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潜转头四处看,却被邢队长喝止,“不。”
苏潜已经偏过去的脑袋立刻转回来,跟邢队长要了一支烟点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却借着点烟的动作问他,“出了什么事了?”然后就开始用不着他刚刚吃到一顿绝美的宵夜,实际上就是两包煮泡面而已,最多里面加了两个j蛋。
“从我到这里开始不过五分钟,就有人在盯着。”邢队长小声而快速地回答苏潜。然后也大声打断苏潜的话,听起来就好像一个人在吹牛另一个人不信。
j分钟之后,痕检和刑侦的人都陆续赶到,在苏潜的带领下,大家一起进入了宋浅的旧居。
宋浅的旧住宅也是一个二室一厅的老式双y住宅,面积不大,六七十平的样子。和2202完全不同,这间住宅装修的很温馨很舒适,鹅hse的布艺沙发,ru白se的木制茶j,家具是是蓝白se相间,房间布置并不精致,却很用心。y台改造成了厨房,用推拉门和客厅隔开,门框两边各挂了一串红se小灯笼,应该是过完年还没拆下来的,看起来平添一份喜气。
所有人员都套上鞋套进了房门,大家开始取出工具有条不紊地工作。
邢队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把所有的窗子都打开了,y台的、卧室的、和卫生间的偏窗。
苏潜走过去,轻声问他,“怎么样?”
邢队长居高临下地四处看着,最终确定,目光来自对面三楼,“对方似乎在等我们来。”
“要去搜查吗?”
“不,容易打c惊蛇。”邢队长说完这句话,转身回了客厅。客厅里,涂然正在举着强光灯一点点查看,地面、墙面、家具,甚至沙发和墙壁之间的角落也不放过。
其他的痕检人员分别在卧室卫生间仔细地检查。最终发现,除了房主宋浅和偶尔留宿在此的吕薇甜的生活痕迹,诸如指纹ao发,再无第三者的痕迹。就连门把手上也没有留下哪怕半枚指纹。
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刚才涂然告诉苏潜,那个装着吕薇甜尸的行李箱上,也没有提取到任何的有效信息。刑侦人员曾经想通过行李箱的来源来打开突破口,可是这样的行李箱销售点在凌城没有二十也有十五,购买人员身份更是多样,根本无从查起。
邢队长和苏潜都认为,这场勘查将要无功而返了,准备招呼大家收队,涂然却是不肯放弃,他觉得“来过必留下痕迹”,如果现在没找到,那就是检查的不彻底。
“我就不信有如此完美的凶手。”涂然愤愤的。
其他j个痕检人员听到这些,也倍觉鼓舞,又都重新拿出工具,准备再做一次。
“找到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涂然果然找了一些痕迹。在距离门口不到两米处,两块地砖的缝隙中,他找到一处非常非常细微的血迹,“凶手实在太聪明了,他不止清洗过地板,甚至将地砖缝隙中的泥土都抠走了。”
“那你怎么发现的?”苏潜蹲在旁边,十分识趣地问出来——让涂然出个风头罢。
“缝隙两边啊。”在鲁米诺灯光的照s下,的确隐约能看到地砖缝隙两边与别的地方颜se不太一样。
苏潜从涂然手里接过强光灯,好方便他腾出手来取证。灯一直开着没关,苏潜接过来的时候微微一p,灯光就照在了茶j下面的地毯上。宋浅的地毯是市面上常见的平圈绒地毯,藏蓝纯se的地毯。
此刻地毯的边缘上,清晰可见两滴血迹,颜se深褐。
从宋浅的旧宅离开前,苏潜走去y台关窗子。那道目光似乎已经不在。他从窗子探出一颗头往外看了两样,关上窗户,跟着大家一起离开。
苏潜并不知道,刚刚他探出窗子的头,出现在对边楼的瞄准镜里。
痕检查到的东西要连夜送去检验,就这样还不知道第二天上班能不能出结果。邢队长让其他人没什么事情的都回家休息,以便第二天能精力充沛的工作。
等所有人都上车离开,苏潜跟邢队长对视一眼,同时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三楼,又不约而同的收回视线,“我也回去了。”
苏潜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打着呵欠走出电梯,在电梯门口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回自己家。他掏出钥匙刚□□钥匙孔,隔壁2202的门就开了。
“你回来了?”宋浅从门缝里探出半个身子,恰好看到他打到一半的呵欠。
苏潜听到动静立刻闭上嘴,对着宋浅尴尬地笑笑。“嗯”了一声,低头看手表,已经深夜十一点半了,“你还没睡?”然后眼睛突然亮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难道在特意等我?听到动静所以才开门出来看?
