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时候,恩怨就像是残绕在一起的绳丝。剪不断,理还乱,昨夜还跟云飘飘约定,不跟夕遥算账。可是现在,呆在空竹先生身边老泪众横,他竟然前蹄跪地,“您行行好,放我麋鹿一族可好?”空竹先生,一手抚着额头,有些不耐烦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躺在地上的麋鹿,已经被彻底电焦,老麋鹿道,“有书院的学生,杀了它。”杀了任何一头麋鹿,都没有这般严重,偏偏这头麋鹿,乃是老金牙的接班。空行先生似乎动了怒,“别哭哭啼啼的,说事情的来龙去脉。”老麋鹿哽咽着讲着事情的经过。
空竹先生厉声道,“我不是让你警告他们,不要去灵粹院。”老麋鹿十分委屈,“他们拿引灵草诱惑我们,也不怪我的徒子徒孙。”空竹先生前所未有的严厉,“老金牙,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儿能够瞒住我,你偷偷摸摸跑过去,不仅不阻止它们,反而推波助澜。”
老金牙道,“是,我是错了,可是就它产生了灵智,现在没了,您叫我们这一族如何传承下去。”空竹先生来回踱着步子,“姜倾墨为何还不来?”有童子道,“先生,姜殿主已在外等候。”空竹先生抚了抚白须,让自己平静下来,“让他进来。”
姜倾墨最近是倒了大霉,摊上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儿。刚刚将蔡延婷搪塞过去,这不,院长又亲自召见了。没有受宠若惊,只有诚惶诚恐。空竹先生平静地道,“姜倾墨,你刑殿办事,什么时候这般畏首畏尾。”姜倾墨的脸刹那间白了,院长这是对刑殿大大的不满。
一枚棋子拍在棋盘上,化作齑粉,“不就是让你揍一揍它的徒子徒孙,别给书院捣乱,就有这么困难?你还非要发布些任务,找些愣头青来做。”只有愣头青,才好背锅,不然书院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只有三个人接这个任务。天上是没有馅饼掉的,似乎是他们想多了。
姜倾墨只有低头挨训的份儿,“是属下的错。”空竹先生冷哼一声,“好好看看这具尸体,把凶手找出来,老金牙,把你的徒子徒孙,都给我赶到后山去,谁若再来前山捣乱,打死勿论。”因为麋鹿的事儿,没少受气为难,空竹先生这是下了最后通牒,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这只麋鹿,全身漆黑,皮肤上有烤焦的痕迹,一看,就是闪电所为。姜倾墨道,“院长,可否容我将证物带回去,属下一定会尽快找出凶手。”空竹先生挥一挥衣袖,姜倾墨卷起麋鹿的尸体,朝着山谷外走去。他眉头凝重的缝隙,微微有些舒展,这下,这群神物大概有所收敛的吧。
但究竟是谁,胆大包天,竟然敢杀了老金牙的接班鹿,这篓子捅得够大了。这老鹿哼了一声,走出山谷,这一刻,它又苍老了许多。这上千年,为了守住麋鹿一族的利益,付出了太多心血,临老了,还要为此奔波。伤痕累累的麋鹿们聚集在一起,身上大都是云飘飘抽出的皮鞭印子。
也不知道有多大的怨念,才能下这样的狠手。老麋鹿站在山石上,昂首望着天空的昊日。叹息一声,发出悠长的怒吼声,几乎响彻了整个云麓书院。麋鹿们眼角有泪水滑下,然后排成队,朝着云麓书院深处前进。这条线很长,很久之后才消失了踪迹。
老金牙回过神来,他已经为这个族群做了很多事儿,现在,该去做最后一件事儿了。迈开四蹄,在山林中快速奔跑。跑着跑着,鹿头不见,变成一张苍老的脸。前爪变成手,毛皮变成灰褐色的衣服,手里拄着一根拐杖。不是说碧野不能成妖的么,这头老麋鹿居然能够化形,他变成人身,想要去做什么,最后的遗愿又是什么?
在中院刑殿,林单泽总算拿到了刑殿执法的身份,他的嘴角牵动妖冶的笑,“这下,我倒要看看,你杜铁面如何包庇他。”但他还没有开始接这个任务,便接到姜殿主的传唤。“白袍”姜倾墨直接给林单泽下达任务,“你既然已入刑殿,那便从这个麋鹿死亡案件开始查起。”
林单泽本就为了对付夕遥,才加入中院的刑殿。现在灵药被盗一案尚未结束,就开始审这麋鹿死亡案。“殿主,这麋鹿·····”“沈应,你带他办好这个案子,要快。”空竹先生对中院刑殿彻底失望,若是不能挽回面子,颜面何存。
林单泽跟在沈应身后,“沈大人,这麋鹿案,你打算从何处查起。”沈应道,“这麋鹿之死,怕是跟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灵药失窃案有关。”林单泽面上一喜,“沈大人英明。”这好歹还是跟夕遥扯上了关系,那只兔子嫌疑最大,若是查下去,倒是能将夕遥逐出书院。
“沈大人,我先前就有怀疑的人。”沈应拧眉,“是谁?”“明丁班,夕遥。”沈应觉得不可置信,“什么,你是说那个废物,他有什么能耐,能偷取灵果。”人总是很容易被表面的东西迷惑住,夕遥没有丹田,倒成了释疑的很好借口。
林单泽分析道,“沈大人,那金津果有修补骨骼经脉的作用,据我所知,云路章险些将他的骨骼经脉都废掉。”沈应皱眉,这些世家子弟,还真是狠啊,“那他岂不是更废了。”林单泽摇头,“他不仅没有废掉,反而在雷牢炼体。”沈应站了起来,“那灵药失窃案一定跟他脱不了关系,没有灵药的支撑,根本不能抗衡雷牢的雷电。”
“只是,他这般废物身体,如何去灵粹院偷灵药?”林单泽摇了摇折扇,“他从云重鬼渊带出了一只兔子,我估计,那大黑耗子,就是兔子假扮。”跳跳的作案手法确实高明,但是不好销赃。销赃的后果,便是夕遥经脉尽复,让人一目了然,所以便很好推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