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禾同意见傅云,她才能被下人迎进府来。
因林嬷嬷已经病倒,赵敏禾又不出面,这些日子在内院主持大局的便是抚音和染香两个赵敏禾身边的大丫鬟,至于外院的事则自有管事处置。
即便众人各司其职,璟郡王府仍旧以极快的速度冷清下来。
傅云经过外院时,暗暗观察了下,发现璟郡王府如今虽冷清,但好在规矩还在,并没有乱。
她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染香领着傅云进了存墨院,抚音见状便没了好脸se。
她可没忘记,这个nv人先前还觊觎七殿下,想跟她家姑娘抢呢。
抚音没好气地说道:“你来做什么?”
连个敬称都没有,不过傅云也不在意,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抚音姑娘,先前京中的流言我已听到了。正因听到了,之后为了不再招人话柄,我才再没有上门来。但我可以对天起誓,那流言绝不是真的!我与王妃是真心相j,绝不存在什么龌龊的目的!”见抚音脸se狐疑,她又道,“不管怎么说,我与王妃也算是相识一场,如今她遇事,于情于理我都得来看望一番,聊表心意。”
抚音噎了噎。想到如今七殿下人都没了,这个姓傅的确实再没有理由接近她家姑娘了。
但她也不至于现在就放下戒心,只是赵敏禾都发话叫傅云进去了,抚音也只好暂时认了,暗地里却发誓好这个姓傅的。
等傅云进了花厅时,赵敏禾已经一身缟素坐在了椅子上。
赵敏禾消瘦了一些,脸se有些发白,却并没有伤心yu绝的神se。
傅云也一时拿不准她如今的心事。
两人寒暄了j句话,谁都没有提起先前叫傅云远远地避开了璟郡王府的流言。
其实,原本与自己挺谈得来的傅云这么久没上门,赵敏禾也不可能一直不察觉异样。只是到后来她听说原委时,已经是洪涝决堤之事频繁时。百姓苍生的大事在前,又有韶亓箫出京赈灾一事在后,她自然再没有心思去处理这件带着桃se的荒谬的流言了。
是的,在赵敏禾看来那桩流言着实荒谬。
韶亓箫因傅云害得她早产又难产的缘故,简直是恨透了傅云。傅云也从来都是有意识地避开韶亓箫。两个人仅仅只面对面过一次,便是傅云第一次上门来的那次。
傅云会这么做,想必是她自己也明白韶亓箫恨透了她,那他又怎么可能看得上傅云?所以要说觊觎皇子,说她觊觎的是四皇子韶亓芃倒是更可信一些——毕竟傅云在韶亓芃的母妃崔惠妃那儿住了好j个月,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花厅里,傅云倒是想出言安赵敏禾j句,但都被赵敏禾岔了开去。
傅云微微蹙眉,她发现她竟有些看不透璟郡王妃是怎么想的了。她看起来伤心有,忧愁有,但更多的仿佛是心事重重,和不知所措的茫然。
就在她不知该如何劝时,赵敏禾倒是开口了,“你家中若是没事,不妨留下来小住j日,就当是陪陪我吧。”
赵敏禾这些日子来,每每想起韶亓箫都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一时怕他受伤,一时又怕他染上疫病,担忧地茶不思饭不想。若再没有个人陪陪她,她真不知自己会不会发疯!
表郑苒倒是常来看望她,但郑苒一来是家中也有三个孩子要照料,二来是她的x格太过大大咧咧,赵敏禾有些担心一旦被郑苒看出她不对劲的地方,那会不会坏事。
傅云却是个心思细腻又谨慎的,即使看出不对,想必她也可以守口如瓶。
傅云也没有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第二日,除了傅云收拾了些换洗的衣物上门小住之外,赵敏禾还派人将一直留在娘家的四个孩子接了回来。
*
与此同时,五皇子的书房中,韶亓荇接过一个黑衣人送上来的一叠通缉布告,仔细辨识过通缉画像上的人之后,眉头打成了死结,浑身散发着近身者死的冰冷气息。
好半响之后,他沉声吩咐道:“安排一下,今晚我要见戴鸿!”
☆、第216章
大兴宫,明光殿。
夜寒如水,承元帝看着手中的通缉布告,脸se也是y晴不定。
好半响,他才冷哼一声扔下布告,道:“多管闲事!等事情完了就撤了隆西城的折冲都尉。”
冯立人应了“是”,轻手轻脚地收起了散在地上的通缉布告。
这样的紧要关头,承元帝对江州一带的流民暴|乱一直关注着,而且韶亓箫一行人身后也不可能没有承元帝暗中保护的暗卫。所以事情一发生,承元帝这边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本以为西池县那事只是乌龙一场,j位殿下也是有惊无险,等隆西城的折冲都尉查清西池县令做下的事之后,真相就自然一清二楚了。
谁会想到,真相是被查清了,但那位急功近利、一心想立个大功的折冲都尉竟还会揪着j位殿下不放,甚至命人画了画像缉拿乔装在外的j位殿下,张贴到了隆西城附近所有的县城中。
眼下那一带可还有好些耗子作祟呢,万一好巧不巧被有心人看到了,那陛下原本天|衣无缝的局不是有很大的可能被识破了吗?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冯立人刚担忧上了,暗卫的禀告就来了。
承元帝j乎是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说……他有动作了?”
