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允文是一个很守时的家伙,而在他的带领之下,宋家军也养成了近乎强迫症一般的守时特点。第二日清晨,当被花蜜灌多了的梅友仁迷迷糊糊地醒来的时候,宋家军的军营已经缓缓地打开了,原本被战火灼烧灰烟一片的营地此时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全军缟素很有一种压抑的气息。宋家军的士兵们排成了整整齐齐的队列,就像是他们每次出征时做的一般,只是这一次,他们的手上是空的,并没有一名士兵再握着武器,因为这一次他们是失败者,是投降的那一方。
在队伍的最前方是一面赤红色的大旗,上面绣着一个大大的宋字。而在大旗之下,静静地躺着一架棺椁,原本就压抑的气息被这棺椁搞得更是严肃的令人窒息,别人不知道是怎么感觉的,至少梅友仁感到一个劲儿的不自在。
“为什么总觉得这些人不是来投降的,而是来找咱们拼命的呢?”梅友仁有些感慨地看着面前的场景说道。只不过他的话语并没有得到回应,转过头,只见原本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赵斌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而仔细寻找,梅友仁才发现这个家伙居然正躲在一排重盾的身后,那样子要多谨小慎微有多谨小慎微,当然,换一句通俗易懂的话,这个家伙的模样简直猥琐到了极点。
“赵将军,你在干什么!”梅友仁沉声道,这个家伙假假也是自己带出来的兵,即便他自己不注重形象,总要给自己留一点脸面吧。在无形之中将一道精神力凝结成触手捏住这个家伙的脖子,将这个倒霉的孩子从那掩体后面捉了出来,随即脸上带着笑意在他的精神链接之中道:“你这个家伙再出什么状况,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我勒个去啊,大帅,你看看对面这情况,这不是抬棺明死志呢吗,要知道哀兵必胜啊,现在我们应该做的就是暂避其锋芒,不要和他硬碰硬,你说是不是啊。”赵斌这个家伙可怜兮兮地说道,只是梅友仁却明显没有搭理他的兴致,他将赵斌用自己的能量死死地绑在战马之上,随即勒马向前越众而出,对对面那雪白的军阵道:
“我是联军主帅梅友仁,让你们的并团长出来和我答话!”
并不是梅友仁狂妄,只是这种状况也就只有对面的老大才能有资格和自己说上些什么,毕竟这些家伙没有资格干涉一个兵团的生死存亡。听了梅友仁的话,宋家军之中也没有产生那喜闻乐见的群情激奋,他们依旧沉默的就像一群顽石一般,只有一个传令兵无声地向后跑去。半晌,军阵一分,四个壮硕如牛的壮汉便抬着一个担架走了过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梅友仁有些疑惑地看着但价值上面色如纸的王鹏,惊呼一声道:“你这是被谁打成了这个样子?”
“宋家军的家事而已,不必多谈。”王鹏摆了摆手,只是说话的声音极为虚弱。在梅友仁这样的实力面前没必要掩藏什么,他也就没有故作强硬。从一旁的士兵手中接过那白色剑匣的长剑,王鹏摆了摆手挥退了那些想要上前搀扶的士兵,有些颤抖得拄着剑柄缓缓站了起来。梅友仁并没有客套什么,只是翻身下马,看着对面那个行动迟缓犹如老态龙钟的年轻人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
“宋家军暂代主帅王鹏,在此向联军主帅梅友仁,请降!”
说完,王鹏似乎有些脱力一般地双腿一软,但是他却依旧倔强地坚持站在梅友仁面前,只是微微弯下了腰身。看着静静躺在对面青年手中的天青色长剑,梅友仁单手将其接了过去,随即将其高高举起。在梅友仁身后,那列队而出的万人猛然爆发出了山呼海啸一般的呐喊声。声音随着前线向着大营流转,不多时,大营之中传来了更为猛烈的欢呼声,经此一役,梅友仁的名号在神界彻底响亮了起来。
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在联军欢呼的时刻,在梅友仁对面,那些神情木讷犹如木头人偶一般的士兵们眼中不经意地闪过一丝黯然。宋家军结束了,从今天开始,恐怕宋家军这个编制再也不会在神界之中存在了吧。
待到声音渐渐平息,梅友仁才将高举的胳膊渐渐放了下来(话说他胳膊都举僵了,这些货们真能喊)。他将手中的轻语插在地上,而后对身前的士兵们道:“现在,我以西南联军主帅的名义宣布,你们,不是战俘,你们,现在已经自由了!”
虽说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被捉住,但是听到梅友仁的话之后,这些士兵们依旧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就连那个疑似面瘫的王鹏都不由得脸上一阵轻松。他重新将地面上的长剑拔起,随即转过身,用他此时能够用到的最大的声音大声道:“全军,撤退!”
“我勒个去,我还以为会打起来呢!”当梅友仁回到自己的阵营后,刚刚还畏畏缩缩的赵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大摇大摆地道:“不过你在这搞这个形式有什么用?不就是放他们走吗,直接让他们离开就好了,结果搞了这么一个东西,浪费时间还吓人一跳,真是形式主义害死人啊!”
