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气海剧烈翻滚着,冥风快速穿过雪山气孔,其中蕴含的冥灵之力,被转为能量,充斥在夕遥的身体中。他将这股力量往下施放,他的身体已经离开铁板半寸。这给了他极大的信心,是的,没错,借助冥风的力量,能够完全打通雪山气海。只要恢复蓬莱仙人的力量,戊土捕灵阵会被他破坏,呼延昭和萧若离的危局,也会轻易解开。
青烨皱着眉头,“夕遥放弃吧,下面的幽冥剧毒,会严重损害你的身体。”夕遥咬着牙,“青烨,我不会放弃。”他必须源源不断从冥风中提取力量,来保持,好不容易潜下来的身体。一有懈怠,就会被冥风吹到浮空城的地基上。这完全是在考验夕遥的意志力,忍耐力,以及雪山气海交换能量的能力。
在上面的浮空城,雳扬涣散朝之后,拼命往浮空塔上狂奔。大司命,居住在浮空塔的顶部,已经很多年不曾离开这座高塔了。浮空塔高达三千九百九十九丈,想要爬上这座高塔,耗费时间,也耗费精力。浮空塔的塔顶,大都住着司命部的修行者。只有修行者,只用服食少量的食物,就能生存。更有到了辟谷之境的修行者,可以不饮不食。
雳扬涣不是不关心呼延昭,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若然放弃,自己将无一丝机会。夕遥的确很神秘,但他不能肯定夕遥承诺他的功法,能不能修行到潜入冥渊的程度。但他能肯定,天眼里的法诀,绝对是碧野高端的修行术法。当年的天杞帝,可是穹顶之下第一人,连龙腾海的蜃龙都不是他的对手。
呼延昭与他一同长大,可谓情同手足,且对他十分忠心。九大护卫的死,或许引不起他丝毫的波澜,但呼延昭已是他生命中第二个重要的人。林云汐是他的挚爱,呼延昭比不上。但呼延昭能凌驾承丰皇帝,也说明他对于雳扬涣的重要性。雳扬涣下意识里,一直以为承丰皇帝之所以如此帮他,在乎的是皇族修行血脉。若他没有这份修行的天赋,那他什么也不是。
浮空塔上的风,和微冷的空气,降不下他的燥热,爬到一半的时候,他感觉双腿都不属于自己了。雳扬涣顾不上明日的加冠仪式,既然已经恶了文武百官,就不怕再恶一次。承丰皇帝既然决心立他为太子,就绝不会轻易更改。
“听到么,有人下冥渊去了。”雳扬涣几乎以为耳朵听错了,有人下冥渊,他梦寐以求的,就是进入冥渊,现在居然有人能够办到。浮空塔顶的修行者们,脚步生风,飞快朝着浮空塔掠下。有人下冥渊,这个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事情,从来没有人敢在冥风里磨练自身。
雳扬涣看着擦身而过的人群,一阵错愕,“有人下冥渊么?”来人兴奋地道,“是啊,有人下冥渊了,大司命都没干过的事情,我要看看究竟是谁?”雳扬涣拉住他,“大司命呢,他在塔顶么。”来人不耐烦道,“你找大司命,来晚了,大司命三天前就走了。”“去了哪里?”“我怎么知道?”看着这人匆匆离开,呼延昭心里一阵失落。
大司命不在浮空塔,呼延昭该怎么办。雳扬涣朝着塔下走,可是双腿打颤,竟比上来时困难百倍。上山容易,下山难;骑虎容易,下虎难。“你要找大司命?你是雳扬涣?”雳扬涣盯着他,这人一身白色长袍,头发飘散,面目干净白皙,颇有仙风道骨的韵味,“您是。”
他爽朗一笑,“我是大司命的朋友,三天前,大司命去了云麓书院,不日就会返回,你有什么事儿?”这人既然是大司命的朋友,一定有过人的本事,“我有个朋友中了诅咒,想请大司命帮忙祛除。”道人皱了皱眉头,“诅咒?碧野可是好久没见过诅咒了,可是夜族专有的诅咒?”
雳扬涣生出希望,“是的,您能治。”道人道,“无闻小子前几日也问过这个问题,想来就是治疗你这个朋友。他用假死术,本来可以骗过诅咒。可是最近,夜族余孽寻找到了玄夜的遗物,夜族之术一时贯通。此人逃亡北碧,妄图潜入北方星辰海,托庇冰族,浮空城卫正在追杀。若能杀了此人,诅咒之术自然解除。”
雳扬涣哪能将希望寄托在未知之上,“可是,他已经熬不过今夜了,您能治疗诅咒么?”道人叹息,“我治不了。”“那大司命能治么?”道人道,“大司命能治,但却一定不可治,我这一次来浮空城,是来送他的。”雳扬涣清楚,若救呼延昭,大司命会付出极大的代价。况且,大司命大限已至,更不可轻动。
道人劝道,“回去吧,好好修行,莫要辜负大司命和陌星魂的厚望。”雳扬涣拦住道人,“您能带我下塔么?”道人点头,这不过是小事一桩,他只手提起雳扬涣,身形变幻。雳扬涣只觉眼前一花,不多时,便已经出现在浮空城的边缘。
浮空城的边缘聚集了很多人,堪比双月行天时的参观者,有胆大的,慢慢沿着鼎天柱缭绕的扶梯,慢慢往下走。上浮空城容易,冥风一送,便快速到达。若要下浮空城,就得走这陡峭的扶梯。修行者就容易多了,从浮空城跃下,几个纵掠之间,就到了半腰间。借着天光,看到微暗的冥风之中,确实有一个人,如同游鱼一样,往冥风之下游动。
地牢之中,陌星魂急急忙忙冲进去,身后跟随的是押解夕遥的两个浮空卫。陌星魂沉声道,“我不是示意你们,要禁锢他的力量,为何还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两名下属道,“大人,我二人确实以内劲侵入他的身体,他根本没有可能挣脱。”陌星魂疑惑道,“若不是他,那在冥风之中的那个人又会是谁,且看一看就知道了。”陌星魂走进地牢深处,亲手打开了铁板,一阵冥风倒灌进来,三个人,连同跟随的狱卒,都变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