暗卫恭敬道:“是,五殿下亲自去见了左卫的戴大人,走的时候属下们发现他带去的人少了两个。还有另外三个幕僚,分别去见了左金吾卫的张大人和右威卫的钱大人,还有一个去了京郊大营,在那儿见了谁,属下等无能没有查清楚。”
承元帝眯了眯眼,说道:“戴鸿那里少了两人是为何?”
暗卫抿了抿唇,摇头道:“属下不知,请陛下赐罪。”
承元帝其实并不真正关心是何原因,只挥手叫暗卫下去了,然后便低低笑了一声,嘲道:“甭管京郊大营的那头是谁,总是能做主的人。更别说……到时远水解不了近火……十六卫当中的三卫啊,若是骤然发难……守住一个大兴宫、b朕退位的时间是尽够了。”
冯立人在一旁只觉得头p发麻,他实在无法理解五殿下那在他看来十分无望的野心。
就如陛下所言,哪怕陛下在刀光下如五殿下所愿写了退位诏书又如何?有了那三卫,可还有剩下那十三卫呢?京郊大营即便是被成功策反了,可大周朝剩下那些大营中的将士呢?!哪怕成功拿到了退位诏书又如何?难不成别人眼睛都是瞎的,能叫五殿下用如此不忠不孝的手段登上皇位?
“立人!”
冯立人被承元帝决绝的声音唤醒,立马回过神来,又变回那个恭恭敬敬、任劳任怨的忠心内侍,静静等着承元帝的一切吩咐。
“老五那里继续看好了,一有风吹c动立刻来报。传信给阿瀚和陆铭,叫他们随时做好准备。另外,朕又病了,明日起叫章太医每日来为朕诊脉,案脉做得仔细些,不能叫人看出破绽。后日起,叫老三进宫来侍疾。”
承元帝从容不迫地吩咐起来。
冯立人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袖中装着特质的白se粉末的小盒子,轻轻叹了口气。
*
康怀侯府。
戴鸿脚步沉重地走进儿子的院子里,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两个灰衣侍从,却是两张康怀侯府的陌生面孔。
世子戴志行正怏怏地摊在书房的贵妃榻上——他不是不想回房睡大觉,而是寝居那里还有跟他一样被禁了足的世子夫人韶丰琪,他不想去面对那个吃里扒外的虎婆娘!
自从s自调动死士被戴鸿发现后,戴志行很是g缩了一段时日,不在戴鸿面前碍眼。好不容易叫这桩事过去了,他才可以重新出门逍遥。
却万万没有想到,十j日前父亲竟又将他禁足了,连同那个所谓的皇家高贵的郡主婆娘一起!
原因是那个胆大包天的郡主连同外人一起,偷走了父亲的上将军腰牌!
父亲迁怒他连自己的枕边人都管不好,将他也一同软禁了起来。
明明是那臭婆娘偷的,关他什么事啊!就算将他关到死,那腰牌也没办法找回来啊!
无论如何,戴志行如今又回到了g缩的状态,坚决不在戴鸿面前出现挨骂。
所以,当戴鸿脸se难看地踢开他书房门时,戴志行惊得跳了起来。
“父亲,您来是……”戴志行弱弱地行礼。
戴鸿却并未理会他,对身后的两人艰涩道:“人在这里,还请五殿下遵守诺言。”
更高壮些的灰衣侍从面无表情道:“好说。大人只要乖乖听话,不但世子大人无恙,大人日后的荣华富贵也不在话下。”
说着,他已大步上前,不顾戴志行的惊慌失措,一个手刀将人劈晕后背了就往外走去,外头自然还有他主子安排的人接应。
戴鸿敛下了眼中的复杂,出了书房又往右边的厢房踱去,在窗前站定。
福景郡主韶丰琪正悠闲地倚在窗口修着花枝,金se的小剪子在她手指间翻飞,灵动而惬意。
戴鸿心中气闷,怒道:“见了公爹不知行礼,安王府的家教真是好!”
韶丰琪眼睛未抬,转着小花盆欣赏自己的成果,轻笑一声道:“公爹有何指教?”
戴鸿压抑着怒气道:“志行被五殿下请去了。”
做q子的,丈夫被当成人质扣去了,总该有点反应吧!
韶丰琪纤手一顿,这才正眼看了戴鸿一眼,状似随意道:“看来五殿下并不信任公爹啊。日后公爹可得多出点儿力啊,多攒些功劳,也好多得些殿下日后的善待。”
“你!”
戴鸿气急,终究还记得他身后还跟着另一个韶亓荇派来监视他的灰衣侍从,这才收敛了怒气,甩袖转身离去。
剩下的那个灰衣侍从看了韶丰琪一眼,随后马上便亦步亦趋地跟上了。
戴鸿脚步极快,心里也动得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