“这你可说错了。”赵斌刚刚说完,一个熟悉的声音便飘了过来,转过头,一只袖口空空荡荡的黑纱骑着一匹黑色的战马缓缓地并到了两人身边:“这并不是一个形式主义,诚然,这东西实质上就是让他们回到北天区之中,但是这么做却更加的有效。如果直接放了他们的话,在他们心中最多也就只有一种想法,那就是自己被打散了,打败了。而现在呢,他们是整个部队投降。虽说看上去结果没什么差别,但是在心理上后者明显会产生比前者更加深远的影响,无论你承认与否,事实就是这样。”
“还真是麻烦啊,不过,这些家伙不会带走太多的辎重吧,我看上宋家军那些好兵刃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些家伙可千万别把他们全都带走了啊!”赵斌说到这财迷的样子又显露了出来:“话说他们要是带的东西太多,咱们能不能再打他们一炮,把东西抢回来?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啊,我这也是为咱们军团着想,你说是不是?喂喂,你们倒是给一个意见啊,别走啊,还没说行不行呢啊喂……”
除了赵斌这种死财迷之外,对于其他人来说,宋家军已经成为了一道往事,这无疑是一种令人开心的事情,尤其是东天区的士兵们,宋家军这个名号给他们的压力实在是太过于巨大了,而即便是这样的队伍在最后都被打败了,剩下的那些家伙还是问题吗?
想到这,那些在战争之中尝到了甜头的东天区人们的参军兴致十分踊跃,只是在这个时候,梅友仁却命令,东天区军团不再扩员了。事实上不仅仅是东天区,其他部队的征兵活动也已经逐渐停滞了下来,一来是神族的有生战斗力就这么多,再征兵的话很有可能穷兵黩武,二来,这场战争已经打到了尽头,再征兵还有用吗?
停战,这是路西法,墨十七还有黑纱等高级将领的共同决定,北天区的战争潜力有多大,这一点路西法等人都很是清楚,若是打下去的话首先不管那长长的补给线等后勤问题,单单是兵对兵地对拼,恐怕自己这边也不会有太多的机会,甚至于很有可能功亏一篑。这一场战争之中,自己这边已经拿到了足够的好处,没必要继续咄咄逼人。
当然,这都是和梅友仁说的原因,至于真正是因为什么,这一点就不需要太过在意了,至少梅友仁是这样感觉的。接下来的事情很是有些单调,梅友仁这个主帅的事情说实话已经没有多少了,他又不管政事,所以已经闲了好久一段时间的路西法和墨十七终于忙了起来。和谈的事情南天区也派出了一批“砖家叫兽”和对方扯皮,只是按路西法的经验,这东西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会有什么进展的。
为了防止北天区玩当年蒋光头在重庆谈判之中玩的那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联军这边的情报工作做得也很是用心,只是多方调查,对面那些家伙的确是抱着和谈的方向努力的,至少短期之内看不出他们有起刺儿炸庙的情况。而东天区的工作此时也开始了,由于东天区这些熊货们的性格,黑纱最后决定让这个民族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农耕民族,至少短时间之内是这样的,当然,这些都不是梅友仁应该担心的事情,事实上即便他想要担心,此时也没有机会了,因为现在的他正走在去往帝都的大路上,怎么可能处理得了这事情呢?
神界不愧是神界,风光秀丽的简直没话说,若这地方在地界的华夏国境内的话,恐怕每到假期,这个地方就会成为又一个人的海洋了。不过在这么美妙的环境之中,梅友仁却感到异乎寻常的不舒服,甚至是别扭。因为在他身边,随行的虽说只有两个人,但是却令他无比头疼。其中一个是金灿灿,按理说有美相配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但是重要问题是另一个人实在是有些……
对了,忘了说了,另一个人,就是那个专注百合三十……百……千年的红发御姐洁丽安娜了。梅友仁这几日对自己便宜舅舅的话想了很多,最终他的好奇心还是驱使着他向着帝都挺进,而既然在神界之中穿行,原本就是北天区原住民的金灿灿自然是逃不了带路党的命运,只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接到了消息,洁丽安娜这个家伙居然也要求同行,真是令梅友仁无比头痛。
虽说有心拒绝,但是偏偏这女人的理由正大光明——人家是赵子越的特使,而且没有这个女人的军团长身份做掩护,梅友仁和金灿灿只能一路逃票到帝都。想来想去,这些小麻烦虽说对自己没什么影响,但是能够安安稳稳地出行还是值得的,所以说他咬了咬牙,就将这个红毛御姐带上了。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决定简直可以说是他这段时间做的最为错误的决定,没有之一。似乎是忘记了梅友仁那恐怖的实力一样,一路上,洁丽安娜对金灿灿的穷追猛打简直令人不忍直视,像梅友仁这种基本上属于被动型的男人更是被这个女人花样百出的泡妞办法搞得惊讶不已,话说这个世界的神族都是这个型号的吗?
而被骚扰的金灿灿也是苦不堪言,而且她作为一个已经退化了的女汉子,对于这种“汉化”比自己还要严重的女人也是没什么办法,到了最后,实在是有些不厌其烦的梅友仁才随手一个禁言封印,堵死了这个女人的嘴巴,这才让世界安静了一些。
当然,只是一些而已。
“话说,你们北天区事实上还是蛮繁华的吗!”看着人潮涌动的街市,梅友仁有些感叹地对身边的洁丽安娜道。而在他身边,金灿灿也是一脸的痴呆样子,她虽说祖上是贵族皇室,但是到了这一辈也已经没落的不行了,对于这么繁华的街市,她也算是第一次来。
而在一旁,说不出话的洁丽安娜只能猛地点头,而且手舞足蹈地似乎有话说。看到这个女人的样子,梅友仁只得无奈地解开了她的封印,否则不知道这个女人还会制造出什么景儿来。
“我勒个去,老娘终于能说话了。”洁丽安娜伸着舌头毫无形象地对梅友仁道:“这地方可是北天区的八环了,已经算是商业区,自然不是那些边疆偏远的地方可以比的了!”
“对了,你们北天区有没有什么习俗,或者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梅友仁行走江湖多年,很有经验地问道。
“习俗?那东西倒是没有,只是,在这个地方你要注意一个东西,那就是恶少,看,就是那几个朝咱们几个走过来的家伙,哈哈,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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