宋浅伸出手指了指头上的监控器,示意他抬头看。苏卡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讪讪地笑:啊,原来我自作多情了。
宋浅并没有注意他的不自在,她出来是想知道事态发展如何进展怎样了的。
“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要等明天检测结果出来才知道。”苏潜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如实相告——宋浅作为屋主,有权知道这些。
宋浅点头没有说话,心里却十分明白,看来果然真的从那间房子里发现线索了。宋浅很快就从自己的心神中走出来,“你累了吧,赶紧回去休息。”
苏潜并不觉得累,以前连轴转工作一周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的时候都有,而且适应良好,今天这种程度根本不算什么。不过他依然点头,就当为了明天更好的工作。
“那我回去了。晚安。”苏潜对她点点头,“你也早些休息。”
“嗯,我知道了,晚安。”宋浅招招手,把身子缩回房间,关上了门。
☆、20|chaer 19
r19
苏潜躺在床上睡不着。
今晚没有月亮,房间里一p漆黑。就在这p漆黑中,苏潜睁着眼睛直视着这扑面而来的黑暗。这黑暗,像是一群张牙舞爪肆意妄为的敌人,悄悄地包围苏潜,没有动作,只是包围这他。苏潜并不恐惧,也不害怕,他只是有些无措有些迷茫——这种没有对手的战争,最可怕。
上一次出现这种感觉是他高考之后。
高考之后,填报志愿之前,不再有堆积如山的课业,不需要贪黑起早地背书,每天想要睡到什么时候就可以睡到什么时候,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如此过了三天,没有人觉得有任何异常。首先发现的是从外地出差回来的苏济善,他一回到家就发现,原本朝气蓬b的小儿子,竟变得萎靡不振暮气沉沉。苏济善没有发脾气,而是把他叫到书房谈了一下午。
没人知道那天下午这对父子都谈了些什么,不过从第二天开始,苏潜又恢复了他从前的作息规律,一改原来的颓废有了些生气bb的样子,真正的风华正茂,恰少年时。
那j天的反常,不过是因为苏潜找不到了前进的方向,他不知道出路在哪里。
苏潜的外祖父莫士是本地有名的黑老大,虽然已经金盆洗手,在江湖依然有着不可小觑的力量与地位地位。他的母亲继承了外祖父的“江湖”,用了差不多二十年的时间改组成为现在的莫氏集团,然后等到大哥大学毕业,立刻将集团j给他,她自己做一个自在快乐的家庭主f。
至于他的父亲,恐怕是这个家中最大的另类。
如果说母亲的出身是黑se的,那父亲就是白se的。苏潜的父亲苏济善出身河北保定高y苏氏,就是那个“苏氏族谱,谱苏氏之族也。苏氏出于高y,而蔓延于天下。”的高y苏氏,如果你不知道高y苏氏,那么请百度苏洵、苏轼、苏辙父子三人中的任何一个。
苏潜的祖父祖母也是近代有名的教授学者,出身123的父亲在一次偶然机会下认识了母亲,自此坠入ai河。开明的祖父母并没有像中写的那样b打鸳鸯,他们认为只要儿nv幸福就好。
苏济善和莫笛nv士婚后第二年就有了大儿子苏漠。苏漠长大后就接管了莫氏企业,而自己老妈当了甩手掌柜,每天卿卿我我,致力于闪瞎苏漠和苏潜的狗眼,以便自己能早日抱上孙子。
因着这些,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苏潜有些无措有些迷茫——他是跟大哥一样学商科好,还是跟着老爸搞学术研究好?至于外祖父说的那些重建什么什么的,现在是法制社会,还是别做梦了。
那天,父亲跟他聊了一整下午,什么都没问,就是随便聊聊,从聊到理科,从莫笛nv士正在家研究着做手工皂聊到苏漠苏潜小时候做的手工玩具,又从手工说到两人前年兴起夜晚观星,结果双双风寒冻感冒的事。
之后的两天,苏潜早出晚归,等到后来填报大学志愿的时候,出乎所有人意料地选择了公安大学的法医学专业。
从那以后,苏潜觉得有了方向有了目标,那种无措感很久都没有出现过。工作这么久也遇到过不少棘手的案子,可是这种无措无力感,却是这么多年第二次感受到。
苏潜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好像眼睛睁着就睡着了。在晨光中醒来的苏潜对着天花板发呆了半分钟,然后起床洗漱,准备投入到新一天的工作中。
苏潜一手握着电动剃须刀,一边开了免提放在茶j上,很快电话接通,检验科的方静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来,因为外扬的关系,声音有些失真。
“血y分析已经出来了。你们从地砖缝里提取到的血痕的dna和受害人是一致的,至于地毯上的那份,”方静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喝水,“来自一个男xdna。”
苏潜x口一跳,立刻关了电动剃须刀问:“dna库里有吗?”
