儿去!皇上,到现在你还被蒙在鼓里,真正与人有奸情的不是柔妃而是你的雪妃,昨夜,是柔妃发现了她的奸情,她才伙同那个奸夫杀死了柔妃而后又逼迫那个奸夫自杀的!”
成帝听太后如此说,忍不住怒道:“母后!不管母后怎么说,朕都不会相信的。”
“那就听听她怎么说。快讲!”太后厉声向那个宫女吼道。
那个宫女吓得簌簌发抖,磕了个头说:“奴婢.......奴婢是寿宁宫里修剪花木的宫女,名字叫小琴,昨夜.......昨夜.......”
小琴偷眼瞧瞧太后和皇上,忽然结巴起来。
“昨夜怎么了?你倒是说啊!”太后紧锁眉头厉声问。
小琴突然一阵磕头不止,口中连连求饶:“求太后娘娘饶了奴婢,奴婢实在是不敢说啊。”
太后蹲下身子,一手托起小琴的下颌:“哦?不敢说?为什么不敢说?你怕什么?”
小琴的下颌被太后捏住,脸动弹不得,但是她那双透着惊恐的眼睛却瞟向雪依。
此时雪依已经认出了眼前这个自称是小琴的宫女,当初,柔妃责打身边的太监小六子,就是因为这个小琴,雪依清楚的记得,小琴诬告小六子偷盗,是雪依为小六子解围,查出了实情,柔妃狠狠地打了这个小琴。
她怎么会在这里?雪依心知不妙,看来太后早就设好了局,柔妃的事刚好给了太后这样的机会。
小琴的意思不言自喻,虽然她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在所有人的眼中,给所有人的感觉就是害怕雪依。
小琴不愿意说的,太后却愿意说,她顺着小琴的眼神看向雪依,明知故问:“小琴,你可是怕这位雪妃娘娘会杀了你吗?你知道吗?如果你现在说出实情,哀家还能救得了你,若你此时不说,恐怕你真的就很难活过今日了!”
雪依看出来的,成帝自然已经看出来了,他虽然不知道这个小琴和雪依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却知道这个宫女一定是太后收买了来陷害雪依的。
小琴在太后的鼓励下终于开口,她指着雪依说:“回禀太后娘娘,昨夜五更左右,奴婢先是看见柔妃娘娘向碎叶湖走去,不久后,奴婢又看见雪妃娘娘在碎叶湖的假山石后出来。”
“你除了看见两位娘娘还看见了什么?”太后似乎有意引导。
小琴瞟了一眼雪依,嗫嚅着:“回太后的话,奴婢.......奴婢倒没有看见什么,不过奴婢听假山后有男女嬉笑的声音......”
太后点点头,转身面向成帝:“雪妃,这个宫女的话你可听见了吗?你还 有什么好说的吗?”
雪依还没有说话,成帝上前一步冷笑一声,说:“哼,母后,不要说只是这宫女的一面之词,就是昨夜五更雪妃在碎叶湖,又如何证明人是她杀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