方静:“有。”
苏潜高兴地差点跳起来,“那还等什么,赶紧让邢队长抓人呀!”一想到案子这么快就破了,苏潜不能不兴奋。
方静:“谁告诉你是凶手了?那个dna来自一个男x,名字叫许蔚然。许蔚然你知道吧?就是那个……”
“知道。我知道了。”苏潜打断方静的话,“谢谢你方警官,我一会儿就到局里了,再见。”说完不等方静有所回应就径直挂了电话。
苏潜垂着头收好剃须刀,整理好台面走出卫生间。刚刚听到dna结果时翘起的嘴角,不知何时已经落了下来。
本来打算叫上隔壁两个人一起走的苏潜,因为这通电话心情有些烦躁,所以出门之后径直进了电梯,眼睛看都没看一眼隔壁的门。苏潜为什么会烦躁?他的理由是:没找到凶手——他是不会承认因为“许蔚然”这个名字而烦躁的,虽然事实就是这样。
苏潜空着肚子生了一路的闷气,开进市局大门的时候也没有减速,直直朝着停车场开去,在距离停车场前灌木丛不到一米的地方才踩下刹车,车子堪堪在灌木丛前停下来。
涂然手里拿着一个煎饼果子从大门口进来,看到苏潜从车上下来就冲他招招手打招呼,苏潜却看也不看径直走进了办公楼。涂然咬一口煎饼果子看着背影莫名其妙:一大早上谁招惹他啦?
涂然跟在苏潜身后上楼进了办公室,他的背包挂在衣架上,人却不在办公室。涂然把最后一口煎饼果子塞进嘴,拿起挂在墙上的ao巾去打水擦桌子,等他端着水盆回来后发现苏潜已经回来了,正坐在他自己座位上吃煎饼果子。
涂然瞅了瞅自己空了的办公桌,在看看苏潜y沉的快要下雨的脸se,涂然决定今天不跟他计较,却在心底的小本本里多记上一笔:x月xx日,煎饼果子一个。
等涂然把办公室里三张桌子一个柜子都擦g净,苏潜的煎饼果子也吃完了,恰好内线电话响起来,邢队长c他俩上去开会了。
苏潜和涂然一人拿一个本子一支笔,关上门去了三楼的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一推开,苏潜就看到了宋浅,还坐在上次的位子,她的旁边是高姐和一个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坐在高姐旁边,一脸沧桑神情冷漠。这人应该就是宋浅提到的高姐的ai人了。
这时跟在苏潜身后的涂然越过他,走进会议室,对着有过一面之缘的宋浅微微点头,找了位子坐下来。
门一打开的时候,宋浅就转头看了过来,正好和苏潜的视线相对,她张张嘴话还没等说出来,涂然就进来了,她只好暂时放下。
邢队长看看手表马上要到会议时间,就站了起来再次表示对吕薇甜遭遇的同情,“谢谢你们的配合,你们放心,我们会尽全力破案,还死者一个公道。”
宋浅听了这话知道他们大概要工作了,就站起来准备离开。邢队长引着他们走出会议室,经过苏潜身边的时候不忘捎上他,“苏潜!来,和我一起送宋小姐他们离开。”说完快走j步走到前面和高姐的ai人并排走在一起,剩下扶着高姐的宋浅跟在后面,由苏潜相陪。
经过一夜,高姐已经不再哭了,可是还不如继续哭呢,至少会用哭来表达悲伤的情绪。现在的高姐,整个人呆呆的,眼睛发直目光无神,如同痴傻一般。
宋浅扶着她和苏潜并排走,一边告诉她小心台阶,一边转头看向苏潜,“你早上怎么走那么早,我还买了早餐想给你送去。”心里却在腹诽:不是昨天说好了一起过来,怎么突然变卦一个人先走了?害自己等了许久。